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化第三天
「什麼時候找到你父皇其他的孩子,你這個公主就什麼時候休息,也再不用費神去操心那些事。」
皇后淡然地低頭吹茶。
鶴知知無言。
父皇都在皇陵安息十數年了,要是真有那什麼私生子,早就已經浮出水面,哪還要到現在來尋。
鶴知知這才反應過來,她又被母后唬騙了。
鶴知知提了一口氣,是她不好,不應該如此猶豫。
身為唯一的公主,她理應以母親為榜樣,儘力去完成這份應盡的責任。
哪怕她依舊懷疑自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能夠做好。
但沉重的念頭只在公主腦袋裡轉悠了一會兒,待到步行回到自己宮殿中,鶴知知又是一臉輕鬆神色。
洗漱安寢,帳外一朵燭火幽幽跳著,鶴知知翻過來,又翻過去,莫名有些睡不著。
她將一個多餘的軟枕抱在懷裡,盯著朦朧燭火發獃。
燭火光暈中,似乎曖昧勾勒出一件魚白裡衣,腰肢收緊,沒入外袍之下。
鶴知知出神地想了會兒,思緒竟慢慢平穩下來,很快眼皮漸重,沉沉睡去,也沒做那屍橫遍野的預知夢。
數日後清晨,天邊才剛泛白,鶴知知便被人從被窩裡挖了起來。
接任了內宮事務,鶴知知再不似以往清閑。
一大早,各宮的太監嬤嬤蜂擁進來,你一句我一句地彙報。這位妃子口乾舌燥,想食荔枝,那位娘娘心情鬱郁,想升三十兩月俸,瑣碎諸事,聽得鶴知知腦袋都大。
難怪母后要將這活計丟給自己。
雖然頭痛,鶴知知還是努力將內宮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但每天被迫早起聽這麼一堆破事,鶴知知心中的疲憊與日俱增。
好在,午後辦事的人漸漸散了,小姐妹也進宮來找鶴知知玩耍。
彼時鶴知知正躺倒在美人榻上犯困,窗外陽光斜斜照進來落在小臂上,白光耀目,將那塊肌膚暖到微燙。
陶樂然是戶部尚書嫡女,跟鶴知知素來要好。
見鶴知知像條懶貓一般躺在那兒,便走過去促狹地在她腰上撓了一把。鶴知知果然立刻捲起來,抬起眼睛看她:「是你啊。」
「不然你在等誰?」
陶樂然奇道,在她旁邊坐了下來,捻起一粒莓果扔進嘴裡:「聽說你最近忙得很。」
「是啊——」鶴知知拖長了尾調,含含糊糊地抱怨,「的確有些暈頭轉向。」
「乍然管事,總會有那麼些日子不適應的。」陶樂然唏噓,勸慰了兩句。她翻動桌上的書卷,隨口問,「你在忙的就是這些?」
桌上有一本厚皮封裝的冊子,裡面全是娟秀小楷,看上去像是公主自己寫的字,陶樂然好奇地拿起來一看,「嘩」地感嘆出聲。
鶴知知朝那邊瞥了一眼,登時一怔,趕緊翻身坐起,一把將那冊子奪了回來。
她雙手忙亂地將書冊翻回去覆好,紙頁翻動間仍然難免泄露出一些字句——
「元月二十日,國師飲牛乳后入睡。」
「二月二十八日,國師多用一碟糖蒸酥酪。」
……
陶樂然捂著肚子笑彎了腰,就差沒在桌上滾來滾去。
倒不是因為紙上記載的內容有多好笑,而是因為鶴知知此時的表情。
好似被人發現了藏得最深的秘密一般黑著臉不悅,又故作鎮定地板起面容,鶴知知白了陶樂然一眼,將那書冊捲起藏進襟前。
陶樂然笑夠了,才喘過氣來,擦掉眼角淚花,撞了撞鶴知知的肩膀道:「這有什麼,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的怪癖了。」
「注意你的言辭。」鶴知知嚴肅道,「我這只是為了保持一個良好的習慣而已。」
鶴知知又歪頭想了想,舉證道:「母后安排給我的事項,我也會這樣記錄呀。」
陶樂然又差點笑到岔氣,搖搖頭道:「皇後娘娘的囑咐,樁樁件件都是大事,當然要牢牢記下。你怎能和這個相比。再說,你知道的這是不是也太多了些?我估摸著,我娘都不知道我昨晚吃用了什麼糕點。」
「別胡說!」鶴知知爬起來敲了她一記,起身去屏風后換衣裳。
將輕薄紗裙褪去,換上一件束腿帶風的綢緞褲子,很是輕便。
陶樂然興緻勃勃地倚在美人榻上,邊隔空欣賞著屏風后隱約透出的纖美肩膀輪廓,邊擠眉弄眼地問道:「我說公主殿下,難道你就真沒意識到,你在小本本上記人行蹤的這個癖好實在有點……怪異?」
鶴知知從屏風後走出來,伸手讓身旁婢女替她系好袖帶,微惱地瞪了陶樂然一眼:「還顧著貧嘴,今日還出不出門了?」
陶樂然是關不住的活潑個性,她每回來找鶴知知,必是因為又在外邊兒發現了什麼新鮮好玩的事物,要帶著鶴知知去看的。
鶴知知也頗有默契,不用她多說,自行換好了出門的衣著,只是可惡,竟被陶樂然看見了那個冊子,今日又被她好生數落一通。
陶樂然也見好就收,默默示意自己會乖乖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