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1978 （十五）

「20%？」

周梁淑儀微微蹙眉，這個數字比之前《301部隊》當然要好，但卻不足以扭轉劣勢。

揮手讓那個職員出去之後，周梁淑儀向眾人問道：「你們有什麼看法？」

葉潔欣說道：「或許這部電視劇比《301部隊》強一些，但如果不能在該時段擊敗無線和麗的，依然解決不了什麼問題。」

她倒不是唱衰《武林外傳》，因為只有長時間保持這個時間段的高收視率，才能表明有足夠的觀眾關注這個節目，也會因此而吸引廣告商的關注。

劉天次說道：「現在下結論未免太早。情景喜劇是一個新題材，而且電視劇才剛剛播出第一集，不能就此下結論。」

確實，《武林外傳》的第一天收視率在新劇來說，只是平常，也難怪佳視的一眾高層們心裡沒底，而且接下來的幾天，收視率一直以22%、23%、25的速度增長，這個增長幅度著實讓人難受。

不過，劉昊卻是絲毫的不愁，他現在最關注的還是騰龍集團投資部對九龍他股票的收購。

早在七六年的時候，劉昊就暗自收購九龍倉的股票，那個時候九龍倉的股票才十幾塊錢港幣。

九龍倉始創於1886年，原本是香江九龍尖沙咀最大的貨運港的名稱。1980年，包玉鋼爵士通過增股獲得了九龍倉的控制權，九龍倉從老牌英資洋行成為華人企業，也奠定了後來它在大陸，香江兩地高速發展的基石。

包玉鋼號稱世界船王，70年代的時候，因為看出海運方面的不足之處，作出了棄海上岸的決定。

劉昊在經過調查之後，發現後世極為著名的幾大香江富豪都存在於這個世界，而且他們的發家軌變都和傳聞差不多的時候，便在70年代股災的時候，以低價購入了長江實業的大筆股份，並在77年的時候賣出，大賺了一筆。

而他在記起包船王棄海上岸決定的事情時，第一時間便想到了目前還在怡和洋行掌控下的九龍倉。

目前，九龍倉的股票已經長到了每股25元，通過這兩年的緩慢收購，劉昊手上已經多萬股九龍倉股票，據康熙年說，他已經感覺市場上有人在緩慢吸收九龍倉的股票，公司的吸納速度正在迅速降低。

劉昊估計，以那些洋人的德行，向來是自大慣了，這應該是包船王在暗中出手。不過，包船王正式出手還是從李超人購得20%九龍倉股票，把洋行打了個措手不及開始的。剛開始的時候，包船王還來了一個緩兵之計，並沒有立即奪取九龍倉的控制權，但在80年的時候，他通過增股一鼓作氣掌控了絕對數量的股份，成功執掌了九龍倉集團。

論起玩投資或者創業，劉昊根據『先知先覺"的優勢撈一筆快錢，或者虐一下菜鳥也還可以，可真要跟那些縱橫商界、金融界的大佬們玩手段……呵呵，洗洗睡了吧。

……

京城，江家。

姚蘭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女兒江曼的消息，可能是遠香近臭的原因，有時候她竟然有些想女兒了。

每個月女兒都會把養老錢寄回來，可她究竟幹什麼故作呢？不僅她疑惑，江老太和他大哥一家也疑惑著。

最要命的是，現在家裡唯一有工作的就是姚大石，幾個人可以說是坐吃山空，姚蘭僅的有一點兒積蓄也在慢慢的見底了。

「老姚，你猜我看到誰了？」

這一天，姚蘭和往常一樣在家糊紙盒的鄰居錢菊華一臉神秘地來到家裡。

「你看到誰關……」

姚蘭本來想說『關我屁事"，但突然心中一動，放下手裡的紙盒：「你看到我家江曼了？」

「可不是嘛！」

錢菊華兩手一拍，樂得嘎嘎的，道：「我跟你說，我親戚這不是要結婚嘛，要給小兩口買兩塊手錶。你也知道，手錶票不好整，就算是有票，那也買不起啊。現在流行香江那邊的什麼電子錶，跑得賊准，款式漂亮，最關鍵的是便宜……」

