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說完，自己都忍不住輕笑一聲。
白袖無語凝噎：「……」
謝松原繼續笑道：「我真的不知道。」
謝松原確實有些拿不準。
他心裡清楚，自己身邊環繞著的就是貓薄荷味信息素，謝松原上輩子聞了二十多年，不可能搞錯。
可這個世界並沒有這種設定，原身的軀體也不該有任何信息素味道。
謝松原悄悄摸過自己的後頸，那裡已經沒有熟悉的皮下腺體形狀。
所以，為什麼還會有氣味？
難道就如同白袖所說，眼下的世界根據上個世界的個人特徵對他進行了相應調整，將他變成了植物系變種人？
倒也解釋得通。
可是……
謝松原在這邊暗忖的功夫，白袖也在沉思。
「我見過的植物系變種人不多，不過你這種情況也不是沒可能。我之前遇見過一個十幾歲的獸化變種人，因為個子小，身體弱，變種的過程也要比其他獸化人都慢。一開始，只是兩顆尖牙變得更大、更長，後來才開始漸漸長出毛髮，達到全獸化。所以，你——」
說到這裡，白袖眯起一對形狀優美的眼睛，意味不明地重新打量了下謝松原。
他沒再繼續往下說，意思卻很明顯：一個成年人，居然連小孩都不如。
謝松原：「……」一時竟無法回答。
他覺得自己需要點時間來接受這個設定。
所以，自己現在真的變成了一棵貓薄荷？
很好，他死而復生的人生變得更魔幻了。
謝松原消化了一會兒，不知道該作何表情，最後還是笑了出來。
「如果真像你說的這樣，那我變種的過程難道是全身上下先變成綠色，然後頭上發芽，四肢變成葉片？挺有意思。」
「……」白袖涼涼道，「你倒挺樂觀。」
「不樂觀也沒辦法，我倒是也想變成威風的獸化人，可老天不讓。」謝松原聳了聳肩。
或許這就叫上帝給你關上一道門，就會為你打開一扇窗。
謝松原雖然被一個人扔到了危機四伏的末世，卻也因此擺脫了病痛，獲得了一具沒有心臟病的、可以自由跑跳運動的健康身體——
這是從前的他想都不敢想的。
不過大概是他太菜了，穿到末世的謝松原就連覺醒出的能力都依然如此雞肋。
貓薄荷就貓薄荷吧，他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起碼貓喜歡。
和白袖聊了片刻，謝松原的身體鬆弛下來，語氣也輕鬆很多。
他發現和白袖說話也蠻有趣的，對方雖然冷淡了點，但並不是那種難以溝通的陰鷙性格。
一行隊伍繼續浩浩蕩蕩地往前走。
白袖的部下不多，總共就五十來號人，但是變異人佔比大，獸化人就有十好幾個。
他們趕路不需要開車，只要讓幾個人變成獸形，光一隻獸就可以馱上一百多公斤的東西，背上也能坐人。
看起來別提多威風。
走到靠近市中心的地方，路上漸漸多了人跡。
天氣太冷了，外邊的溫度甚至到達了零下。房子里陰寒無比，很多人都在路邊聚眾烤火。
見到這群突然出現在城內的陌生來客、龐然巨物，人們的臉上都浮現出了懼色。
白袖彷彿沒注意到他們的神情，路過一個火堆邊時，兀自沖著人群發問：「勞駕問一下，城裡一共有幾家醫院？」
片刻靜默后，一個看樣子年紀最大，也最有發言權的男人站了起來，抬頭看向眼前這隻足近兩米高的巨型白狼，以及上面的人。
「你們是從哪來的？之前沒見過。」
「南邊來的。」白袖說，「路過這裡休息幾天，馬上就走。」
「要是能走就好了。」男人苦笑一聲，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你們是想找那些藥材吧？奉勸一句，別費心思了，有用的東西基本全被易覃那幫人搜空了，去了也是白去。還有什麼超市，購物中心……哪還有剩的。」
白袖神情不變，毫不意外。
末世降臨后這兩個月，足以發生許多事情。他們現在才來，物資大概早就被城內的勢力瓜分得差不多了。
「謝謝。再冒昧地問一句，這邊的集團軍駐地在哪？」
男人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沒有立刻回答對方的問題，視線在白袖和後邊的謝松原之間轉了兩圈，彷彿在判斷他們的來意。
幾秒后道：「你們是軍隊的？」
男人早看出來，面前的這群人不是一般百姓，有股常人沒有的精氣神。儘管穿著各式各樣的便服、帶著大包小包，但依然亂中有序，一看就是經受過訓練的。
更何況，他們中還有好幾個獸化人。
這種人員配置足以讓他們在城市裡像螃蟹一樣橫行，普通人根本聚集不出這樣一支隊伍。
「是。」白袖想了想，也沒打算隱瞞。
