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1979（四）

「徐小姐，考慮到貴公司的具體情況，你說的大部分內容我都能理解，也可以答應。但定金，太高了，我希望能夠按照20%來支付。」

百分之二十？

徐靜理仔細想了想，點頭：「可以，杜波耶夫小姐，這些內容都會寫在合約當中。」

百分之二十的話，那也有八千塊錢了。即便對方最後不想履行合約，那跟這些衣服和背包的成本比起來，也已經賺了不少了。

所以，沒必要摳得那麼死……一張一馳是文武之道，這個道理同樣適用於商業談判之中。

徐靜理動筆起草合同——她書寫的不是中文，而是俄語的合約。一式兩份，在各自確認內容無誤之後，難了各自的身份證件，確認身份之後，二人才各自簽字按手印。

雙方都是乾脆利落的人，辦事同樣乾脆，

徐靜理之所以要速戰速決，是因為她急於向香江總部下單，至於說安排發運……以國內目前情況來看，等香江那邊生產完了，很有可能沒有足夠的運輸時間，畢竟貨物過境也需要時間，這些都要儘快落實。

合約簽署完畢，雙方就是合作夥伴關係，娜塔莎.杜波耶夫立即支付定金……這個年代，別說銀行卡了，連百元大鈔都沒有，八百張大團結那也是有著相當厚度的。

徐靜理在他數錢的時候就看著，八百張，一張不少。只不過對方把錢給她，為免除後面可能會有的爭端，她還是當著娜塔莎.杜波耶夫的面，交給劉昊仔細清點了一遍。

「沒錯。」劉昊點點頭，將錢收了起來。

「這位先生是？」

娜塔莎.杜波耶夫有些好奇地看向劉昊。

剛才她和徐靜理都專註於樣品和談判，以為這個青年可能是一個跟班的角色，但現在看來，這個青年顯然不是跟班那麼簡單。

「這位劉昊先生……算是騰龍的會計。」徐靜理介紹道。

「你們是……情侶？」

不得不說，這位娜塔莎.杜波耶夫的感覺還是非常的敏銳。

「是的，劉昊先生也是我的男朋友……」

徐靜理落落大方地承認了，雙方重新進行了一番介紹。

「那麼，」

徐靜理臉上的微笑可是比剛才更為得體：「按照合同上的約定，我們將於下周日的中午十二點之前交貨，希望各自都不要忘記時間，準時到達京城火車西站。」

「嗯。」娜塔莎.杜波耶夫點點頭。

這個是自然，她將在那裡把貨物用火車託運，並且乘坐同一班次的火車回國。

「徐小姐，劉先生，我請二位去樓下的西餐廳用餐，慶祝我們的初次合作成功。」娜塔莎.杜波耶夫很有誠意的邀請。

「謝謝。杜波耶夫小姐，我們還要儘快安排生產以保證按時交貨。等下周日我們在火車站旁的會賓樓慶祝，那個時候才是真正的成功之日。」徐靜理說道。

娜塔莎.杜波耶夫微怔，旋即笑道：「沒錯，那個時候才是我們真正的成功之時。」

說完，雙方都很有默契地笑了。

再三婉拒娜塔莎.杜波耶夫的熱情相送之後，劉昊和徐靜理乘坐電梯來到了賓館大堂之中。

「昊哥，靜理姐。」

一名賓館服務員機警地看了周圍一眼，快步來到二人面前：「沒耽擱你們的事情吧？」

「娟子，謝謝你。」劉昊笑著招呼。

這個服務員就是肖剛拜託的一個朋友衛娟……嗯，在劉昊看來，那就是女朋友，只是這小子說得有些含蓄。

「不謝，這是應該的，沒耽誤你們的事情就行。」衛娟高興地說道。

「不耽誤你的工作，回頭請你和剛子吃飯。」劉昊說道。

「嗯。」衛娟笑著應承，又回自己崗位上了。

「劉昊，等會兒你去哪兒？」

二人走出賓館，徐靜理扭頭問道。

「蔡曉光約我去周蓉家一趟。」

劉昊說道：「寒假蔡曉光沒回去，周蓉兩口子和周秉義回去了一趟，說是捎了些特產過來，讓我過去拿回來，順便聚一聚……一起去？」

