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古怪女孩
鬼邪囅然一笑踱步入林。直到看不見他的背影，葉離方才回神大步離去。
……
月下森林裹上銀裝，大地酣眠，蟲豸歡舞，鬼邪像幽靈一樣漫無目的遊盪，心中那若隱若現的感覺愈發強烈。
「叮——！」
一聲尖銳的長鳴扎進大腦，鬼邪一隻手抵住粗糙的樹皮，身體止不住的抖動。
「應該就在前面了。」
撥開像人一樣高的灌木，視野一下子變得開闊。
鬼邪眼前突兀出現一座黑石築成的四棱高台，四面台階數來有一十二階，頂間擺著一粒邊約三尺的方形石墩，整個連著看起來有點像祭神祀祖用的石壇。
凝眸盯著石壇前佇立的身影，鬼邪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他怎麼也在這裡？
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葉離突然轉過頭，一看來者竟是鬼邪，立馬手舞足蹈起來。
「哎！鬼邪，你怎麼來了？」
「迷路了。」鬼邪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這麼巧。我說我們還會見面吧，竟然這麼快就應驗了。看來你註定是要跟我混的。」葉離嘿嘿傻笑。
「我跟你說，這地兒我找了好久，沒想到遇到你以後馬上就找到了。真的不考慮跟著我嗎？」葉離輕車熟路的勾搭上了鬼邪的肩膀，湊近他耳邊神秘兮兮的說道。
「我們可以一起解開蒼穹隱言。」
他竟然也相信那個預言。
「……」鬼邪不動聲色的撥開葉離的手臂。
「我拒絕。」
「那你什麼時候同意了，記得跟我說一聲啊。」再次被拒，葉離一點也不氣餒，轉過身對著石壇說道：「要上去看看嗎？」
鬼邪黑白分明的眼眸從葉離身上挪開，落在了石壇上面。
是這裡嗎？
鬼邪點了點頭，倆人並肩登上石壇。
「這種感覺...」手掌輕撫方形石墩，鬼邪心底忽然湧現出一股溫和且親切的暖流。
葉離沒啥感觸，像好奇寶寶一樣對著石墩一陣亂摸亂敲，然後有些糾結的嘀咕道。
「這東西看著神神秘秘的，莫非有什麼機關？是不是要滴一滴血上去？小說里好像都是這樣寫的。要不要試試？」葉離臉上露出一絲猶豫，他好像真的在考慮這個問題。
「不行，萬一裡面封印著什麼滅世魔頭，真把這裡變成死域，那我不就成了罪人？」
「……」鬼邪像看傻子一樣安靜地看葉離表演。
「鬼邪，把手伸過來一下。」
「幹嘛？」鬼邪一臉警惕。
「放血啊。」
「不要！」鬼邪臉上堆滿了嫌棄。
「不行就不行，幹嘛那麼凶啊。我拿自己的試試總行了吧。」
葉離委屈巴巴說道，從指尖上硬擠出一滴血水滴在方形石墩上方的平面。
果然沒用...個屁啊！
鬼邪心裡剛想秀一波優越，就看到方形石墩不僅吸收了葉離的血液，還像呼吸一樣泛起了微弱的光芒，腦袋裡頓時一陣天雷滾滾。
這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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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滴血果然有用。」葉離興奮的圍著石頭打轉，瞧了半天也沒有看出名堂，以為是血滴不夠，便又擠了一滴上去，結果方形石墩卻像挑食的小孩一樣把他的血液給彈了出去。
「奇怪，難道要用不同人的血？」葉離轉頭看向鬼邪，目光中帶著期許，意思不言而喻。
這...錯有錯著吧，萬一布置這裡的人就是看小說學的呢？鬼邪嘴角微微抽動，心裡雖然覺得甚是荒謬，但還是死馬當活馬醫，伸手擠出了一滴猩紅。
「咚——！咚——！咚——！」
當兩滴鮮血融入檯面，方形石墩忽然綻放出耀眼的光芒，堅硬的外殼突然軟化如同心臟般一顫又一顫地躍動起來。
葉離和鬼邪見狀趕緊拉開距離，兩對眼睛警惕地盯著石墩，直至異變平息，仍舊不敢上前。
「這...結束了嗎？」葉離試探的問道，然後倆人交換了個眼神，小心翼翼的摸了上去，把石頭上上下下前前後後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發現和原來沒有什麼兩樣。
「原來真的不行啊！」葉離大失所望的嘟囔道，一邊說，一邊還不滿的拍了一下方形石墩。
「轟——！」隨著一聲巨響石墩被葉離一巴掌拍成了一堆石頭渣子，一團黑氣冉冉升起，突如其來的變故著實驚到了兩人。
「小心！」鬼邪抓住葉離的肩膀，一下子閃到三米開外。
黑氣浮在半空，不停翻滾、聚攏，逐漸凝實成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嬌小玲瓏的身體裹藏在黑袍之下，只露出潔白的腳丫和手臂，櫻桃小嘴微微開合彷若囈語，雙眸緊閉，修長的睫毛隨著額頭中間的漆黑晶石閃爍的光彩一跳又一跳，似乎馬上就要醒來。
