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這個表白來得有些意外

顧紅知道女兒女婿要來吃中飯，原本正在灶上下麵條，立馬關了火，開始洗米煮飯，接著一路小跑到最近的菜店買了四五條黃鴨叫，一把蔬菜，挑選了各色水果每樣一點點，路過小超市又買了兩瓶酸奶。

將空蕩蕩的冰箱塞進些東西，才放心的進了廚房，繫上圍裙放下案板，拿起刀開始切辣椒拍姜蒜，準備做個紅燒黃鴨叫。

「媽，你這冰箱怎麼什麼東西都沒有。」顧恬恬一到家就打開冰箱，拿出兩瓶酸奶，伸手遞給老公一瓶，自己邊擰蓋子邊沖著廚房裡忙碌的媽媽喊道。

「我一個人在家，能吃多少，想吃什麼菜就去樓下買點，放冰箱里久了就不新鮮了。」顧紅的話伴著廚房裡轟轟作響地抽油煙機，聽上去含含糊糊的。

肖傑然一口將酸奶喝完，轉身進了廚房，幫著清洗盆里的白菜苔，仔仔細細洗了兩遍，用篩子把水濾干。

「小傑，你出去坐著吧，炒了這個青菜就能吃了。」顧紅說著，麻利的放油，將蒜沫丟進去爆香，把白菜苔一骨碌全倒進去，熱油與帶著水的青菜發出茲拉茲拉的聲音。

飯吃到一半，顧紅聽到兩個孩子要花5千5請一個居家保姆，一臉不可置信。

「你們真是不當家，不知茶米油鹽貴，去什麼家政公司找保姆，那地方都是坐地起價的，退了，退了。」

「可是，我爸媽，身體都不好，我實在是不放心。」肖傑然有些無奈地說道。

「小傑，不是不讓你請，請個保姆大家都安心，這是好事，回頭我給你們找保姆吧。」顧紅說著夾了一大筷子青菜放到女兒的碗里。

「媽，這事情只能你出馬了，我們今天跑了幾家家政公司，這哪是去招人，感覺是去應聘的。」顧恬恬撇著嘴，邊嚼著青菜邊說。

「行，行，行，這老小區有很多鄉下親戚，看看有沒有想來城市打工的，用不著六千，你們賺錢也不容易，一個月水電物業費，再養個車，以後還得養兩三個孩子，得多存些錢。」顧紅嘮叨著，眉頭緊鎖。

聽到這裡，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心裡長嘆了一口氣。

「老公，明明我們的工作越來越好了，為什麼感覺這日子越過越難了？」顧恬恬到家后，往沙發上一躺，感嘆道。

肖傑然也有樣學樣，也來了一個葛優躺，「是啊，我也不是單身狗了，還買了一台車，你也升職加薪了，怎麼感覺壓力越來越大了。」

「以前和媽住在一起，知道家裡窮，所以沒什麼慾望，每天坐著地鐵上下班，剛上班拿著三千多的薪水，也挺美滋滋的，現在薪水翻倍了，開著車，感覺以前的衣服鞋子包包都配不上我了，你說我是不是慾望膨脹了？」

「是我沒能力，你看這全款婚房是我爸媽好多年前掏光積蓄買的，工作后和他們住一起，吃的用的也是他們花錢，一台十來萬的車，就讓我存款歸零，老婆，跟著我，你受苦了。」肖傑然說著，將老婆抱進懷裡。

「如果中午我們不去媽媽家吃飯，她應該就是隨便下個麵條打發了，我在廚房垃圾桶里看到被倒掉的麵條了。」顧恬恬說到這裡，一陣心酸，原本以為自己結了婚，真正獨立后，媽媽會過得更輕鬆些，沒想到連飯都不好好吃。

