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1979(八)
「神神秘秘的,到底是誰啊?」劉昊好奇地問道。
「你看了就知道了。」徐靜平繼續保持神秘,一邊說一邊在前面引路。
這個戰地醫院很大,搭建了一個又一個帳篷,其中大部分是給傷員休養用的,有些帳篷里傳來斷斷續續的、充滿痛苦的呻.吟聲,醫護人員們進進出出的,顯然是十分忙活。
「這邊。」
徐靜平躡手躡腳地來到一頂帳篷跟前,然後向劉昊招手。
「**,你休息一下吧,你已經三十個小時都沒休息了。」裡面傳來一個柔柔的聲音,似乎是南方人。
「沒事,我還可以。」裡面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劉昊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起來,他大步來到帳門前,一撩門帘走了進去。
「沒經過消毒的人員不得……劉昊?!你怎麼來了?」
江曼看清楚來人,不由得吃了一驚,旋即臉上露出歡喜的神色。
「**,你男朋友?」旁邊一個明顯很年輕的女護士開口問道。
「別胡說!」
江曼的臉色驀然一片彤紅:「他就是我認識的一弟弟。」
這會兒她也看到隨後進來的徐靜平,笑容微微一僵,但旋即便軟化下來,變得一個大大的笑臉:「靜平,你也來了?你姐呢,這次沒過來?」
「我姐沒來。」徐靜平有些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這裡應該是存放物資的,放著一台台冰櫃,裡面多半是些需要低溫貯藏的醫療物資。
「**,反正現在沒有手術,你先休息一下,順便陪陪你朋友。」那個年輕護士很體貼,不過在說完話的時候,又看了眼劉昊,似乎還在懷疑他的身份。
劉昊注意到了,他翻了個白眼,心底下給那護士點了一個贊:姐妹,你真相了!
「出去吧,這裡不適合久待。」江曼領二人走了出去。
雖然是有些潮,但雨後的空氣卻是非常的清新。
「這裡太潮濕了,剛來的時候覺得挺好奇也挺清新的,三天兩頭就下一場雨嘛。但時間長了就有些遭罪了。被褥永遠是潮的,衣服也是這樣,呆上一個星期,你就會覺得從汗毛孔里往外生黴菌,很多在前方駐守的戰士襠部都爛了,十分痛苦,但他們依然駐守在自己的崗位上,不給敵人絲毫可乘之機……」
「得嘞,江曼,你知道我不是想問這個。」劉昊不客氣地打斷她的話。
江曼沉默了一下,道:「滿打滿算,我們才念了一年多的時間,別的不說,專業知道就掌握得不太牢固。不過軍區醫院派人到學校招募志願者的時候,我們還是報名了,雖然我們只學了基礎的專業知識,但這正是他們招募我們的原因——直接學習戰場急救和護理知識。我沒有告訴家裡,也沒有告訴朋友們,就是怕你們阻止。」
「為什麼不從各大醫院調用醫護人員呢?」徐靜平不解地問。
「不知道。可能是避免讓民間出現恐.慌。其實到現在為止,全國上下可能根本沒有多少人知道在咱們的西南邊陲正在發生一場捍衛祖國主權的戰.爭。」
「江曼,你多慮了,你做的正是我們這代人應該擔負的事業,我們只會支持,怎麼可能阻止?」劉昊神色放緩地說道。
他還能怎麼辦?
拽著她回京城?
「**,你們這裡還算安全吧?」徐靜平問道。
「剛來的時候,這地方有些亂,敵人對這裡的山林特別熟悉,剛來的時候我們夜裡都得睜著眼睡覺,白天根本不敢離營地一步。後來宋營長帶著警衛營像梳頭髮似的將周圍的山林梳了個遍,將那些敵人不是擊.斃就是驅趕。
現在還算是安全的,我們敢拿著術后的繃帶之類的東西去外面清洗。要在往常,根本就不敢出去。對了,你們是慰問團的吧?聽說京城有慰問團過來,那些傷員就跟打興奮劑了似的……你們不知道,這裡是深山老林,訊號不好,就算有收音機或者電視也沒有用。」
「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有些緊張了……」劉昊笑道。
「我看你就從來沒有緊張過。」徐靜平在一旁說道。
三個人好久沒見,卻沒想到竟然在這種情況下見面,都覺得得有些古怪,將自己近一段時間的見聞也都講述出來,博得會心一下。
忽然,沉寂的營地就像是沸油鍋里投入一勺冷水似的,陡然喧囂了起來。
三人都是一怔,江曼旋即向前面跑去,還不忘叮囑他們:「你們先回帳篷,應該是傷員下來了。」
「我們先回去看一看吧。」劉昊和徐靜平說道。
他是學過醫的,不過是中醫,跟西醫完全是兩個概念,他不確定自己能幫上忙。
兩個人回到營帳,只見其他慰問團的大學生都已經在帳外了,遲志剛代表大學生們與醫院方面協商,希望能幫上忙。
「幫什麼忙?」
一名醫院方面的負責人無奈之下,讓這些大學生跟隨那些抬擔架的醫護人員搬運傷員、醫療物資和處理那些醫院廢物,男同學還可以,一些女同學甚至吐了,更有甚者,直接昏倒。
