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黑化第四十九天
擁在一起依偎了一會兒,鶴知知忽然想到一件事。
抬頭問:「那個人的屍身還在後院?」
睢晝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額頭,溫聲道:「嗯。仵作還在進一步查驗。」
鶴知知臉色泛青,鬆開環著睢晝的手。
「咳。還是早點抓到譚明嘉才好。」
睢晝:「……」
他還是現在就把那屍體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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睢晝估計得不錯,有張貴暴露在前,又有鶴知知帶來的那些信息,不用多久,刺殺者的身份便基本確定。
「他原是容旗軍中的百夫長,頗有名望的神箭手。他兒子玩鬧時誤傷了一個領將的兒子,害得對方從山石上摔下傷了神智,從那之後他便與領將結了仇。領獎為子復仇心切,對他步步緊逼,他在軍中日子十分難過,再加上還要負擔巨額診治費用,沒過多久家便垮了。」
「那之後沉寂了很長一段時間,也沒什麼人同他來往,再到如今走上絕路。」
鶴知知沉吟:「如此說來,他與張貴倒是有些相似之處。兩個人同旁人的交際都很淺,不引人注意,也不突出打眼,遊走在人群的邊緣。」
「這種人比較好掌控。」睢晝淡淡道,「人生來本惡,大多數人之所以看起來良善,是因為他們身上有責任,心中有所求,或是為了父母妻兒,或是為了一聲褒揚、一個地位,但是如張貴之流,他們心中沒了挂念,便如斷線的紙鳶,誰也控制不了飛去的方向,只要稍微吹一陣邪風,便很容易東倒西歪。」
「張貴的來歷雖然沒有這麼清晰,但也已經查了個大概。」睢晝拿出幾份記錄,指給鶴知知看,「他的履歷看起來更簡單,但其實也更複雜。無父無母,無妻無子,只知道一個出生籍貫,從十幾歲時便入伍做小卒,後來慢慢提拔到專送糧草的從長,期間從未去過別處,偏偏在三年前,他離開北地,去了千里之外的東洲。」
為何偏偏是東洲?
鶴知知擰眉,其實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答案。
大金疆域四角邊境,北地固若金湯,西方小國盡皆臣服,南部崇山峻岭、巫毒蛇蟲,極難侵入,最脆弱的,其實就是節度使李簧和景家一同駐守的東洲。
李簧同景家幾乎是同時去了東洲,兩家之間多有爭吵,眾說紛紜。有人說皇后是忌憚李簧,怕他一家獨大,也有人說皇后是看不慣景家,懷疑景家早有反心。
而母后的目的,正是要這兩家互相猜忌、互相制衡,才能把東洲穩住。
但虱子養多了,總有一日會咬得疼。
景家和李家紛爭愈演愈烈,甚至有大動干戈的跡象。
張貴被人從北地送往東洲,恐怕就是為了鑽這個空子。
「張貴的記錄中沒記載的那些部分,還不知道有多少貓膩,但只看白紙黑字中間的一點蛛絲馬跡,也能看出來不少東西。」睢晝手指點在一個人名上,「張貴就是在這個人手上提拔的。而那個服毒自盡的神箭手,在兒子犯事之前,也曾當過他的部下。」
「而偏偏這麼巧,這人就是姓譚。」
鶴知知眼皮一跳。
這肯定就是那個關鍵人物了。
「順著此人,就能找到譚明嘉?」
睢晝沉吟:「按道理來說確實是如此。但對方籌備多年,我們不知深淺,想要一舉拿下,恐怕沒這麼容易,必須要小心再小心。」
「但我們只有一次機會。」鶴知知攥緊掌心。
當初譚明嘉甩下整個譚家不要,她以為譚明嘉是狼狽奔逃,現在看來,他應當是狡兔三窟,隨時準備斷尾求生。
譚明嘉究竟哪裡來的這麼大的能耐?
事到如今,這是鶴知知心中解不開的謎。
她仍舊記得,跟秦樓主提起譚明嘉這個名字時,秦樓主臉上瞬間閃過的驚惶。
當晚鶴知知忍不住取出秦樓主留在她這裡的那隻送信靈鳥,寫上字條問了這個問題。
譚明嘉到底有什麼秘密。
鶴知知親眼看著那隻鳥飛遠,又讓暗衛一路跟著,直到確認它飛出城門才返回。
秦樓主的信回得很快,卻也很簡單。
「他就是黑繩結。具體的,殿下可以問國師大人。」
這幾日睢晝一直在想辦法讓人暗中跟蹤那個關鍵人,跟了幾天,暫時還沒有什麼結果。
好不容易閑暇下來,睢晝也是一臉疲憊。
對他來說,這件事太緊要了。
他找了十一年的仇人,終於馬上就要現出真身,他腦中幾乎一刻也無法停下來不想這件事。
鶴知知也知道勸他無用,乾脆轉移他的注意力,問道:「你知道黑繩結的事嗎?秦樓主說如果我想知道,問你就行。」
睢晝眨了眨眼,似是回憶了一番。
「這人是一個江湖傳說,江湖中也分名門正派和半路出家的半吊子,通常後者並不受歡迎,若是想獲得尊重和認可,便要干出一番動靜證明自己,但一個人哪有那麼容易成名,大多數人都選了不正義的捷徑。只可惜,江湖最看重的終究還是實力,而非道德,所以這些年來,這股風氣愈演愈盛。」
「而此人的『出道』之作,則是數年來最為驚人的。」
「他向一些名門大派投遞了自薦信,要求見面,而且普通弟子還不行,非得掌門親去。可以想見,當時根本不會有人理會這封信,可沒過多久,那幾個收到信函的掌門全都於同一日,在自家房中上吊自/殺了。」
鶴知知悚然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