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他把我當成了誰?
「你想帶他離開滿園春可不容易。」祝煥辭倚靠在門邊,有些不懷好意的看著夜隱。
「怎麼?你是想說那四千兩錢是不?」夜隱懶得理祝煥辭,將悅垚從床上扶下來,說道:「你不是說我可以賒賬嗎?那就賒著唄。」
祝煥辭沒回夜隱,斜眼看了一眼外面走廊處。
「你在看什麼?」夜隱扶著悅垚準備朝門外走去,就看見老鴇端著什麼走了進來,將其放在桌子上。端盤上放著一張張宣紙,一小碟墨水與毛筆,一小盒印泥,及一張賣身契。
「夜小姐,您若是想與滿園春的紅魁春宵一刻得需出拍賣價的四千兩,或者您想把他帶走的話,就得花更多的錢來替他贖身了。」老鴇一臉和諧的微笑看著夜隱。
我一巴掌呼死你信不信?夜隱忍著想拍死老鴇的衝動,說道:「我是不是可以賒賬?」
「是的夜小姐。」
「那我可以賒多少錢?」
「畢竟您是夜家小姐,老奴就給你打上八折便宜些,合計八千兩錢如何?」老鴇和諧的比了八個手指。
「……?」你這折打沒打有什麼關係嗎?
「夜小姐若是沒有什麼意見,就可以簽字畫押了。」老鴇笑著道:「若是拿不出這個錢,就當是欠老奴東家一個人情可好?」
夜隱想著,八千兩錢什麼的實在是拿不出來,一個人情而已,到時候不再來這裡便是,便隨口一道:「好,別說一個人情二個都行。」迅速拿了筆蘸了墨寫下幾個字,大拇指沾了印泥在宣紙落款處一按,就算達成交易了。隨手拿起悅垚的賣身契遞給他,然後將其攔腰抱起朝外走去。
祝煥辭看著夜隱從自己身邊抱著其他男子離開的背影,直至拐彎消失不見,看向老鴇,換上之前的冷漠,薄唇輕啟:「這些都是她安排的?」
「祝公子,老奴都是按規則辦事,可不清楚您說的話。」老鴇端著盤子俯身退下。
夜淺……即便這三年之期將至,我……還是不能給你答覆。祝煥辭依靠著門沿深深嘆了一口氣。
「夜…夜隱,你放我下來吧,你身上還有傷了。」悅垚看著夜隱胸口的血漬,掙扎一番還是決定下來。
「……那你能走嗎?」夜隱將悅垚放下了,看著他還是有些站不穩的樣子。
「沒事,只是走得慢些罷了。」悅垚一手靠著夜隱走著,一手拽緊自己的賣身契,粉嫩的薄唇輕言:「今天,謝謝你來救我,那些錢我會想辦法還給你的。」
「不用了,就當是你救了我一命,我還你的。」夜隱扶著悅垚走在街道,臨近亥時,街上來往的開始少了起來。但悅垚這一身的紅裝少不了路人止步側望,剛想上前細看他的人,被夜隱身後的白月拔劍的動作嚇得連忙後退。
「今後你有什麼打算?是繼續留在你姑姑家嗎?」夜隱瞧著路過的人還在往悅垚身上看,冷眼一掃,索性將悅垚摟在懷裡。
悅垚本能的想掙開夜隱的環抱,見周圍人的目光帶著貪婪和慾望只能往夜隱懷裡靠了靠。
果然效果不錯,有人見了以為這倆人是一對夫妻便作罷離開。
「怎麼,要回去嗎?」
「……我的藥箱和一些東西還在那裡。」悅垚沉默片刻道。
「見你這般,他們定會為難你,明日我陪你去拿吧。」夜隱想著,如果只是藥箱的話倒是可以讓白月去拿,別的東西那就算了。
「謝謝……」悅垚輕聲言謝,也不知夜隱是否聽見。
「你們確定要這樣走回客棧嗎?」一駕馬車行駛了過來,停在夜隱三人身旁。
夜隱側身看向馬車,是祝煥辭,他臉色冷漠,氣宇軒昂的看著自己。
白月同秦緋架著馬車在街道行駛。
馬車內異常的安靜,面對面都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夜隱看了看悅垚,他靠著車窗閉上了眼,不知是累了眯一會兒還是在想事情。然後又看了看一旁的祝煥辭,他依舊是冷漠峻然的表情,像是誰惹他生氣了一樣。夜隱自討沒趣的倚靠著車壁閉上了眼。
「給,這是你的。」閉上眼沒多久,就聽見祝煥辭像似在跟自己說話的聲音。夜隱緩緩睜眼,看著他遞過來的物件,伸手接過。是一塊玉佩,玉石似羊脂白玉光滑細膩,雕刻著精緻的飛龍,半月型。
「之前看你一直拿著它,因是重要之物。」祝煥辭看著夜隱好奇的打量著玉佩,說道。看她這樣子,因是將那人也給忘了。
