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1978（十九）

劉陽她們三個孩子回家的時候，婁曉娥剛下班，何雨柱還沒回來。

「晚飯吃了嗎？」婁曉娥問道。

「吃了，二姐給你留了一隻燒鵝。」何雨搶著答道。

「你沒給媽媽留東西吃啊？」婁曉娥逗她。

「嗯……燒鵝是我們三個一齊留的啊。」何雨又找了個理由，把大家都逗笑了。

「乾媽，章嬸走的時候做好了飯，我們留了一份，我去熱一熱。」劉陽說道。

章嬸是她們家雇請的鐘點工，通常就是收拾衛生和做早、晚飯，中飯一般都是在單位或者學校食堂吃。

「電影看得怎麼樣？」婁曉娥問道。

「我大哥可厲害了，那些看電影的人哭得好厲害，都快上演水漫金山了。」何雨用一種誇張的語氣說道，再次給眾人逗笑了。

「電影的反響挺好的，那些演員演得都很到位，大哥演的那個時君邁也算是本色出演，整部電學簡直是處處有淚點，好多人在劇院燈亮起來之後，還在流眼淚呢。」劉陽說道。

「等什麼時候阿昊自己拍電影了，一定會更好看。」婁曉娥將飯拿出來用微波爐給熱上。

「乾媽，你和乾爹還沒看吧？」劉陽問道。

「可不是嘛，本來想看第一場的，結果忙來忙去硬是沒倒出空兒來，你乾爹已經讓人買明天第一場的票了，說什麼也得去看一眼。」婁曉娥說道。

「媽，你看了保證不後悔，肯定能值回票錢。」何曉終於輪著他說話了，那架勢就跟吃了大力丸似的。

「我信。」

婁曉娥從微波爐里把熱好的飯菜拿出來：「也不知道你大哥在做什麼，可惜他已經寫的本子卻連首映都看不著。」

……

劉昊在幹啥？

他在跟香江的婁曉偉通電話。

「這是唐導拍得好，珍妮姐她們演得好。」

聽到婁曉偉恭喜之詞，劉昊也顯得很高興：「現在在那些劇院的上座率都出來了嗎？」

「不算午夜場的，今天平均上座率不低於90%，主要是口碑好，今天還有最後兩場，票都賣出85%了。」

婁曉偉顯得十分的高興：「按照這樣算下來，今天至少能有40萬的票房。」

他的聲音中透露著幾分歡喜。

這部片子剛開始決定投拍的時候，桃李娛樂的不少人都有些擔心，雖然劉昊的名氣堪稱是票房保障，可這部電影簡直是到處淚點，有些太過於悲情了，怕觀眾接受不了。

《搭錯車》這部電影其實沒有大咖加盟的，珍妮雖然有名氣，可她是歌手出道，在電影圈裡名氣真的不大，如果不是桃李的作品件件號稱精品，票房漂亮，恐怕門票再便宜也不會有人多少人賞光。

但讓之前唱衰的人驚掉眼鏡的是，首日的上座率就高達90%，這確實不得了，而且隨著口碑的發酵，明天同末肯定還會有一個票房的大.爆.發。

哦，對了，香江直到2020年，也是沒有雙休日的，他們的尋常假期也就是星期天一天，然後加一些日常法定休假日罷了，這真是有點兒可惜了。

首映的當天票房就達到40萬，明天按照最保守的估計75萬票房不在話下。

兩天票房能夠達到百萬以上，絕對就是一支績優股，那些院線恐怕不僅不會下線，恐怕還會主動加映。

按照香江電影圈的習俗，一部過得去的電影至少要上映15天才會下降——這部電影在台灣可是先後上映，香江這邊也應該不差。

即便是標準的15天放映時間，那也會有700萬左右的票房，絕對值了！

難怪婁曉偉這麼高興，這麼晚了還打電話給他。

「今天有些晚了，明天的票房統計如果超過今天三分之二，那我就給劇組舉辦慶功宴。」

「那好啊，可惜我是去不了了，代我向大家問好。」劉昊笑道。

「對了，劉昊，有一件事情我想問你。」婁曉偉剛要結束通話，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什麼事？」劉昊問道。

