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一章 一場賭約

星舟市客運航空港，橙色跑車停在了航站樓前，戴著墨鏡的安何趴在方向盤上，降下車窗對後頭問道：「不幫你拿行李可以嗎？就送到這裡咯？」

余哲森帶著自己的背包和旅行箱下車，對著車門反光鏡揮了揮手。

安何把手伸出車窗，用拇指和食指交錯瀟洒地比了個心，然後驅車揚長而去。

臨近冬季的風迎面吹來，讓余哲森下意識地把夾克外套的拉鏈拉到了最高處。

「沃爾沙巴克會比星舟市暖和嗎？」身旁傳來了簡依然的聲音。

「白天會暖一些，但晚上會更冷，那裡的晝夜溫差很大。」

簡依然「哦」了一聲，低頭擺弄著左手手腕上的新手環，喃喃自語道：「竟然真的給我恢復Id檔案了，甚至連賬戶上的餘額都還在……」

「你當叛徒的事沒幾個人知道，有操作的空間。」

「再重申一遍我沒有當叛徒，我本來就跟你們不是一邊的。」簡依然知道他是在開玩笑，但還是一本正經地進行了糾正。

余哲森把藍牙耳機戴上：「反正對我來說那就是背叛，你背叛了我投入的感情。」

「有什麼關係？反正你又不孤獨。」簡依然不以為然地聳肩，「你這次不是要去奔赴異地見女友了嗎？真好啊前輩，安小姐吳小姐於小姐那麼多人都喜歡你，你還有一個異地的正牌女友，我背不背叛你的感情根本無所謂吧。」

「不是這麼算的啊。」余哲森帶著她穿過機場的安檢門進入出發航站樓的等候室。

「我才不管你怎麼算的，就算你真的受傷了，那也是報應。」簡依然說。

「報應？笑話，我好人，有什麼報應？」余哲森的語氣頗有些恬不知恥的味道，「我可是堂堂正正的鐵穹男兒，不像某些人鬼鬼祟祟兩副面孔。」

「這麼嫌棄我，這一趟何必帶我去？」

「給你個學習改造的機會。」余哲森笑著走向自動售貨機買下了兩罐咖啡。

「我接受學習，拒絕改造。」簡依然輕哼一聲，不客氣地從他手裡拿走了一罐咖啡，打開拉環咕咚咕咚喝了兩大口：「當然這一切都建立在我們保留分歧的前提上，我是自願跟你去的，因為我想讓你知道我的誠意。」

「哦？」

「這次我跟你去沃爾沙巴克，以七島市進修專員的身份，進一步了解你的世界。希望以後你也能拿出對等的誠意，給自己一個了解我們的世界的機會。」

「說白了你還是想讓我上方舟唄，好說，以後有機會的話。」

「一定會有機會的。」

「那可不一定，如果你還是執意要去救鹿泓的話……」余哲森搖了搖頭。

簡依然咬了下嘴唇：「因為我堅持要去救鹿泓教長，所以你就拒絕進一步了解方舟？這兩件事之間有什麼關係嗎？」

「你很大可能救不出人還把自己搭進去。」余哲森深深地瞥了她一眼，「到時候我也就沒有和教派繼續接觸的必要了。」

簡依然眨了眨眼：「為什麼？就算我不在了，方舟上還有弗里德海姆老師，他不會拒絕你的。」

「沒必要，改變老人的思想是很難的。」余哲森冷酷地回答道，「弗里德海姆有他自己的局限性，他對這個世界的貢獻差不多就止步於停止了繼續發動恐怖襲擊戰爭了。而你不一樣，你的身上還有代表著未來的可能性。」

簡依然執拗地頂撞他：「是嗎？可能等我到差不多年紀了就會完全變成和教長們一樣的人，前輩你看人的眼光說實話很一般。」

余哲森反問：「為什麼不是變成和我媽媽一樣出色的守護者？就像你之前在七島市做的一樣。」

「是那個姓應的仲裁官讓你對鐵穹秩序又產生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了嗎？」簡依然刻薄地嘲諷道，「她一個人又能做多少事呢？歷史已經多次證明了，時代的潮流是不可阻擋的，前輩。」

「歷史是人創造的，一味的經驗主義不可取啊小簡。」余哲森優哉游哉地回應道。

簡依然不服氣地哼了一聲，但也沒什麼話再反駁他了。

他們之間的辯論總是無端地開啟又無端地結束，實際上誰也不能真的說服對方。

這次的沃爾沙巴克之行本來是余哲森一個人啟程上路，但因為之前簡依然主動暴露了自己營救鹿泓的打算，讓他們之間原本微妙的和平又被打破了。

余哲森想要說服簡依然放棄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爭執之中被簡依然甩出那句頗有人身攻擊意味的話給氣笑了。

簡依然情急之中說他是殺不死的怪物，認為防衛軍遠不如他那麼難對付，這讓余哲森覺得可笑。

防衛軍在復興都市只起到輔助維護治安和平的作用，所以過去給教派造成的麻煩遠不如在安志天領導下幾乎次次精銳盡出全力以赴的安全局，但開拓區和外域可是防衛軍的主場。

為了糾正簡依然的思想進而挽救她，余哲森主動提出了帶她去沃爾沙巴克的訓練基地體驗感受一下鐵穹秩序的力量。

在那邊受訓的專員都是從各地選出來的優秀分子，余哲森認為如果簡依然連那些人都比不過，還不如趁早打消營救鹿泓的念頭，老老實實把成泰億他們帶回方舟去。

但對簡依然來說這是無法接受的，不僅是她，旻淵、阿麗塔諾娃和成泰億他們都無法接受。

旻淵和阿麗塔諾娃是鹿泓教長曾經的心腹，對其忠心耿耿，自然不會輕言放棄。而成泰億則是需要用一件功勞來洗涮他和他的手下們身上的污點，只有成功營救鹿泓他們才能心安理得地返回方舟。所以無論如何簡依然都不可能被三言兩語說動放棄行動，不過她還是希望儘可能得到余哲森的諒解，所以同意了這一趟前往沃爾沙巴克的遠行。

來自七島市特勤組的新人專員簡依然將限時復活，她要以這個身份前往沃爾沙巴克的訓練基地，並在那裡把自己的能力和決心證明給余哲森看。

根據事先商量的打賭約定，如果簡依然能夠在訓練結業之前躋身前十，余哲森將不再干涉她營救鹿泓的行動，並且全程保持中立。

對簡依然來說余哲森不下場就是對己方最大的幫助，為此她必須拿到訓練基地綜合前十的席位。

而余哲森則在賭注之外有自己的算盤，他寄希望於接下來這段經歷能夠讓簡依然找回在特勤組的感覺，進而對她造成改變。

懷著不同的心思，兩人登上了飛往沃爾沙巴克市的客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