「不了，我先去打電話把生產安排一下，然後去和靜平她們出去一趟……對了，運輸時間可能有些不夠，你這邊沒問題吧？」徐靜理問道。

「必須沒問題。讓那邊控制好質量就行了。」劉昊說道。

當劉昊騎著摩托車來到周蓉家樓下的時候，看到馮化成正在樓下抽煙……貌似臉色有些不太好，這裡面可能是有故事啊。

「姐夫，怎麼到樓下抽煙呢？」劉昊停車問道。

「啊，阿昊，你先上去吧，周蓉嗓子不好，我怕嗆著他。秉義和曉光都在，我一會兒就上去。」馮化成臉上閃過一抹尷尬。

「行，那我先上去了。」

劉昊想勸他少抽一口煙的，可轉念一想，這還真沒他什麼事兒，勸不著。

其實他早些時候對周蓉那是有些不待見的，覺得這個女人雖然長得漂亮，可是有些冷情冷血，為了這麼一個人幾乎和家裡斷絕了關係。

但是，身處這個時代之後，他居然覺得這個周蓉其實是個性情中人——天底下不聽父母的話，追求婚姻自由的人多了，憑什麼單純的責備周蓉。她是嫁了個『老"男人，但她圖的是對方的才，而不是財，尤其還是在對方落難的時候，這一點就更加的難能可貴！

而周蓉本身，也是有追求的，她能夠為了讓孩子們上課而跋山涉水地挨家挨戶做動員，就憑這一點，在事業方面也沒有人能夠指責她。

劉昊在周家三兄妹間，其實也沒有什麼想算計的，只是碰上了三個……感興趣的人而已，他真的不是那種利益至上的人。

「我說周蓉，你也別太著急了，這得一步一步的來。現在你還上著學，就算是把孩子接來，你這裡能住得開？還是你能照顧？」

這是蔡曉光的聲音。

「我不能總讓弟媳婦照顧孩子啊，這好不容易跟孩子熟悉了一些，又分開了，大人孩子都晃了那麼一下，老這樣下去，那姑娘可都不是我的了。」周蓉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哭音。

「可這也不是老馮的錯啊。現在他工作不得志，女兒不在身邊，你如果再不理解他，他還堅持得下去嗎？」這是周秉義的聲音。

「這是蓉姐和姐夫鬧彆扭了？」

劉昊乾咳一聲，推門走了進去：「秉義哥，曉光哥，你們都早過來了？我剛才看到姐夫在下面抽悶類呢，發生什麼事情了？」

「還不是孩子鬧的……」蔡曉光在旁邊把情況說了一遍。

跟劉昊所記得的劇情差不多，就是放假回家之後，周蓉的女兒幾乎都不認識父母了，這讓周蓉倍感心酸，好不容易找回母女的感覺了，這又因為開學將近，不得不分開。而馮化成當初就是為了這套房子而不得不辭去作協的工作，但雖然是分了這間房子，可房間太過狹小，依然沒有辦法將女兒接過來，夫妻二人就為這件事情吵了起來，正好趕上周秉義和蔡曉光過來，這才有了馮化成避出去的場面。

「孩子這麼小，不管有多困難，都不應該讓她遠離父母，這不僅僅是你們將來的心結，同時對孩子的成長也不利。」劉昊非常肯定地說道。

「你有什麼辦法？」蔡曉光目光一閃問道。

「說到底，不過是兩件事情。」

劉昊伸出兩根手指：「時間和空間。」

「周蓉姐是學生，時間方面能少一點，可姐夫的工作如果照顧一下孩子，還是可以的，所以說別拿時間當借口，畢竟咱們這批大學生當中什麼家庭情況的都有。而且這種事情以往都有過很多例子，從血緣上來說，這個孩子永遠都是你的，改變不了，可如果錯過了孩子的成長，將來就會成為彼此心中永遠傷，而且還很難癒合……」

周蓉想說話，卻被周秉義止住了，示意她聽劉昊繼續說。

「空間嘛，你們這房子確實是小了一些，這也是大家溝通少了。蓉姐，我這裡有幾套院子，你和姐夫選一下……基本上都是一進院的，房間絕對夠用，把周叔、周嬸接過來也夠住的了。」