「你記得你的親奶奶叫什麼名字嗎？」婁曉偉問道。

「不記得。我父母去世的時候年齡還小，他們似乎沒跟我說起過這些。」劉昊答道。

一直到推開寢室大門，劉昊還在琢磨這件事——婁曉偉不會無緣無故問起自己關於親奶奶的事情，可婁家無論是跟劉家或者羅家，都沒有什麼關係，他怎麼會問起這個？

他剛才也問過婁曉偉是怎麼回事，但被他含糊帶過了。以他們之間的關係，如果婁曉偉真的知道什麼，不會不說，大有概率是他自己也不太確定。

「劉昊，是女朋友來的電話，打這麼久？」盧援朝笑著說道。

「敢情你小子真有女朋友？看來那位汪學姐註定要傷心了。」韓復業笑著說道。

「別胡說！我跟汪師姐的事早說清楚了。再說，剛才是我的一個親戚給我打的電話……對了，譚老大呢？」劉昊連忙轉移注意力。

「譚老大這段時間跟文學系的蔣曉雯打得火熱，一到晚上那是恨不得一晚上都不回來，你要是想找他，那比較困難。」韓復業笑著說道。

話題成功轉移，三個人又說了會兒話，這才將燈關上，各自睡覺。

大約到半夜左右，譚世嚴才回來，這傢伙也不知道是有什麼心事，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那兩位睡得死沉死沉的，可劉昊這個感知比較敏銳的反倒不好入眠了。當然，幾天不睡對他的影響也不大，只是他有些好奇，一向性格豁達的譚世嚴這是遇到什麼想不開的事了？

第二天早上，譚世嚴可能是睡得太晚了，晨練也沒參加，劉昊他們也就沒驚擾他，出去的時候都躡手躡腳的。

金秋時節，青華園的景緻非常迷人，這個年代的空氣也特別的潔凈，微風拂動，偶爾會看到一、兩片樹葉從枝頭飄落，在風著打著旋兒，似乎是在留跡枝頭的風景。

「劉昊！」

身後有人招呼，劉昊放慢腳步，一股熟悉的香氣從身後傳來，徐靜理追上了他，「一起跑？」

「我沒問題，你不怕你的追求者看到？」劉昊笑著問道。

「你要是不怕被你的追求者看到，我又有什麼可怕的。」徐靜理毫不示弱地說道。

「我也一樣。」劉昊嘿嘿一笑。

普普通通的一句，愣是把徐靜理噎了一下，但旋即臉上又浮現起笑容：「恭喜你，電影大賣。」

「謝謝！你怎麼知道的？劉陽？」劉昊有些奇怪地問道。

「不是，是我媽。」

徐靜理說道：「我媽現在不是在騰龍貿易掛了個職嘛，現在兩邊跑著，幹得那叫一個歡實，前兩天剛回的公司……」

劉昊不記得後世的一些細節，但現在確實有不少內地人跑去香江打工……當然，前提條件是有單位接收才行。

而香江的一些有見識的老闆也通過這些內地員工和當地的一些企業建立了聯繫。當然，他們不是直接和企業聯繫，而是跟當地的一些職能部門聯繫……比如要買某廠的一批皮鞋，這事兒不能直接跟鞋廠談，要跟上面的輕工局談；要想買哪種糧食，也不能直接跟農民或者生產隊、公社購買，要跟糧食局之類的單位洽談。

麻煩是麻煩了一些，關鍵是成本真的很低廉。而且最近騰龍貿易正幫內地的一些廠家從德國引進一批設備，徐慧真和徐靜理都在關注這些項目。

這個時期，內地對日本的一些電器和摩托車之類的東西都是非常感興趣的，但工業設備嘛……還是對老美和德國設備感興趣。不過，美國人良心的不好，賣東西以次充好不說，很多時候都是藏著掖著的，估計日本人後來就是跟他們學的。德國人在這方面還算是比較可信，因是德國人的東西實在是太貴了。

七十年代末，國家開始大規模引進外資設備，交了不少的學費，而騰龍貿易雖然是從中倒了一遍手，但劉昊毫不慚愧地說，經他們的手賣進內地的設備，絕對是節省了很多的『學費"。

