蟻附

蟻附

「喂!」夜冥無比陰沉的朝小野喊道:「身上的傷不要緊了?這些話比命還重要嗎?」

獵星稍微有些驚訝地看著夜冥,不知道一向玩世不恭的他為什麼此刻表現得異常不悅。小野將冰流擋在身後,也以微妙的表情回望著夜冥。就在氣氛尷尬之時,馮惠突然朝遠方招手,大聲嚷道:「謙!還有會長和匡老闆!」

遠處,馮諶,馮謙以及那隻戴著黑禮帽的烏鴉朝他們走來。

「在下魚龍會會長,天劍流當家馮諶,見過諸位英雄。」馮諶抓著劍,對他們拱手道,「眼下情況複雜,危機四伏,諸位若信得過我,不妨移步拜劍山莊一敘。」

馮惠邁著輕快地步伐跑到了馮謙身旁,雙手合握在下頜前,期待地朝小野喊道:「對呀對呀,來拜劍山莊作客吧?你們救了我們的命,我都還沒來得及感謝呢。」

「好啊。」夜冥率先應道,小野剛想拒絕,鹿曠便在他身旁低聲道:「你和冰流的傷勢都需要好好休息,他們能提供休養的場所和藥品。我們現在已經是青水的敵人來,緝武司和竹葉寨在安頓完厲流后應該馬上會四處追殺我們,這些人肯在這種情況下邀請我們,應該不是敵人。」

小野問道:「如果他們又是另一個文家呢?」

「那我們就正好把他們消滅。」鹿曠拍了拍小野的肩膀,「不用擔心,我在翡翠會看過魚龍會的資料,他們絕對不是作姦犯科之輩。」

烏鴉伸出一隻翅膀道:「諸位,請吧。」

———

「歡迎來到魚龍會槐州分舵!」乘船渡過湖泊后停泊在了一個島嶼的碼頭。烏鴉領著一行人走在最前面,彷彿他才是這裡的主人一般。

島嶼上到處都是犬牙交錯的突刺,幾乎寸步難行。這裡原本是某個高山的山頂,因為某種原因下沉到了湖底只露出山頂部分。風化和水蝕掏空了山體內部,還有多個溶洞可供進出。所幸自碼頭開始到處都鋪著用木頭製成的木橋,四通八達如馬路一般,最終連接到了山體的溶洞中。

「好討厭的感覺,好像回到了竹葉寨······」獵星悄悄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小聲對夜冥說道:「師父,這裡幾乎每個能藏身的角落裡都有形元者在偷窺我們······」

「正常,這裡簡直是個天然的堡壘,如果只是想享清福的話選這裡也太暴殄天物了。」夜冥毫不在意道,「我倒想看看他們想計劃些什麼。」

「可,我們完全沒必要招惹他們啊——」

夜冥眯起眼睛:「托你大哥的福,青水現在的人少得可憐,我一個人想找夠數量的替死鬼可不容易。不過這裡······到處都是人,在幫你收復洪災前,非常有必要來這裡。」

「但是、冰流的冠禮劫已經結束——」

夜冥停了下來,轉身對獵星嚴肅道:「你就可以止步不前了嗎?別說保護你的弟弟了,就你現在的水準,就連留在他身邊的資格都沒有!蘆蘆族······幾時要由狼族來保護了?」

獵星愕然,夜冥瞥了眼小野,壓低聲音道:「再不努力,你的弟弟就要被別人搶走了!」

「······是,師父。」

山上棧道的哨兵看到他們走到溶洞前,其中一個便迅速跑進了山裡。隨著一陣陣齒輪咬合的聲音響起,阻擋溶洞的千斤重的閘門緩緩升起,溶洞中隔一段距離便有固定在牆上的火把,照亮了洞內的路況。

「哇——」鹿曠經過閘門時仰頭往上望去,「這樣也能轉動起來,設計這處機關的人很可以嘛。」

馮惠聽到這話,甚是得意地回道:「那是當然,魚龍會可不只是練劍而已。我們鑄劍的工藝就連機關大家墨門都要派人過來學藝,這是他們學成后留下的回報。不止墨門,魚龍會也和很多流派都有技術上的合作哦——」

馮謙突然咳了幾聲,馮惠便打住沒有說下去。

平三便問道:「那隻烏鴉是誰啊?看起來比你們的會長還要、更神氣啊?他走在前面誒。」

馮惠:「啊,匡吾老闆啊。他是一個······很有錢的人,是我們這鹽運和茶葉的總商。說來,我們魚龍會的人都可以說是他豢養的門客呢,不然我們這些只會練劍的獃子上哪弄來那麼多錢啊,哈哈。」

