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龍丹敕命
第四十九章:龍丹敕命
定城之前,江帆便有所察覺,連下十道敕令讓段千鍾領兵回營,段千鍾皆不予理會,甚至派唐影齊靖率軍游弋,以射殺過往信鴿截縛斥候。甚至後來江帆的敕令都有些服軟,讓段千鍾帶朝煦回去詢問遺劍案始末都被段千鍾隨手丟棄,而放回斥候只怯生生的帶回了一句話:
「想讓我段千鍾回營,提趙琛頭顱來!」
段千鍾過了定城,直接繞過章台直奔樺川而去,沿途守軍不是調入聯軍守備不足不敢阻攔,就是段千鍾熟識的將領刻意規避,而路上總能遇到張氏運糧的商隊,段千鍾都是直接徵用,連這一個多月的糧草供給都未曾斷絕,跟隨段千鍾多年的唐影都不知道段千鍾竟有這樣的手段和人脈,大軍一路通暢直到離樺川不足百里的昌黎,段千鍾才向眾人說出了此次回軍後續計劃:
江帆此人心思縝密異常,由遺劍案可知,江帆對於朝煦的身份已有所察覺,此時的石門城軍與朝煦有了交集,即便交出朝煦返回石門城,也不過是等待圍剿,倒不如趁著江帆在琅陵城下與雁鈞對峙,大軍都在前方,樺川空虛,入主樺川登台宣召。唯今要做的便是要繞過昌黎,在昌黎守軍支援之前攻下樺川。
「這江帆可真是老狐狸!樹欲靜而風不止,我這也算是被你綁上了朝堂!」
朝煦心中一萬個不情願,苦澀的說道,而段千鍾卻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
「這是你的命,從你生在帝王家的那一刻便已註定,不是我段千鍾綁你上的朝堂,而是這天下,你必須要去爭!」
「我倒是有一事想不明白!」
「你想問趙琛為何要殺你?照理說猜到了你的身份,更應該留你性命攜天子號令諸侯?」
段千鍾總能提前知道朝煦心中的疑惑。
「遺劍案中,趙琛對我已起殺心,這一點我十分確定,照以往來講,他只需要將我控制,在聯軍中公布我的身份,如此即可借我的身份號令天下士子,遠比殺掉我划算不是么?」
段千鍾輕輕一笑答道:
「從以往來看確實如此,不過如果我是江帆,也會選擇殺掉你!」
「為何?」
「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百轉路,書中自有去者苦。可這書上寥寥幾字,也害了多少後世豪傑!當下人,當下路,前人可鑒,後者當悟!尊主年齡尚輕,我等可不想做那揠苗助長之事!」
朝煦聽罷段千鐘的賣關子,也不再多言,再次拉回話題問道:
「這昌黎守將不會也是你的舊識吧!」
「昌黎守將倒的確相識,不過江帆可不是庸碌之輩,昌黎、歸化、靈濟三城拱衛樺川,所託之人必是心腹,我也不是無所不能啊!」
「那依你所言,我等需在昌黎支援樺川之前攻下樺川,歸化、靈濟的守軍怎麼辦?」
「歸化太守祖狩跟隨聯軍出征,現在的歸化城由歸化將軍凌閱駐守,擁軍不過兩千,凌閱本來職位就低,再加上此人膽小怕事,若有戰報,他必然先詢問昌黎太守董宣,確認昌黎出兵后才會出兵,而靈濟的駐軍有五千,雖然距離不遠卻隔著一座靈丘,我會率兵阻擊,至少昌黎來到樺川之前,東面不會出現援軍!」
齊靖有些得意的插話道,段千鍾也不在意齊靖的無禮,娓娓說道:
「我們現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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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過兩千的兵力,樺川城防軍大部分在出雲嶺,此時城中守軍應當也在兩千左右,人數算是相當,但他們佔據高牆地利,最好能夠引他們出城!」
朝煦不禁苦笑道:
「段太守這兩千人,要攻城,還要牽掣昌黎、歸化、靈濟三城軍?即便對方出城作戰,三方分兵之後,石門軍哪還有一戰之力?」
段千鍾思索了片刻,繼續說道:
「樺川城有調兵烽燧,而最近的昌黎守軍看到烽燧后出兵抵達樺川僅需一日多,如果我們佯攻半日退兵,把大軍開往樺川方向,僅留少量兵馬襲擾各門,城防軍必然認為援軍已至,此時的城防都統是李績,正是趙琛的女婿,此人處事果決,又有一個總兵岳丈,他自然極其渴望立功,如此立功良機,定然心動。待他出城之後,撤走的大軍再迂迴包抄,合而圍之也不是不可能!」
「石門將士悍勇,兩千對兩千,再加上迂迴包抄,確實勝算很大,不過你這樣一折騰時間也差不多了,三城援軍到來之前,恐怕無法吃掉城防軍,屆時城防軍士氣大振,外圍援軍數眾,豈不變成了絕境?」
此時齊靖已經聽得雲山霧罩了,但石門城將領的插話傳統卻是根深蒂固,齊靖插不上話,更加年輕的唐影卻笑著說道:
「誰說我們只有兩千餘人?當時出兵之時,可還有一千餘人留守石門呢!此時那一千餘人正在周普老將軍的帶領下向樺川進發,離此樺川也不過一日路程!」
「段太守這可是砸鍋賣鐵了!」