「啊？這……這怎麼能行？不合適。」周蓉愣了一下便連忙拒絕，把剛才要說的話早忘腦後了。

「阿昊，行啊你，居然有這麼多的房子。」蔡曉光說道。

「都是這兩年收的，這些房子以前就是私人的，後來被收了，這兩年開始返回，有些人擔心還會有什麼變化，就把它們出手了，反正我也不打算往外租，你們住著，還能添添人氣，水、電都有，可就是沒有煤氣，燒灶或者燒罐，你們自己決定。」劉昊說道。

這會兒，馮化成也上來了，正好聽到劉昊的話，他急忙說道：「阿昊，這不行，我怎麼可以住你的房子？」

劉昊心中有幾分不喜，就這麼個熊玩意，還玩什麼拋家棄女的把戲，比蔡曉光差遠了，如果不是考慮周蓉和孩子，他肯定不會搭理。至於說他留在京城是不是就不會發生婚變……那還真的難說。

俗話說，狗改不了吃屎。就拴是老栓著，也不可能一直拴著不放，劉昊倒是希望馮化成早點兒去吃屎……咳，去出軌，周蓉可絕對不是離了男人就生活不下去的人。

「蓉姐，你們都是對咱們傳統文化有了解的人，俗話說，朋友有通財之義，這房子我是沒打算租出去，也沒打算賣出去，你們先住著，等將來條件寬鬆了再搬出去。重要的是要把親情拾起來，這是票子、房子都換不回來的。」

「阿昊這話說得沒錯。周蓉，你就別端著了，我就不信你們倆晚上睡不著的時候不想玥玥。」蔡曉光說道。

「是啊，周蓉，孩子就是一個家庭的萬能膠、潤滑劑，她不會影響你的學習，也不會影響化成工作。」周秉義感慨地說道。

劉昊看了他一眼……他想起來了，周秉義的愛人郝冬梅在當知青的時候，大冬天掉井裡了，結果不能懷孕了，這恐怕也是周秉義一生中最大的遺憾了。

這毛病，對於普通人可能確實是個麻煩，但對於劉昊來說，就是幾顆葯的事兒。

「那……謝謝你了，阿昊。化成，趁著還有幾天假期，我就回去把玥玥接回來。」周蓉下定決心說道。

「那這房子……」馮化成有些為難地說道。

「要麼租出去，如果你能調到作協去，就把房子還回去也成。」周蓉果斷地說道。

這會兒，馮化成『詩人"頭銜的含金量還是挺高的，起碼在調動工作方面還有點優越的。當初也是因為文化館分房子才過來的，結果現在嘛……一方面是房子不得意，另一方面覺得自己懷才不遇，不能盡展所長，兩口子沒少為這件事情吵架。

「你以為……」馮化成本來還想說兩句酸的，忽然周秉義和蔡曉光的目光都看了過來，他立即不吱聲了。

這個人，智商和情商都在線，可就是自私慣了。

「一人計短，眾人計長，所以說有什麼事情不要藏著掖著，說出來大家商量一下，這不是就有辦法了？」劉昊笑道。

「劉昊，你可不能厚此薄彼，趕明兒我要是來京城發展，沒住的地方你可能關照一下我。」蔡曉光笑著說道。

「那是必須的！」

劉昊得意地說道：「別的我可能解決不了，房子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工作的事他可沒有打保票——別人還好說，周秉義將來是走仕途的，他可沒那個能耐……當然，搞好彼此的關係是最重要的，他已經在琢磨著哪種丹藥比較合適了。

「今天本來想找你和曉光過來取東西的，沒想到給我們家解決了這麼一個大問題。我也不外道了，以後有用到你姐和姐夫的，儘管說。」

周蓉是典型的東北妹子，不懂得什麼是小鳥依人或者溫柔可人，把從東西捎回來的特產扒拉一大袋子塞給劑量。

「周蓉，你是不是把我那份兒也送給他了？」蔡曉光在一旁喊道。

「沒事。等我去接玥玥，回來再給你帶一份兒。」周蓉笑著說道，眾人也都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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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章節解今沒通過，繼續修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