「慢著,我依稀記得青水的茶和鹽不是只有城隍爺能——」平三求證地看向鹿曠,「鹿哥,我沒說錯吧?販私鹽私茶不是重罪嗎?」

馮惠:「嗯。但匡老闆手下的鹽幫足以抵抗青水最強的王衛軍,緝武司前後派來多少支小旗來圍剿都被打了回去,所以最後也只好聽之任之啦。」

鹿曠看著走在前面的馮諶,心道:「將王衛軍和緝武司殺回去的,不只是鹽幫吧······」

「那,將神門沒派人來過嗎?」

「嘻嘻,城隍爺的官鹽300青石一斗,匡老闆的私鹽只要20青石一斗,這可是在做好事啊。所以將神門就算來人了也不會拿他怎麼樣,不然這裡的百姓可就沒鹽吃了。」馮惠又故作神秘地說道:「對了,匡老闆對練氣士可好了。中星位以上,經過他的地盤時就能得到盛宴款待,如果願意加入他的鹽幫的話,他會拿出非常豐厚的報酬呢,即使是蘇香那樣的大將軍也會眼紅的程度。所以這一帶的人都管他叫『財神爺』。」

「招待不周,見笑了。」烏鴉匡吾笑著將他們帶到了休息的卧室。裡面的布置不顯奢華,但是各種傢具應用盡有,陳列擺放得也十分講究,讓人感覺親切而舒適。

小野、冰流、鹿曠留在了這個房間里,其他人則繼續跟著匡吾去了其他的房間。

小野推了推桌上的不倒翁,「原來連將神門都和你們合作過啊,看來在這裡休息一段時間是沒問題啦——」

他仰面倒在了床上,「嘿,挺舒服的嘛。」

鹿曠扶住了不倒翁,「在我回來前應該沒問題。」

「誒?」小野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那要去哪?」

「唔······一個熟人?」鹿曠撓著頭,支支吾吾起來,「總之,你們就在這裡好好休息吧,冰流的手大殼會想辦法的,實在不行,等我回來做一個義肢······」

冰流:「鹿先生,不方便說嗎?」就連他現在也好奇,什麼人這麼重要,連難得的閑暇時光都不要了。

「他要去看他的兒子。」平三不知什麼時候靠在門邊,冷不丁說道。

「啊?啊啊啊?」小野捂著頭,「鹿哥,你居然有孩子了——和誰的啊?等等,不會是和伊蘭羅尼的吧?圓角族族長夫人的獨子?」

平三:「他叫小E。」

鹿曠意識到了什麼,他轉過身來,眯起眼睛看著平三,「小野為什麼會知道伊蘭羅尼的事?」

平三:「啊······小野問我了嘛······」

「你見鬼的——」鹿曠上前一步揪著平三的衣領,小野便打斷道:「鹿哥,你打算把他們帶回來嗎?」

鹿曠:「目前沒有這個打算,我們帶不起更多的智障了。」

赤遼捧著一袋麵包正要進來,他聽到這麼說便委屈地拉下了耳朵,片刻后又抬頭認真地說道:「我不是智障,事實上,我是一隻很聰明的狐狸。」

鹿曠:「嘿,不用這麼緊張啦,我只是去看看而已,不會把他們帶回來,也不會打擾他們的生活的。對小E來說,我這樣忽遠忽近忽隱忽現的父親還是不要出現的好.....」

平三:「真的嗎?『近』和『現』的部分在哪呢?」

「夠了,你明知道我最近一直抽不出身——」

「聽起來像是全天下忙於工作的父母會做出的說辭......」

「閉嘴平三!」

小野問道:「那,你還會回來嗎?」

鹿曠不假思索道:「會。這只是個很短的旅行。」

赤遼:「哈,我知道了,這就是為什麼他們一路上心情都不好——」

平三:「開玩笑,我們沒有吵架!」

赤遼:「撒謊。」

「可惡,我為什麼要和測謊儀過不去——」平三推著鹿曠走了出去,臨走時還不忘回頭道:「放心吧小野,我和鹿哥一起去,不會讓那個女人把鹿哥勾走的,我一定會督促鹿哥回來的。接下來就讓我們以單機遊戲角色離隊的模式來告別吧。」