這番話，讓肖傑然突然想到了什麼，「我爸媽花幾千請保姆，你媽媽卻什麼也沒有，她會不會不開心？」

顧恬恬一聽，立馬坐正身子，直視肖傑然的雙眼，說道：「那得一碗水端平，我媽買了房子后，房貸我們來還。」

「嗯，嗯！好的，好的。」肖傑然連連點頭，心想無論如何這工作得換了，姚娜這人情得欠下了。

這天，兩人相抱而睡，卻怎麼也睡不著，結果默契的翻身，背對而睡，不約而同的輕輕嘆了口氣。

肖傑然在祈禱周一的面試順利，可以的話，看看能不能再提高一下薪水，這樣才能說服老婆不要吃長期避孕藥，儘快滿足爸媽抱孫子的願望。

而顧恬恬在想，如果那個孩子保住了，現在又是怎樣的困境，此時她終於意識到，自己和梁籽梨真的處在兩個不同維度的世界，她不想花錢去實現夢想，僅僅是刻意增加難度係數，這樣實現夢想的時候才會獲得最大的滿足感。

而自己的生活，沒有難易係數的選擇空間，是無法後退無法重來沒有捷徑，只能頂著風雨往前走的社會底層路。

顧恬恬和梁籽梨再次見面，很有默契的沒有提那50000元微信轉賬的事情，一個沒有接收一個在24小時后收到了退回信息。

「恬恬，你確定邱鐵現在在消防大隊？」梁籽梨上車，安全帶還沒系好，就迫不及待地問。

「確定，確定。快想想一會我們買什麼東西。」顧恬恬一踩油門就往消防大隊駛去。

此時太陽西落，天邊的晚霞將城市大樓都染上了一層絢麗的金色，空氣中的熱氣正一點點散去，偶爾有洒水車經過，叮叮噹噹唱著歌，整個城市越發的活潑起來。

梁籽梨和顧恬恬一人提著酸奶，一人抱著箱水果，往消防大隊走去，說是感謝上次解開戒指，特來感謝。

沒想到，剛放下東西，梁籽梨眼珠打轉了幾次也沒有看到邱鐵的身影，顧恬恬卻在家屬接待室，聽到了爭吵聲，好像潑婦罵街一般。

「邱鐵呢，我是他嫂子，過來看看他。」顧恬恬向一位路過的消防員問道。

「他，在那裡，正頭痛呢，唉，沒見過這麼厲害的大媽。」

順著目光，推開家屬接待室的大門，果然看到了邱鐵，垂著頭，像是犯了很大的錯，手緊緊地握著拳頭，再細看臉，漲得通紅。

在他對面坐著一對母女，50多歲的大媽正指著他大罵，口水噴得到處都是，隊長在旁邊打圓場，還有一個20多歲的女生，想上去勸，又一臉無奈。

「隊長，你看看他，要是沒看上我家妹子，就早點說，對不對，結果他不說，還一起去看電影，吃飯，去江邊散步，結果好多人看到了，以為我家找個了消防員做女婿，各種為我們高興來著，他倒好，一個月後，他說不合適。」

「隊長，這就是現代陳世美，我家妹子現在名聲都被他搞臭了，你就不配當消防員！」

「大姐，你先別生氣，喝口水，裡面一定有誤會，一定有誤會啊。」隊長在旁邊一臉愁雲又要面帶微笑，看上去十分彆扭。

梁籽梨聽明白后，心裡樂開了花，悄悄和顧恬恬說道：「你剛剛，不是說是他嫂子嘛，還不快上，不能被人這麼欺負。」說完，就把閨蜜往前一推。

顧恬恬被推到面前，只好硬著頭皮上，「大姐，我是邱鐵嫂子，年輕人談戀愛分分合合很正常，哪有強買強賣的。」。

邱鐵招眼看到兩人，剛剛覺得委屈憤怒的表情，一下子變成了尷尬難堪，隊長一看倒是鬆了一口氣，彷彿看到救星一般。

大媽剛剛還伸著手指數落邱鐵，看到有人橫插一腳，直接就上下打量起顧恬恬和梁籽梨。

「嫂子，是吧，那你好好管管你家這個小叔子，不要出來騙財騙色。」大媽一開口戰鬥力就很強。

「年輕人的事情，咱們年輕人解決，自己談戀愛，還把媽媽帶過來，你是沒成年嗎？」梁籽梨此時對坐在旁邊默不作聲的女兒開火了。

「你，媽，我們走吧。」女兒起身，有些不耐煩地拉著媽媽想離開，但大媽大手一甩，吼道：「和你爸一個樣，慫得很，就是這樣才會被人甩，你明年就26了，還有幾年青春可以耗。」