「我爸昨天過來送鹹菜的時候還說，你可有一段時間沒去看他了。」徐靜理又說道。

「我是心虛啊。」

劉昊鬱悶地說道：「誰不知道師父跟師母感情好，現在師父每天弄得跟望妻石似的，我去看他還不得呲死我？」

「你知道就好。但你也不能躲著不是？得讓我爸把那股火發出來才行。」徐靜理輕笑一聲說道。

「行，拼得一身剮，要讓師父不上火……那個，你打算怎麼獎勵我？」劉昊問道。

「讓你做點兒事兒，你就要報酬！」

徐靜理變臉比翻書還愉，臉色一板：「說吧，你想要什麼獎勵？」

「最近舉辦什麼日本電影周，明天我請你看電影。」劉昊說道。

「果然是賊心不死！」徐靜理猛然加速，把劉昊甩在了後面。

「到底去不去啊？」劉昊低聲嘀咕。

彷彿是聽到了他的話，徐靜理跑出去十多米之後，回手做了個『OK"的手勢。

「耶！」

劉昊用力地揮了一下拳頭，腳下生風追了下去。

晨練之後便是吃早餐，上早課……想到譚世嚴那個樣子，還不知道他起沒起來，就算是起來了，早餐也未必吃了，所以劉昊劉昊拎了一份兒早餐回去，而盧援朝和韓復業吃完早餐后，直接就去教室了。

「老大……」

劉昊推門而入，看到譚世嚴已經醒了，但還在床上發獃……這是有事兒了。

「老大，給你帶的早餐，快點兒吃吧，馬上就要上課了。」劉昊將早餐放在桌子上說道。

「不想吃，沒胃口。」譚世嚴無精打採的下地穿衣，看來還是想著上課來著。

「怎麼了？情海生波搞出人命了？」劉昊問道。

「人命？」譚世嚴疑惑地看著他。

「就是這個。」劉昊比劃了一個大肚婆的樣子。

「你小子胡說八道！」

譚世嚴這回明白了，氣得要揍他……但不知道怎麼回事，又停了下來，繼續垂頭喪氣。

「真叫我說中了？」

劉昊意外了，「老大，屋裡沒別人，你說說，我肯定是不會傳給其他人。」

「確實是讓你說中了。」

譚世嚴嘆了口氣，從衣兜里掏了支煙點上。

「我爸是公社書記，家裡一個三個孩子，可就我一個兒子，所以我生活的還算不錯。73年的時候，公社來了幾個下鄉的知識青年，我一眼就相中她了，她是京城的，是工人家庭，成.分好，長得好，而且跟我一樣，都是高中畢業，我們很快就談上戀愛了，準備過兩年等她再大一大就結婚了。」

「出什麼事兒了？」劉昊大概猜出來了了一些。

「她77年初回城了，接班，都沒跟我言語一聲就走了。後來寄過來一封信，大致意思就是我們有緣沒份。」

「老大，大丈夫何患無妻，你現在不是正跟那個蔣曉雯談戀愛嗎？」劉昊問道。

「前來我看到她了。」譚世嚴說道。

「啊？她後悔了？」劉昊問道。

「準確地說，是她過來找我的……關鍵是，她還抱了一個一歲多的男孩來找我。」

譚世嚴揪著腦袋上的頭髮，低著頭說道：「她說她回去不久，就發現懷孕了，家裡人本來都勸她把孩子打掉，可她說捨不得，堅持著就生了下來。

可是前不久孩子得病了，上醫院之後，大夫說孩子的氣管有問題，需要做手術，否則會有生命危險。可她家裡沒錢，所以來找我了……不管能不能解決錢的問題，至少讓我這個當爹的看孩子一眼。」

「她沒再找對象？」劉昊問道。

「沒有，她回家不久便大了肚子，然後又帶著孩子生活，誰會在這種情況下娶她？」

「你確認那是你的孩子？」劉昊問道。

「算算日期和出生證上的時間，不會有錯的。而且那小子的模樣跟我幼年的照片是一個樣的，不可能出錯。」

「那你準備怎麼做？出一筆錢給孩子治病，還是……你想負起責任來？」劉昊問道。

「我不知道……現在主要是錢的問題，手術需要一大筆錢。」譚世嚴說道。

「錢不是問題，你要考慮清楚的是將來怎麼辦？」劉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