「閉嘴平三!你又在說我聽不懂的話了。」

【鹿曠離開了隊伍。】

【平三離開了隊伍。】

———

「你看見冰流了嗎?」在堡壘內的一處蓮花池旁,面對大殼的詢問,正在用袋裝麵包逗著赤遼的馮惠搖了搖頭。

「他的手我有辦法解決了······是真正的復原,但那可能會帶來更大的麻煩。」大殼的眼底,閃過一瞬的藍光,「如果你遇見他了,請幫我轉告他。」

「誒,等等——」馮惠見大殼要離開,忙把那一大袋麵包一股腦塞進赤遼懷裡,閃身到了大殼身前,「你們之後要計劃去黑峰嗎?」

「有這個打算。」

「那——」馮惠指著自己,「可不可以帶上我們?我......想加入你們。我已經下定決心,要追隨小野了。」

大殼面無表情道:「這可不是過家家,黑峰人可要比你見到的相國可怕多了,如果只是抱著追隨小野的念頭的話,很容易就會喪命的。」

「我們去黑峰是有別的目的的。」馮謙抱著長刀走來,道:「馮家立誓要守護的妖刀現在就在黑峰,我想拿回那把妖刀,這樣......父親就會很開心。」

馮惠連忙附和道:「對!為了妖刀!放心吧,我們不會成為你們的累贅的——」

大殼一聲不吭地走了。

堡壘另一端的另一處魚池旁,夜冥蹲坐在魚池邊,出神地望著池裡的錦鯉。

「師父?......」獵星站在他身後有一會兒了,忍不住開口打破了夜冥的沉思。

「運氣不錯,這些人同意提供作為祭品的人和去黑峰的船。條件是,要以妖刀的線索作為交換。」

夜冥回過神來,說道:「我選了個開始航行的日子,在那之前你最好成功成為天災,因為我是不會等你的......希望到時候不是我孤身一人回到黑峰。」

「是......」獵星低了低頭,又問道:「可師父,為什麼要坐船?青水和黑峰接壤,有的是辦法過去。走海路的話時間要長太多了......」

「你父王運氣不錯,我能感覺到,雖然打穿了他的腦袋但是他還不會死。」

獵星疑惑道:「這和選擇海路有什麼關係?」

「不管你父王是死了還是重傷,短時間內他都將徹底失去對青水的掌控。看看這裡——」

夜冥望了一圈周圍,兩人正身處數十米高的溶洞中,而在這溶洞中各種生活設施一應盡全,魚龍會的成員分工明確地走在互相連通的道路上,儼然是一個組織嚴密的堡壘。而就在這樣的堡壘中,除了給魚龍會弟子們的練功房,鑄劍室,竟然還有魚池、花房這樣的娛樂設施。

「像魚龍會這樣對蘆蘆族不滿的組織恐怕在青水遍地都是,一旦蘆蘆族不再強勢......剛才那隻烏鴉告訴我,許多逃亡海外、被緝武司通緝的散人已經陸續回到青水了,你想象不到他們會有多瘋狂。青水現在是什麼情況,你很清楚吧?」

獵星頓時感到一陣寒意:「相國死了,緝武司很可能會由母後接管,竹葉寨只聽父王的命令,王衛軍......在形元者面前沒有意義,除了將神門,現在青水沒有任何人能制住這些人!他們現在......可以在青水為所欲為。」

「對,以我對黑影的了解,這可是天賜良機。黑峰一定會趁機進攻巨兵長城,那裡將會變成一片戰場,從那裡去黑峰會變得很困難。青水現在應該沒有精力再去顧及海岸線了,渡船去黑峰幾乎不會有任何阻礙。

「而且這些人得到消息的速度也太快了,應該有人......不,一個組織去通知了他們。如果這個設想成立的話,那傳遞消息的組織應該還會給他們別的『禮物』,好讓青水變得更加混亂——」

青水王都,王宮內。

「快去啟動五雷天罡!」在家老的命令下,宮殿前殿升起了一排平台,每個平台上都擺放著一架巨大的火炮。

為首的蘆蘆戰兔隊長道:「不要慌!五雷天罡加裝了金沙的視鏡,能夠看到千米內的敵人,我們可以在敵人靠近前將他們——」

「嗖——」他話還沒說完,一支箭便刺穿了他的腦袋。

「啊啊啊——」原本操縱那台五雷天罡的蘆蘆戰兔們頓時散成一團,各自逃命去了。很快,所有試圖站出來指揮的蘆蘆戰兔便被從遠處襲來的利箭逐個射殺,在前殿的士兵們扔下了手中的兵器,沒命地往宮殿里跑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隻蘆蘆戰兔撿起了金沙的視鏡,望向利箭飛來的方向——「明明沒有人啊,可惡!啊——」