「好可愛。」欣賞著小女孩精緻的面龐，葉離由衷的讚歎道。
鬼邪認同地點了點頭，心底又湧現出了一股暖流。
小女孩緩緩睜開眼睛，漆黑的眼眶純凈的像無星的夜空。嬌小的面孔露出茫然的神色，她扭頭瞅了瞅周圍，然後把目光聚焦到了葉離和鬼邪的身上。
「你們是誰？秋雲在哪？」小女孩奶聲奶氣的問道，說完她忽然愣住了。
怎麼感覺哪裡不對勁。
「哎？！我的聲音！！嗯？！我的身體？！啊——！這是怎麼回事啊——！」
尖叫刺破雲層，滿身奶味的小女孩嘴裡連連驚呼，嬌小的身體在空中扭成各種形狀，她實在無法接受自己『變成』這副模樣。
葉離見狀眉眼一彎，悄咪咪的湊到小女孩身邊，賤兮兮地說道。
「小妹妹，彆扭了，哥哥給你糖吃，你回答哥哥幾個問題好不好呀？」
「死變態！猥瑣大叔！你才是小妹妹呢！誰要吃你的糖啊！給我滾遠一點！」小女孩勃然大怒，從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中迅速恢復過來，帶著一股子奶味追著葉離一通亂罵，還舉著棉花糖一樣的拳頭『揍』的葉離上躥下跳。
一大一小倆個活寶不停吵鬧，像蜜蜂一樣圍著鬼邪打轉，攪得他腦殼嗡嗡嗡的響。
「夠了！！！」忍無可忍的鬼邪一聲怒吼，頓時嚇出兩人一個激靈，他們縮著腦瓜像兩隻鵪鶉一樣，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奇怪，我為什麼要害怕啊？葉離和小女孩心裡泛起了嘀咕，就是不敢去觸鬼邪的眉頭。
鬼邪平穩了一下心態，問道：「這位...姑娘，我有件事想請教你一，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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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回事！」
他話說到一半，石壇突然開始劇烈震動，葉離一把提起小女孩大聲嚷道：「跑！」
「轟隆隆～」石壇震的四分五裂，大量黑色的液體從地底下噴涌而出。
「這個氣息是...」小女孩怔怔地看著黑水，腦袋裡一陣蜂鳴，忽然閃過許多支離破碎的畫面。
葉離和鬼邪眼眸一凝，紛紛擺開戰鬥的架勢，就在剛才黑水湧現的時候，他們感知到了一股強大且陰冷的氣息。
「我想起來了！！」小女孩一聲驚呼，地底下突然傳來一聲震耳的咆哮。
只見一隻巨大的乾枯獸足從地底下沖了出來，一掌拍在地上，將開裂的石壇整個拍成粉末。
緊接著又是一聲咆哮，另一隻同樣巨大的乾枯獸足連同著一顆碩大的骨面頭顱一塊從黑水中擠了出來，像一座小山一樣瞬間填滿了三人的眼眶。
似乎是半個頭顱和前肢擠在狹小的洞口有些難受，巨獸面朝夜幕一聲長嘯，兩隻獸足鼓足勁開始同時用力往兩邊排擠。
「不好！！！」葉離和鬼邪臉色一變趕緊帶上小女孩遁離，然後親眼目睹了大地在巨獸掌中像紙一樣被折了起來。
望著巨獸枯木般皮骨相連的上半身，鬼邪不自覺地捏緊了手裡的長條，似乎只要這樣他才有直面這種怪物的底氣。
半個軀體暴露出來，巨獸似乎還是有些不滿，它高高舉起獸足猛然轟擊大地，一股劇烈的能量自爪掌下迸發，以其為中心捲起一場颶風生生炸開一個深坑。
葉離三人根本來不及反應，颶風卷到了土石木屑堆積的廢墟底下。
巨獸不會在意自己隨手掀飛的螻蟻的性命，它不斷扭動著龐大的身體，仍舊無法拔出嵌在地下的下半身，乾枯的軀體逐漸膨脹，像打了氣一樣，黑水源源不斷從背後的洞孔流出，不一會的工夫就攢出了一片水泊。
「咳咳～」葉離搬開壓在身上的雜物，並順手撿起一根樹枝。然後站在廢墟上高聲喊道。
「喂～鬼邪！小妹妹！你們還好嗎？聽到請回應一聲。」
「轟~」話音剛落，葉離身邊的廢墟突然炸開。
只見木屑砂石之下，鬼邪雙瞳閃爍著邪異的紫光，左手把握著一柄纏滿黑色鐵鏈的暗刃橫刀，右手拎著黑色裹布，傲然挺立在廢墟之中，身邊還飄著一團濃郁的黑霧。
「可惡，這個鬼東西，本小姐絕對不會放過它的！」黑霧忽然發出軟萌的奶音，然後滾滾凝實成小女孩氣憤地揮舞著拳頭。
葉離又起了玩鬧的心思，躡手躡腳地摸到她的身邊，用陰深的語氣說道：「小妹妹~你想怎麼不放過它...啊！」
小女孩嚇的一哆嗦，身體在虛實之間來回切換。
葉離躲在邊上看著這一幕嘖嘖稱奇。
過了好一會兒，小女孩心緒漸漸緩和，她壓下最後一絲恐慌，憤怒地瞪著偷笑的葉離，眼眶中爆發出駭人的凶光，下身化作煙霧將葉離團團圍住，一字一句的吼道：「你這個混蛋！給我去死一萬次！」
「姑奶奶，別，啊——！不要，我錯了，啊！鬼邪，快，救我——啊！」葉離嘴裡不停喊著求饒，目光希冀的投向鬼邪。
鬼邪好似沒有聽到葉離的求救一般，瞳孔內閃動著紫異的邪氣，垂著頭漠然的把裹布繞在自己的左臂上。
然後看也不看兩人一眼徑直朝巨獸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