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冥婚5
「沒什麼。」季凌微趁機將紙條撕碎丟出窗外。
他低頭時已經就著月光看清了紙條上的字:
【今夜三更,東院後門】
像是約會,可惜他不知道東院後門在哪裡。
這張紙條上的字飄逸漂亮,能看出來寫紙條的人有些倉促,字跡和他進府從斷腿屍體上搜出來的紙條上的字有點相似,但不是同一人。不知二者是何種關係。
「你看。」季凌微張開雙手,手中空空,什麼也沒有。
假如杜展榮真和大少奶奶有點什麼,杜景和知道了該多傷心,他身體本就不好,承受不住這種打擊。
「嗯,時候不早,你我該安寢了。」杜景和語氣重新溫柔下來。
「外面好像有東西……」季凌微看著窗外。
「許是看錯了吧。」杜景和頓了頓。
兩聲輕響過後,窗外安靜下來,蟲鳥俱寂。
季凌微聽得認真,那是頸骨扭斷的聲音。
「你離我太近了。」季凌微第一次和人並排躺在一起。
「我有些冷。」杜景和向季凌微那裡挪了挪。
「是嗎?那我給你去找床被子。」季凌微不等杜景和拒絕,從床上起來,走到房間里的大柜子前,想把櫃門打開。
這間房很寬敞,應該打通了側間,放著巨大的實木雕花衣櫃,傍晚時,杜景和就是從這裡取的喜服。
那時房中光線昏暗,勉強能視物,季凌微匆匆一瞥,記住了房間里的物品大致擺放位置。不過仍有少半部分籠罩在黑暗之中,什麼也看不清。
季凌微摸索著,想把櫃門打開。這柜子不知是什麼木料,湊近能聞見幽幽香氣。雕工異常精緻,一面是松鶴圖,一面是孔雀展羽。
本應該能順暢打開的櫃門,現在上了一把銅鎖。
傍晚時分,柜子都沒被鎖住。
季凌微向下,卻摸到了一縷頭髮,冰涼柔順,從櫃縫漏出來的部分至少有十多厘米長,不是燙染受損發質。
現在移風易俗,男子剪辮,女子廢纏足。整個杜府就沒有留辮子的男人,長發只可能屬於女人。
季凌微揪住一根,往外一扯。
頭髮崩斷的聲音極其細微,幾乎聽不見。但櫃中人察覺到痛意,將那縷漏出來的頭髮匆匆收了進去。
看來是個活的,還挺膽小。
躲在這裡的,會是大少奶奶嗎?
季凌微敲了敲櫃門,貼著聽裡面的動靜。
「被子不在那裡。」杜景和低咳兩聲,從床上起來,聲音喑啞。
「在那……那口箱子里。」杜景和指另一邊。
「衣櫃裡面好像有東西。」季凌微試探道。
「或許是老鼠吧。」杜景和不在意道。
「有沒有鑰匙?我想打開看看。」季凌微問。
「櫃門鎖了嗎?」杜景和語氣有幾分詫異。
「嗯,也許鑰匙還在房裡。」季凌微在周圍摸索一圈,徒勞無功,只好去箱子里找。這箱子的蓋分外沉,箱子狹長,有些古怪。
「找不到就明天再說,我現在沒有那麼冷了,來床上睡。」杜景和輕咳兩聲,「與你同睡,比以往暖和些。」
「我找到被子了,你先躺著。」季凌微推開箱子蓋,從里抱出兩床厚棉被。用料十分紮實,一床被子至少有十斤重。
箱子也有趣,上頭寬,下頭窄,有點不規則設計的意思。
杜景和睡在里側,季凌微先給他蓋了一床,摸了摸杜景和的手,仍然冰涼,又給他蓋第二床。被角掖得嚴絲合縫,像在裹墨西哥雞肉卷,只讓杜景和露出一個腦袋。
「怎麼樣,暖不暖?」季凌微神色誠摯。他眼中只有純粹的關懷,面對這樣的真心,沒人會給出否定的回答。
「……暖。」杜景和低咳一聲。
「那就好,如果不夠,裡面還有一床,我搬出來給你蓋上。」
「倒也不必。」杜景和婉拒。
「能幫到你就好了。」季凌微真心實意道。
「有你在身邊,病都好了許多。」杜景和被裹得太嚴實,只能露出頭,定定看著身側的人。
「是嗎?你是第一個這樣說的人。」季凌微躺在外側,心情還算不錯。
「我……」杜景和話還沒說完,雕花大床就以一種不符合常理的方式崩塌,他睡的那一半支離破碎,杜景和因此滾落在地。
之前季凌微蓋在杜景和身上的兩床厚棉被,起到了緩衝作用,可惜腦袋並沒有被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