「她錢姨，這跟我家江曼有啥關係？」

剛開始聽到江曼名字時，江老太便停下了手裡的工作，這時聽了半天不得要領，便開口打斷了錢菊華的話。

錢菊華挺不高興的，不過江老太比她年齡大，也不好說什麼，訕訕一笑道：「這不馬上就要說到了嘛。我聽說一塊電子錶才30來塊錢，就尋思著也去買一塊，你們猜怎麼著，賣表的是江曼。這多年沒見了，我都一下子沒認出她，後來我跟著她到了她住的地方，實在是忍不住了，就跟了一聲『江曼"，她就答應了，真的是她。」

「她住哪兒？」

「她現在賣那個電……表？」

姚蘭和江老太異口同聲地問道……到底是母親和姥姥不同，關注的地方也不同。

「嗐！你們倒是一個一個的問，我都不知道先回答哪個了。」

錢菊華讓這娘倆弄得有些懵，歇了一下才說道：「她住的是一個四合院，比你們這兒好多了，那地兒又乾淨又漂亮，一看就知道是有層次的住的地方。我問她是不是在賣表，她不承認。可我是誰？那孩子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她還能騙得過我？」

「她錢姨，你能不能領我們去她住的地方？前不久這娘倆為找對象的事情爭執了幾句，這孩子就躲出去了，她娘一天一天這叫一個著急啊，生怕這孩子……誒！她錢姨，她是一個人住吧？」江老太太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都可以去奧斯卡拿小金人了。

「這個……」錢菊華有些遲疑，她不太想摻和進去。

「她錢姨，你不是買表嗎？我們可以讓江曼便宜一些給你。」江老太又下了一劑猛葯。

「行吧。」

錢菊華答應了……反正就算是沒兌現，她也不虧什麼。

這會兒姚蘭和江老太也不糊紙盒了，招呼上姚剛父子就跟錢菊華去找江曼，本來劉大梅也想去，卻被江老太制止了，讓她在家裡做飯。

江曼一認出錢菊華，就知道這事兒麻煩了，以江老太和姚蘭的品性，肯定會找過來，想指望錢菊華保密……那絕對是想多了。

所以，在錢菊華離開之後，江曼立即與肖剛取得聯繫——這個時候，劉昊還在返回的路上，無法聯繫。

「既然你無法硬杠，那就躲了唄。」

肖剛的解決辦法很簡單，「你去學校或者公司的小院住，其它事情你就交給我。」

「那……別傷著她們。」江曼還有些不放心。

「曼姐，你也太……放心吧。」

肖剛簡直是無語了，不就倆老太太嘛，不值那麼大的陣仗。

等姚蘭等人趕到江曼住的地方時，就看到十幾個光著膀子的男青年守在院子周圍，看了她們一眼也不言語。

「菊華，他們是誰？」姚蘭輕聲問道。

「我也不知道啊。」錢菊華心裡也發慌，小聲回答著，腳就向後邁步想要溜掉。

江老太手疾眼快地一把將她拉住：「她錢姨，江曼是住這兒吧？」

還沒等錢菊華回答呢，那十幾名青年在聽到『江曼"這倆個字的時候，『呼啦"一下就圍了上來。

「你們認識曼姐？你們是她的什麼人？」一個身形瘦削看上去甚至有幾分靦腆的青年問道。

「當然認識。」

幾個老的還沒來得及說話，姚大石先開口了：「看見沒，這是我二姨，就是江曼的娘。」

「那真是太好了，江曼欠我們大哥600塊錢，你們替她付了吧。」那名瘦削青年說道，他周圍的那些男青年也都圍上來了。

「我跟江曼沒關係，就是她鄰居。」錢菊華一見，立即就慌了，連忙聲明與自己無關，腳下跟抹了油似的躲出了老遠。

「你們這是在犯法，就不怕被公安抓去關起來嗎？」

姚蘭見狀，有點兒心虛地喝問道。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事兒天經地義，公安也不能不講理吧？」