他也被利箭射穿了腦袋。

「黑峰的小玩意......不錯。」千米高空上,一隻粉紅脖子的褐羽兀鷲在雲中盤旋著,她右眼卡著一片紅色的單片眼鏡,始終望著王都的方向,卻不往王都飛去。

她頭上有羽毛束成的馬尾並以骨頭棒作發簪,身後則背著一把和展開的翅膀一樣長的弓,這把弓並沒有弓弦和弓箭,只在她用力揮動翅膀時,用形元化作弓弦並具現出了利箭。

「來......你們也嘗嘗失去同伴的滋味吧,如果你們還有的話......咔咔咔咔——」

形元化成的弓弦自行往後拉動,「嗖嗖嗖——」又是數發利箭飛出。

「咦,大哥,有人在幫我們。」數條羽蛇已然爬進了王都,為首的那條抬起頭來,轉向利箭射來的方向,喃喃道:「花火箭,兀鷲娜娜。」

紅色鏡片里的瞄準十字對準了羽蛇老大的腦袋,但兀鷲娜娜很快便移開,背上的弓自行撐開,強烈的氣流盤旋聚集在利箭上,「嗖」的一聲又射出,射穿了又一隻沒來得及逃進宮殿里的蘆蘆兔。

「是誰?我們的幫手?」

「不,她不是我們的幫手......她,還有其他到這裡的人,我們之間的共同點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除了一點......」

「我們都不喜歡蘆蘆族。」

王都西殿突然發出一陣大爆炸,整個偏殿在瞬間消失在一片火海中,方圓數十米的地面都被轟炸得一片焦黑。然而在爆炸的中心卻站著一隻披著風衣,戴著牛仔帽的中年灰兔男子,他似乎絲毫沒有受到爆炸的影響,甚至他所站立的地方也並沒有因爆炸而產生的焦炭。

「呃,該死......為什麼要我來擋?」一輛前方有鑽頭交通法器從地里鑽了出來,車門打開,兩耳打結的普汀和兩眼黑眼圈的鮑里斯被從裡面丟了出來,隨後那車又縮小變回了梳著中分,但是灰頭土臉的科普斯基,他狼狽地瞪著那披著風衣的兔子,又疑惑道:「他是怎麼做到的?的他就站在炸藥的旁邊啊!」

「我知道!」普汀舉手道:「他是超~級幸運的獵鬼專家灰枝!雖然他出生的時候全家就死光了,然後又經歷了地震、火災、颶風但是他都是唯一活下來的人,所以超級幸運!因為獵殺了太多的魔人和屍鬼所以遭到詛咒,但是因為超~級幸運所以詛咒帶來的傷害會轉移給身邊的人!」

鮑里斯有些汗顏:「那我們豈不是——」

「是啊,每次和我一起行動的同伴都沒有活下來......」風衣兔——灰枝從風衣里拿出一把金屬火銃,偏頭向普汀他們道:「那傢伙雇傭來的還有你們嗎?垃圾坑大名鼎鼎的劫獄兔......你們可不要這麼容易死了喲。」

普汀立刻敬禮道:「我還沒有找到大哥呢,不會這麼輕易死的!烏拉!」

王都東殿,守衛們驚慌失措地用長槍往前刺著那些麻木靠近的人們——那些人身上到處都是血和傷口,動作也異常僵硬,一看就是被操縱的屍體。

「啊啊啊啊!他們活了!這是怎麼回事啊!」指揮的隊長都崩潰地大喊起來,那些活死人即使被切成了碎塊也在一點一點地蠕動著,完全無法阻止它們朝宮殿靠近。

「朋友......」在活死人潮的後方,一隻雙手拿著沾滿鮮血的反曲刀,只在脖頸上系著黑領結,下身穿著緊身短褲,渾身肌肉緊繃的兔子也學著活死人僵硬的步伐踩著高跟鞋朝王宮走著,邊走邊念叨道:「朋友......好棒!這次......這裡......竟然有這麼多的朋友!」

「死在我手上的人......都能成為朋友的說!」這隻兔子仰頭,咧開嘴笑了起來,他的牙齒如鯊魚一般尖銳,「這次......一定要和所有的蘆蘆族......成為朋友!」

「尤其那個叫獵星的傢伙......初次見面的時候就很喜歡!他應該會在這裡......這次一定要和他成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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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我意外進入巨兵長城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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