「大姐，你的意思是硬要我家邱鐵娶了你家妹子，對嗎?」顧恬恬單刀直入，只想快點解決問題。

「娶也不是這麼容易的，現在女少男多，可沒這麼容易。」大媽此時下巴都快抬到天花板了。

「到底是你要嫁人，還是你媽要嫁人啊，一個巴拉巴拉說不到重點，一個一聲不吭悶葫蘆。」梁籽梨看著邱鐵難堪的表情，心急如焚。

「戀愛自由，你懂不懂，結婚了還能離婚，你們怎麼還賴上了，直說吧，你到底想讓我們怎麼做，才放手？」顧恬恬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對，對，大姐，你說說，你想讓我們怎麼做，直接提條件，提要求。」隊長在旁邊額頭大冒汗。

「行！」大媽一聽，看了一眼旁邊不爭氣的女兒，說道：「賠償我女兒的名譽損失，別人知道她找了個消防員對象，突然被甩，怎麼也得挽回些面子。」

顧恬恬一聽，火直往上冒，梁籽梨一把攔住，問道：「行，多少錢？」

「5000。」大媽上下嘴唇一碰，胸一挺，表示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收款碼。」梁籽梨淡淡地說道。

「10000。」大媽一看這麼爽快，立馬翻倍。「好，現在就轉給你！」梁籽梨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答應了。

「打住！別把消防大隊當菜市場，我剛才是出於尊敬打圓場，這明顯就是敲詐，你再這樣下去，我立馬就打110報警。」隊長一聽，還交易上了，直接喊停，一臉威嚴。

「媽，你還嫌臉丟得不夠嗎？我對他本來就沒有感覺，還不是你們天天催，天天逼，我不喜歡他，他也不喜歡我，走吧，你還想鬧到派出所嗎？」女兒終於暴發了，說完頭也不回的衝出了消防大隊。

「這，死沒出息的，和你爸一個樣，難怪嫁不出去，一個男人都拴不住。」大媽一看氣得真跺腳，但是不甘心，指著邱鐵說道：「就你這樣，一輩子都找不到老婆。」

「誰說他找不到老婆，我就想找個這樣的老公！」梁籽梨急得脫口而出，剛說完，轉頭和邱鐵目光在空中碰撞，像電流閃過，兩人趕緊眼神躲避。

「你，你們。」大媽氣得啞口無言，但也沒辦法，嘴裡得吧得吧的走出了消防大隊。

「邱鐵，好好把握機會。」隊長拍了拍他的肩，笑呵呵地走了。

而顧恬恬早就悄悄退了出來，家屬接待室就剩下邱鐵和梁籽梨，這意外的表白，讓兩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那個，我，，一時嘴快了。」梁籽梨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哦，我也常常嘴快，總說錯話，沒事，正常的。」邱鐵說著，趕緊轉身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

「不是，不是，剛才說的話不是說錯話，是，就是，雖然說得快了，但是，是真的。」梁籽梨接過手，在手裡來迴轉著，磕磕巴巴地解釋著。

「哦，那個，這個，恩，哪天有時間，請你們吃飯。」邱鐵撓著頭，說話也開始結結巴巴。

「可以，這，這水挺好喝的。」梁籽梨喝了一小口水，實在不知道說什麼，氣氛尷尬，但又透著絲絲甜蜜。

此時警鈴大響，邱鐵上一秒還在為這突如其來的告白，欣喜慌張，下一秒就表情嚴肅，像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

梁籽梨反應過來后，兩眼發光，開心地找到顧恬恬，搖著她的手臂說道：「消防員，真的很帥，骨子裡的使命感，太有男人魅力了！」

「梁籽梨你真的好花痴，我得拍下來。」顧恬恬調侃道，拿出手機要拍照，她羞紅的臉去搶，兩人嬉鬧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