「這玉佩是不是還有一半?」夜隱撫摸著,發現一個小凹槽,可以與之相扣,色玉佩上渲染著暗淡的紅色。
「?」這下子輪到祝煥辭疑惑了,之前拿著的時候沒發現,夜隱這麼一說一指,的確有一個小凹槽,言語:「另一半沒有見過。」
「是嗎?」夜隱百無聊賴的端詳著玉佩,心底像是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祝煥辭望著夜隱的模樣,想起她當時對自己說的話,愛是可以跨越一切的,包括人與事物。
「公子,咱們到了。」馬車外傳來秦緋的聲音。
祝煥辭回神率先下了馬車,本想伸手扶夜隱一把,誰知她直接蹦了下來,不著痕迹的收回手。
夜隱沒注意祝煥辭的表情,轉身將悅垚扶了下來后,才發現自己一行人到了一處宅子面前,不禁疑惑的問道:「我們不是回客棧嗎?這是哪?」
「以你的情況,不適合住客棧。」祝煥辭對上夜隱投來的目光,言語不過在眸中。夜隱明白了,終是自己還沒有習慣目前的身份。
「……」悅垚聽不懂她們再說什麼,也沒有多問。只是跟在她們身後走進祝宅。
祝煥辭吩咐秦緋帶悅垚去偏院休息,白月也隱去了身形,而自己領著夜隱去了主院。
「少爺,您回來了啊。」一個年老的老伯拿著一個掃帚從院子一角走了出來,見到祝煥辭一臉的高興。
「丁伯,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有休息啊?」祝煥辭冷漠的表情帶上了溫和。
「難得少爺回來住了,老僕還不得收拾乾淨啊。」丁伯和藹的看著祝煥辭,就像是自己孩子一般,一轉頭便看見祝煥辭身後的夜隱,忙問,「這位小姐是?看著有些眼熟。」
丁伯揉了揉眼細看,更興奮了,叫道:「哎呀!是大小姐啊!大小姐回來了啊?」
「……」夜隱眉頭一挑,這祝宅的老頭認識我?
「丁伯沒事了先下去歇著吧,我還有事同她說。」祝煥辭沒打算跟丁伯解釋這是誰,就讓他這麼以為著吧,說了怕是倆人都不高興。
「是是是,夜小姐都好久沒來了,你們是該聚聚了。」丁伯高興著準備走人,后又道:「少爺,老僕不知道夜小姐也要來,就收拾了一間主卧室,你們就湊合湊合吧,反正以後都是一家人。」丁伯笑呵呵的走了。
是了,以後的確是一家人,不過不是丁伯以為的一家人。
「……」祝煥辭臉色一凝不語。
「……」夜隱迷茫,他把我當成了誰?
夜隱將目光投向祝煥辭,只見他轉身進了一間屋子,隨後跟了上去。
「你要與我說什麼事?」夜隱進屋看著祝煥辭在主座坐下,還給自己到了一杯茶水。
「你初醒后,從白月哪了解了多少?」祝煥辭將另一杯茶水推至一邊,以示夜隱在旁邊坐下。
「怎麼,你想套我話?」夜隱走過去坐下,一口喝下茶水,是溫熱的,才道。
「你現在什麼都不知道,我能套出什麼話來。」祝煥辭動作優雅的嘬了一口清茶,冷言道:「你只需告訴我,你還記得多少人或者事就好。」
「嘁,說來說去還是在套話。」夜隱左腿搭在右腿膝蓋上,翹起二郎腿,懶散的倚靠在椅子上。
「你這般模樣,誰敢認你是一國之主。」祝煥辭言語評判。
「那敢情好啊!讓我當一個瀟洒人士也好?」夜隱提及興奮之意。
「你!」祝煥辭盛怒,將茶杯放置案桌上,「即便你現在退位讓賢,總有不少人還是不會放過你的,別以為一走了之,就一身輕。」眼底竟是嘲諷之意。先帝怎會傳聞與她。
「……那我便問,你是否也是其中一個呢?」夜隱站起身,一幅居高臨下的姿態睨視坐著的祝煥辭。
「……你不信我?我祝氏四代均為忠臣良將。」祝煥辭瞬間感覺一道壓迫感環繞在頭頂。
「你祖輩母輩且不說,那你是否忠良了?」夜隱附身低頭,兩手按壓在祝煥辭兩邊的扶手上。
「……」一股溫熱的氣息席捲著祝煥辭的臉龐,讓他在不合時宜的時情況下浮現一朵朵紅暈,側頭避開她的氣息,說話都有些吞吐不清,「你,你要,如何才相信?」
「我問你答。」夜隱鬆開雙手,站直身子,冷言冷語,眼眸深邃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