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坦言

大漢這個龐大的國度中，有太多漢人士大夫難以理解的問題。

比如太陽為何每天都會從東方升起，為何一年會有四季……

但在有些問題上，士大夫們，卻是有著許多相同的讚賞，比如忠義、孝悌，仁愛、大度。

劉備就是這樣一個被人稱讚的君子，至少在過去兩年時間內，涿郡人談論起劉備，都會下意識地豎起大拇指，這是涿縣的驕傲，也是必定在未來會封侯拜相之人。

而這樣的人，在許多人眼中，自然是完美無瑕的。

但劉備從不認為，他是一個完美的人。

每一次的經歷，都會讓他發現自身不足，有的事關性格，有的事關處事辦法，有的則是事關治國理政。

沒有人是完美的，所以，劉備非常認可這個道理。

像眼前的徐茂，同樣有缺點，還有非常明顯的缺點。

便如徐茂整個人，太過於謙和與內斂。

在他坐下后，徐茂尚能安心地聊起剛剛處理過的市井中事。

「玄德，你看看，這是今晨剛剛送來的，按理說，這段時間內，市井的治安經過整頓，小偷小摸的事情，少了許多，但誰知道城南的這家布肆，竟又丟了些東西。也不知盜匪，怎得會盯上了此處。

還有這家的食肆，有客人來市署投訴，內中的湯餅，有些缺斤少兩，說是平常間食用，今日卻是感覺少了些……

這啊，誰知道都是些什麼事呢！」

市署每日面對的事情，本就是這些細小瑣事，一般大的人命案件，都會是縣寺和郡府處置，正是各司其職。

劉備也不著急，就跪坐在案幾處，聽著徐茂論述今日值守處理的事務，偶爾頷首回應兩聲。

便等著時間差不多了，劉備才道：「徐君行事穩妥，在備看來，若是成為郡市掾，也是綽綽有餘，將來為一縣令，或是更上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當然，徐君的夢想，自不是簡單的如此……

就是不知道，徐君願意聽聽備的理想嗎？」

劉備很少去評價人，但這次公然之讚揚，還是讓徐茂很是受用。人貴有自知之明，他個人的能力，他自是清楚，劉備所言，也是從事實出發。

在劉備語下，心中的一些想法漸漸淡去，徐茂笑道：「願聞其詳！」

劉備指了指自己，道：「備不才，但依然乃是大漢宗室之後，祖上也曾享受過宗室帶來的好處，父親，還有祖父，自也是於地方為官過，只是到了備這裡，才顯得沒落一些。

但實際上，備在盧師那裡求學的時候，就有想過，將來應該做一些什麼。

那麼，而今之天下，徐君可能看明白一些什麼？」

徐茂順著劉備的問題，沉吟道：「天下，相對還是太平一些。」

「是啊！看起來太平許多，但以明眼人看去，又有多少的危機呢？

這些危機想要一個個的解除，匡扶我大漢江山，又何其艱難？

且自太祖開國以來，天下無數的人傑，為了心中的漢，為了大漢的安寧，拋頭顱灑熱血，這都是我等的榜樣。

而在備看來，無論是舉孝廉，還是舉茂才，無論州郡之間，都是一個士人上升的踏板而已，不是絕對。

真正的為國者，更應該是落在實際上，不是嗎？

至少備除了旁人強加之外，也只是想要一心一意做事罷了，在這方面，徐君可以相信備的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