那個身形瘦削的青年開口說道，此時他臉上哪裡還有靦腆的表情，而是一臉的狡黠。

「誰欠錢你找誰去。」姜還是老的辣，江老太出聲說道。

「廢話！江曼都跑路了，我們當然要找她家裡人要。」瘦削青年愣了一下說道。

姚蘭和江老太她們這才看到院門是鎖著的。

「你跟我們要不著。」

江老太那是耍潑的專家，振振有詞地說道：「江曼跟我們已經分家了，她的事兒自己負責。就算是打官司，你們也告不過我們！」

那個瘦削青年聽到這個，也是為之一怔，他給周圍幾個青年遞了個眼神，幾個人聚在了一起開始竊竊私語。

等他們商量好了之後，再抬頭找姚蘭一家人，卻發現那幾個人的身影正狼狽地沖向遠處的衚衕口。

「剛子，還追嗎？」一個男青年問道。

「追啥啊？」

肖剛翻了個白眼：「追上了我們能把她們怎麼著？請客吃飯？走了，估計她們一時半會的不敢再找曼姐的麻煩。」

肖剛還真猜對了，知道江曼被人追債之後，姚蘭她們哪還敢找江曼，唯恐殃及池魚。

……

秋季開學后不久，發生了一件大事——日本外相園田直訪華，並代表日本與華國簽訂了《華日和平友好條約》。

早在1972年中日關係實現正常華后，人們普遍認為，根據《華日聯合聲明》的規定，緊接著應該考慮早日締結華日和平友好條約。特別是1973年華日航空協定簽署后，兩國關係的熱點逐漸轉向和平友好條約的締結上來。

但因為其中一條『反霸條款"，讓談判陷入僵局，直到最近才在一些對華友好人士的推動下予以通過，其反霸條款沒有多複雜，其實就一句話:不謀求並反對謀求霸權。也就是說，締約雙方首先約束自己不謀求霸權，同時也反對別人謀求霸權。

因為華日雙方的特殊關係，在正式簽約之後，引起了全國範圍的討論，學院黨委秉承上級的指示，在學院內展開了大討論。

秋高氣爽……那是九月份以後的氣候，八月份正是毒老虎肆虐的時候，輔導員楊若兮乾脆將討論會搬出教室，搬到綠蔭翳翳的青華園工字廳的土山上，那裡的自清廳在不久前剛剛修繕完畢，匾額都是新題的。

2班的38名學生席地而坐，楊若兮和幾個女同學坐在亭內的石凳上，就《條約》簽定的意義和價值展開了討論。

重點是值不值。

日本對華夏人民曾經造成了巨大的傷害，現在卻要簽訂一個和平條約，值不值？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即便心裡認為不值、有仇.日情結也不敢說出來。雖然說現在不像過去十年的環境那樣嚴荷，但許多人都下意識地對政治方面的問題聞而不談，尤其是在正式場合，逐漸成熟了的同學們知道如何表態。

尤其是在系支書宋春英來之前，討論那是相當熱烈的，經常跑題，惹得楊若兮不時的叫停，將話題拽回來，她也不強迫，同學們基本是自由發言。快結束的時候，宋春英來了。

「楊老師很會選地方嘛。」宋書記和楊若兮打個招呼，施施然坐在一個女同學讓出的石凳上，「繼續講，隨便講。」

她一來，發言立止，四下靜謐無聲。

「怎麼？一鳥入林，百鳥無聲？不要拘束嘛，不要因為我來就不說話了嘛。」宋書記的眼光落在團支書宋建功身上，「宋建功，你來說說，你是怎麼看待《華日和平友好條約》的？」

宋建功站起來。他是最早遞交入黨申請書的，決心在本學期拿到黨票，即使宋書記不點名，他也是要發言的，儘管剛才已經講過了。

「宋書記，楊老師，我是這樣想的。這一條約的簽訂，是華日關係史上的一個重要的里程碑，它為華日關係奠定了政治和法律基礎，確立了應遵循的重要指導原則，為發展兩國政治、經濟、文化、科技等各方面的交流與合作創造了條件，對維護亞洲和太平洋地區的和平與穩定產生了積極影響。這是一大勝利，是華夏人民反帝、反霸的一大勝利……」

「好，講的蠻好。」宋春英滿意地點點頭，目光掃過人群，就看見了劉昊臉上譏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