第一章 EXIT

寧斯不知道自己是在哪裡。

或許是天黑了，周圍一片黑暗，只有大門上方的「EXIT」標識散發出瑩瑩綠光。眼前的大門敞開著，借著那點綠光寧斯可以看清，門扉上銹跡斑駁，看上去已經立在這很多年。

他下意識按亮手機，屏幕短暫地亮了一下，隨即顯示出電量不足的符號，徹底暗下去。

這很奇怪，他平時帶手機只是用來收發消息、查看時間，一天過去電量往往還有大半。可今天……

……今天？

寧斯腦中的記憶被攪得一團亂，除了自己的姓名，他居然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也想不出來。

他沒有急著靠近大門，試探著往外探索，空調冷風一樣的溫度讓他有點渾身發寒。越是遠離那扇門，溫度就越低，那點光亮也愈發微弱起來。

寧斯毫不懷疑，如果走得再遠一點，自己將徹底迷失方向。

即使是失去記憶，他也不是那種畏畏縮縮的人。

黑暗總會讓人警惕，他繃緊了身子往門的方向走去，門內隱約傳出的潮濕腐朽氣息也沒能讓他退縮。

一穿過那扇門，黑暗就徹底向他襲來。

寧斯心中的不安達到極致，他剋制懼意瞪大眼睛，眼前卻仍是一片黑暗，眩暈感也不斷襲來。

在眩暈感逐漸消失時，他的感官也都恢復靈敏。

潮濕腐朽的味道鑽入鼻中，他對這種味道並不算太反感。寧斯轉了一圈，只見到幾間破舊的屋舍和一棵判斷不出品種的參天大樹。

他對植物並不了解，也能從這幾人合抱的樹榦上看出，這樹的年頭恐怕比這裡任何一間屋子的年頭要長。

細雨落在他的手臂上傳來涼意，寧斯敏銳地察覺出不對。

看周圍的環境，此刻應該已經是秋天了，而他還穿著夏天時的短袖。剛才他還在一片黑暗中，怎麼會瞬息間就換了地方？

他還沒思索完就聽見幾個人聲從不遠處傳來。

「麗姐，這次的資料說是連年陰雨，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聽聲音像是十九歲左右的少年，年齡和他的學生們應該差不多大。

寧斯判斷出來人的年齡，倏地一怔。

他的職業是老師嗎？

被叫作「麗姐」的人沒有答話，那少年還在絮絮叨叨，寧斯沒聽出什麼有價值的信息。

那幾人中終於有人聽得不耐煩了，聽語氣不是那個麗姐，像個年輕小姑娘，和那少年的年紀差不多。

「孫覃，你哪來那麼多屁……廢話！你沒看麗姐都不搭理你么！」

小姑娘脾氣火爆，寧斯聽出她有一瞬想要說髒話，卻又不知道為什麼忍了下來。

叫孫覃的少年和她爭辯起來，兩人吵吵嚷嚷地往前走。他們的心思都不在路上，古樹樹榦夠寬，將寧斯擋得嚴嚴實實，他們都沒發現。

直到快要走過古樹，寧斯沒忍住後退了一步，想將身形隱在樹后，那吵嚷聲陡然停了下來。

「出來吧。」

這是來這裡以後，麗姐第一次說話。

她抬手讓身後的少年少女止住話頭，那兩個年輕人都警惕地四處打量，她的神色卻沒什麼慌亂。

寧斯知道是自己下意識的反應被她聽見了，壓下忐忑的情緒，從古樹後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