朝煦聽完唐影的話總算沒了疑慮,反而調笑了起來,段千鍾苦澀一笑,
「到時周普率兵趁亂進入已是空城的樺川,我等只需徐徐退入即可。」
翌日卯時,李績照常早起,穿上一身盔甲準備巡城,妻子被動靜吵醒,有些抱怨的說道:
「每天巡城都這麼早,就不能輕點?」
李績看了看被吵醒的妻子,歉意的笑道:
「下次一定輕點!」
趙秀寧嘆了口氣繼續睡去,兩人成婚已有三年,自從李績擔任了城防都統,每日卯時起身巡城風雨無阻,即便承諾了下次輕點,但隔天還是會忘記,趙秀寧也早已習慣,偶爾某一天真的很輕,她也一樣會醒,看著這個男人著甲、掛劍、出門。
李績出了李府,東方才還未泛白,但街邊的商販已經開始擺起了營生,尤其是早點攤子,熱氣升騰中隱隱有幾個早起辦事的食客,不言不語的吃著早點,唯恐鬧出動靜擾了別人清夢。
在樺川城的年輕一代中,李績絕對算得上個中翹楚,而更讓人津津樂道的則是李家與趙家的這門親事,李績出身尚可,但遠遠不算世閥豪族,好在身材高大,容貌俊朗,才學武藝都遠超同齡人。趙秀寧更不必說,單論容貌在樺川城也是無人能比,多少豪閥子弟傾心愛慕,只是害怕那個做總兵的岳丈,畏畏縮縮,反倒討人厭煩,唯有李績,不知是真的膽識過人還是色膽包天,竟真的討到了父女兩人另眼相看。兩人的結合一方面是門當戶對,另一方面也是二人情投意合,與市井言情相反,兩人從相識相知,到花紅榮喜,皆是順風順水,沒有半點阻力。婚後的李績也並未沉迷溫香軟玉,更是出任了樺川城防都統,頗有建樹,甚至在樺川的朝堂都有一個不明說的事實,李績的前途十分明朗,所有的培養都按照下一代總兵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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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績帶著隨從穿過街道,隨手買了幾個路邊的包子邊走邊吃,吃完包子便來到了南都門,登上南都門的門樓,天邊才剛泛起銀白,此時已是秋末,晨風習習,濃郁的寒意讓李績不禁縮了縮脖子,好在秋高氣爽,想到即將到來的日出,寒意頓時煙消雲散。
忽然一陣沉悶的馬蹄聲打斷了李績的思緒,剛要循聲望去,卻見一個黑點迅速朝自己面門飛來,李績趕忙偏頭躲避,厲嘯擦過耳畔,一支鵰翎箭狠狠的釘在李績身後的樑柱之上,箭桿還在震顫不止,彷彿嘲弄一般,細看之下只見一名黑甲執弓的少年乘馬而來,竟還有二百步之遠,可見少年箭法相當不俗,而少年再次搭箭,連射多箭才勒馬停住,此時南都門的守將才想起反擊,萬箭齊發,卻只是射到了那少年的馬下。而少年身後,則是一名橫槊將軍,騎馬信步而來,身上黑紅相間的盔甲極具辨識度,李績自然認得此人正是段千鍾,而段千鐘的身後則是和悍匪拼殺多年的石門守軍。
「有信!」
這時才有人發現,方才少年每射的一箭上都有帛書,李績接過別人奉上的帛書打開一看,臉上瞬間變了,抬頭四顧,只見其他將領和守軍都已經各自打開帛書在看。竟有些人念了出來:
「尊主臨駕,速開城門。」
若僅僅是這八個字,倒還不至於讓李績這般失措,要命的是這八個字下面還有一方四字朱文的印璽。
「龍丹敕命」
李績自然無法分辨這印璽的真假,但這樺川守軍的將領中卻不乏中府軍出身的老卒,李績不認得,他們可不一定。
「別看了!」
李績大聲呵斥眾人,而城下騎馬執弓的少年微微一笑,撥馬迴轉。
「報!東濟門樓上有數封飛矢傳書!」
此時南都跑來一名斥候跪下奉上一張帛書,李績接過帛書還未細看便又奔來一名斥候。
「報!西化門樓上有數封飛矢傳書!」
「報!北孝門樓上有數封飛矢傳書!」
……
東濟門之後又來了六名斥候,皆奉上一封帛書,李績不看也知道,必然內容相同,南都門上的將士一片嘩然,其他七門想必也不會安生,李績很快冷靜下來,讓隨從撕下印鑒去找大學士庄鷂甄別,而自己卻對周圍的將士說道:
「前方有戰,我等留守樺川,首當思穩,城下執槊者何人,列位比我更清楚!我已差人將印鑒送予啟楨先生甄別,真假未分之前,我希望列位同心,穩定局勢,盡忠職守!」
眾將被李績這番話穩住了心態,紛紛響應,而城下的段千鍾卻已不耐煩的喊道:
「李都統!敕書已至,煩請速開城門!」
李績闊步向前看著段千鍾說道:
「段太守!龍丹敕命二十餘年未曾現世,李績奉中州牧命鎮守樺川,不可有失,待甄別之後,自向尊主請罪!」
「甄別?這城樓之上的中府軍老卒不在少數,若想甄別一問便知!何必這麼麻煩?」
段千鍾說話間,唐影突然回首引弓,一箭破空而去,射落一隻信鴿,稍等片刻便有斥候將尚未死透的信鴿送來,段千鍾拆信看一眼便揚起手中的求援信說道:
「原來是緩兵之計!看來承華心中已有所選!」
段千鍾隨手丟棄求援信,冷冷的說了兩個字:
「攻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