中途停靠在溪城，是他們計劃外的舉動。不過來都來了，白袖覺得自己有必要和當地的軍方進行聯繫，如果能獲得一些軍用物資補給，那是更好不過。
不料男人聽了他的話后，照舊只是擺手：「沒用的。城裡早就沒軍隊了，末世來臨的第三天，溪城的駐軍基地就塌了。」
「塌了？」
「掉下去了。」男人做了個手勢，「地上突然無緣無故地出現了一個大洞，整個軍政府的基地陷進地下，牆體都碎成一塊一塊的。」
他停下來喘了口氣：「溪城好幾個地方都發生了這種情況，不過軍政府那邊是最嚴重的，一夜之間，那麼大的建築物就直接從地面消失了……」
部下們面面相覷。
在北極狼的背上，白袖也回頭和謝松原對視了一眼，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白袖道：「那軍隊的人呢？」
總不可能都被壓死了吧？那也太倒霉了點。
雖然沒人說話，但眾人的心中都閃過了這樣的想法。
「不知道。末世剛開始那段時間，城內真像是人間地獄。動植物瘋狂進化，變得非常具有攻擊性。我見過汽車大的變異老鼠，還有直接把一棟房子都滲透、撐塌了的爬山虎。溪城內出現了很多危險的生物，軍政府一波一波地組織隊伍去剿滅變異動物。事情本來還很正常。直到那次——」
他話音一頓，眼神中不禁流露出對未知事物的敬畏與恐懼。
「他們準備啟動位處于軍政府下方的地下防空洞。但是……防空洞里似乎出現了某種很強大的變異生物。一開始被派去開啟防空洞的幾個人不見了，再然後是一批接一批的小隊，全部有去無回。」
現場出現了死一樣的沉寂，眾人都聽得聚精會神。
「漸漸的，軍政府所在的區域就變成了禁區，普通人根本不敢涉足。這位長官，你問我軍政府的事，也是想要防空洞內的物資吧？很不巧，那個地方，現在都被易覃的人看守著。他們眼饞防空洞里的東西，但又不敢輕易出手……不過，也是遲早的事。」
「易覃？」白袖跟著重複了一遍。這是他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這個人很厲害？」
男人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麼，目光突然移到了白袖身後。
他們一起扭過頭去，看見一行五六個人的隊伍正從大路邊上經過。
那一道道冰冷的視線在白袖等人的身上依次掃過，對他們身下的巨獸流露出毫不遮掩的提防與貪婪。
男人諱莫如深地閉上了嘴，周邊也再次陷入莫名的靜謐。
謝松原發現，這裡的居民似乎都對這幾個人相當顧忌——直到他們離開，現場的氛圍才變得沒有那麼緊張。
「那是誰？」謝松原率先打破了寧靜。
「是易覃的巡邏隊。」男人回過神來，說，「外邊人多眼雜，有些話不方便在這裡講。長官，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能不能移步再談？」
白袖微微挑眉，想了想，沒有拒絕對方：「好。」
*
白袖讓副官率領其他人在城內找地方卸下行李、暫時休息，自己則只帶著謝松原這個隨身掛件和三個手下，跟著男人走了。
所謂「別的地方」，就是離此不遠的溪城大學。
大學校園看起來是這群人的一個據點，校園小路、籃球場上，到處散落著圍在一起烤火的人。
而那個帶他們來這裡的男人，則是這裡的大學教授，叫任天梁。
任天梁今年四十多歲，兩鬢已出現星點花白，看上去儒雅而有學識。
他一邊在前面走著，一邊繼續向白袖介紹情況。
「末世剛開始時，軍隊還能勉強維持一些秩序。防空洞事故發生后，他們的人折損了大半，變得有心無力，沒法再掌控局面，就是在那個當口，易覃的勢力開始漸漸壯大起來。」
「這個男人很有野心，也有實力，末世第一天就進化成了美洲獅變種人……據說他以前是做生意的，大概是有那麼些籠絡人心的能力，所以很快就招攬了一群手下，組成了溪城內的第一大勢力。易覃現在也算是溪城的頭一號人物，身邊少說有三四十名變異人。」
「三四十個？」饒是白袖聽了，都難免訝異，「那確實少見。」
任天梁點頭：「易覃想要軍用防空洞里的物資不是一天兩天了。他這麼急著到處收編變異人，也是想趕緊提升實力，進入防空洞。」
白袖冷笑：「軍方的東西，他倒是敢要。」
易覃的目的，兩人都心知肚明。
只有從另一個世界來的謝松原一無所知，雖然隱約猜到了什麼，但還是一臉無害地眨了眨眼：「防空洞怎麼了嗎？」
他偏頭看向白袖:「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