劉昊選了一個轉運傷員的工作,而且是搶著運送重傷員……最終他沒能忍住,針對那些重傷垂死的傷員使用了修復術。
他的修復術是要消耗靈能點的,這些年他的靈能點消耗不大,但收集的也不算多,但他的修復術到是大有進步——原本是要麼就是一次性修復,要麼就放棄,但現在已經可以進行局部修復了。
針對那些受到致命傷的傷員,他基本上是將致命傷修復之後,剩下的就交給醫護人員了,他做的比較小心,更何況醫院當中都是普通人,沒人能夠發覺其中的貓膩。
當月到中天的時候,一天的緊張忙碌終於告一段落,在馮院長完成最後一台手術,走出手術用帳篷的時候,他自豪地宣布,今天的搶救工作完全成功,所有傷員全部存活,而且除了一些肢體在搶救時便已經消失的傷員,其他傷員的傷損肢體大部分都能夠恢復大部分的機能。
剎那間,歡呼聲響徹了整個營地,雖然這件事跟大多數慰問團的成員沒有什麼有關係,但他們畢竟也參加了今天的工作,與有榮焉。
劉昊靜靜地坐在一個角落裡,他倒不是太勞累,只是有些……心累。
這一次,他也算是大出血了,哪怕只是局部修復,所消耗的靈能點也是讓他痛徹心扉,更不要說其間還要計算著救治何處,需要多少靈能點。
據宋偉說,像今天這種大量傷員運下陣地的時候其實不多,很多情況下,一些傷員幾乎沒有被運送下來搶救的機會,他們通常是被冷木倉擊中,要麼直接死亡,活下來的也是岌岌可危。
前線的戰事似乎是隨著那場春雨平息了,後方的慰問品也被運過來……主要就是藥物和食物,其實除了食物之外,藥物主要是給前線的戰士們使用的,因為那裡的環境太過惡劣。
而在慰問團抵達的第三天,戰地醫院再一次熱鬧了起來——這一次可不是有傷員入院,而是慰問團精心準備的慰問演出。
慰問團的大學生都是各大院校精挑細選的,不僅是政.治上可靠,同時也是有一定才藝的……比如巴克,這個膀大腰圓的漢子彈得一手好馬頭琴,帶有強烈蒙古族風格的歌曲更是張口便來,贏得了陣陣喝彩。
盧慶江的單口相聲也是非常的出色,其他的還有唱京劇、黃梅戲、豫劇等地方戲曲的,都是非常的出色,而徐靜平一曲《月亮》更是讓在場的醫護人員潸然淚下。
「下面由青華大學77級學生劉昊、徐靜平為大家演唱……《血染的風采》!」報幕員感情飽滿地向台下的觀眾們報幕。
當二人站在麥克風前的時候,音樂恰到好處的響起……
「也許我告別,將不再回來,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
也許我倒下,將不再起來,你是否還要永久的期待?
如果是這樣,你不要悲哀,共和國的旗幟上有我們血染的風采。
如果是這樣,你不要悲哀,共和國的旗幟上有我們血染的風采。
也許我(你)的眼睛再不能睜開,你是否(我深深)理解我(你)沉默的情懷……」
……
從南疆回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劉昊似乎還能夠聽到耳畔有隆隆的炮聲傳來。
青華園裡已經是綠葉成蔭,花團錦簇,一個個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在這裡學習、運動……甚至是在談情說處是顯而易見的。
首先是各種近水樓台,加入學生會後,只要你學習成績不差,又會處人際關係,堅持幾年,各種評優、評先進、保研、留校、入dang、推薦就業,都是有隱性照顧的。
其二是青華大學以管理嚴格著稱,大一查衛生、大二查歸寢、大三查出早操,尤其是大一的時候,以上三項全部都嚴查,而入了學生會,不是被查,是去查別人,那是什麼心情?那是什麼待遇?在寢室那是什麼地位?
女生寢室樓這邊比較特殊,男學生幹部除非極特殊情況,否則根本進不去,更別論查寢了,權力就都落在了女生部手裡,各學院的女生部也就成了女生眼中最炙手可熱的部門。
所以,青華大學學生會招人,那真是……人山人海。
通常情況下,女生寢室都會鼓動本寢拿得出手的女生嘗試加入女生部,因為寢室一旦有人加入女生部,不說平事,提前通風報信幫助都是極大的。
徐靜平寢室還不錯,推出徐靜平和寢室另一個女生一起報名女生部,等於上了雙保險。
所謂招人面試,無非是讓學生做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規定不能少於3分鐘,說一下興趣、,歡迎你加入女生部。」
旁邊的幾名學生會幹部心照不宣,就什麼也沒說,繼續喊下一個人的名字。
在學生會改選的時候,有人勸劉昊參加,但被他拒絕了。以劉昊現在在學校里的人氣,要真的報名的話,就算撈不上學生會主席,至少弄個部長噹噹應該沒問題,但他實在是沒有時間和精力消耗在這方面,香江那邊已經連續幾個電話問他什麼時候有空過去。
什麼時候有空?
當然是暑假。
現在所有學生都鉚足了勁兒,準備在期末考試的時候,拿到一個好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