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老紅樓與無聊星期3

2015屆南大的新生開學典禮好不容易結束。東區運動場內，在各學院輔導員和助班的指揮下，各個學院的新生還算有序退場。但一牆之隔外的南大校園，終於逃離套路典禮的新生在解散后，化為洶湧的人潮，像是洪水衝破了堤壩，湧向了校園的不同道路。

601四子亦是翻滾巨浪其中的一份子。

解散后，他們很快便聚集到一起，躲開了人流主幹道，在一旁討論接下來要幹嘛。

「終於結束了，才十點，吃飯又沒到時間，又沒事做，真是尷尬。」阿一率先發言。

「誒，那裡應該是東區飯堂，那裡還有校巴站。」沉穩的家昌正在觀察周圍的環境。

大家的視覺隨著家昌的話，也開始掃視周圍的環境。

「哇，校巴站好多人。要不咱們還是走回去吧。」葉晨提議道。

「這麼多人，想坐校巴也坐不上吧。感覺走回西園，差不多十一點，剛好有飯吃，nice。」阿一接話。

葉晨發話：「那就走吧。」

601四子便隨著人流，按原路返回。來一趟去一趟，短短一個早上，大家便是花了約2個小時在路上，還好年輕人總是有用不完的精力，話題不斷，永遠不會沉悶。

綠蔭道下，瀝青路間，紅樓環繞，四子并行。

不知道為什麼，回程的時間好像要比去程的要明顯少一段。嘉傑首先發現了這點，跟大家說道：「這麼快就來到這了，大家覺不覺得好像回程時間要明顯簡短一些呀？」

「是這樣的。」阿一接話。

之後便無人就這個話題再接話，嘉傑沉思：「會不會是去時陌生，感覺一路都是新鮮，便被迷亂了雙眼，腳步也不自覺間慢了下來，所以感覺去程的時間長。然後回來時，風景都是看過的，便會加快了腳步，因此耗時也會減少呢？」嘉傑從小回家鄉時，便有這種感受，去程大約60分鐘，而回程只需50分鐘。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覺得會不會跟時空的相對論有關係。不過，嘉傑的思緒很快便被葉晨的話打斷。

「那棟樓還挺有感覺的。」葉晨指著來時看到的那棟年久失修的紅磚舊樓，說道。

那棟老房子上的磚是暗紅，充滿了歲月沖刷的痕迹，沒有光彩奪目，但卻每一塊磚彷彿都有它的故事。四人走近一看，正門上方還有「圖書館」三個大字，這棟老樓宛如一位暮年老人，外邊褪色的紅牆像老人褶皺的皮膚，不吸引人，但卻惹人憐憫；窗戶的框架像老者的關節，不再靈活也已然銹跡斑斑；玻璃如老者的眼睛一般，充滿閱歷的同時，也不再澄澈。

嘉傑的五年大學生活里，這棟老樓就這樣佇立著，來往的學子都會看看它，它也會安寧地看著路過的學子。雖然是南大的老圖書館，有歷史有地位，但就是沒有要動工做保育工作的跡象。隨著嘉傑對建築學習的深入，年級的增長，嘉傑對這棟老紅樓的感情和理解也越發深厚，有時飯後散步，也會專門來看看它。無數個夜晚，老紅樓門前的一塊小空地和樓梯，也能吸引校園的小情侶在這或靜坐或駐足，還有打打鬧鬧。有了新鮮生氣的注入，老紅樓好像也少了幾分落寞，多了一絲存在的勇氣。

時間指針撥回到當下，嘉傑幾人走近建築，只見一塊「禁止入內」的告示。他們也不是什麼好奇的鐵頭娃，沒有硬闖，只是半冒險半求知地繞著老紅樓外圍走了一圈。透過泛黃的玻璃看向室內，室內空蕩蕩的，

室內隔牆都被打斷，只剩下基本的柱子和樓梯，外露的鋼筋也讓破敗的景緻多了幾分危險，散發著一種「生人勿進」的兇狠氣息。

「餓了，咱們趕緊去吃飯吧。」繞過老紅樓一圈，嘉傑對宿友們說道。

「我也餓了，早上就吃那麼個包子，不飽啊，現在都十一點了。」高大的阿一也推波助瀾。

四人停止了對老紅樓的探索，又接著走走走，走到了西園。

四人排隊點餐刷卡取餐，一氣呵成，坐下后嘉傑在自告奮勇請大家喝可樂，便一路小跑到飯堂小賣部，拿著四瓶玻璃瓶裝的可樂回來。

「哇哦，還有玻璃瓶裝的可樂，好懷念。有小時候那感覺了。」阿一夾起聲音，用俏皮的口吻說道。

「謝謝傑傑。」家昌說。

「謝謝。」葉晨接話。

「謝啦，我就不客氣啦。」阿一說，說罷便插入吸管，大力吸上第一口，長嘆一聲，「哈——果然可樂是第一口最好喝。」

「今天有什麼安排呀？我看那份新生周安排，今天早上開完全校的新生開學典禮，就沒啥了。明天和後天倒是安排得比較滿，又是環校軍事拉練，還來一個新生開學的學院版，真是多此一舉。」葉晨拋出一個疑問。

「不知道呀。煩死了，今天早上都走了好多路了，怎麼後天還有個環校拉練，我人要沒了。」不喜運動的宅男葉晨，沒生好氣地說道，「我只想在宿舍躺著。」

「我也不知道能幹嘛，不如就在宿舍里玩手機算了。可是！這學校宿舍怎麼沒空調啊？這麼熱的天，難道還要我抱著個大冬瓜降溫睡覺不成？」家昌接上話。

「沒空調是有點難頂，早上出發去東區的時候，我聽到有人問助班，說是我們大二的時候，就全校裝空調了。」機靈的阿一早已逐漸和助班和同學搭上線，而且體型高大的阿一也比較怕熱，「不過裝空調這事也不好說。說不定像無間道那樣，三年又三年，等我們畢業了都沒裝好。」

「啊，等下不出去逛逛玩玩？呆在宿舍多無聊啊，手機有啥好玩的。像剛才那些無聊的全校開學典禮才玩手機，上大學多自由啊，不多出去逛下？」活潑好動的嘉傑顯然對大家呆在宿舍的提議有所不滿。

「大學有五年呢，來日方長，想去哪去哪，不急不急。再說了，現在這麼熱，有哪裡好去的？」家昌立刻安穩下嘉傑的不滿。

「啊？？？這個專業讀五年的？」阿一的腦袋好像突然被撞了一下。

三人不禁笑作一團，嘉傑首先逗趣道：「啊？不然呢？你怎麼開學了才知道啊哈哈哈哈。」

「你也有點太誇張了吧，開學了才知道讀五年？」葉晨接話。

「我還真不知道，我爸媽幫我選的志願。他們說這麼專業比較賺錢，說做建築的越老越吃香。我爸是做那些結構那些的，應該是有職稱的高級工程師了吧？也算是經常和建築佬打交道了，應該多多少少知道些吧。掙不掙錢我不知道，但我覺得我爸工作就挺累的。」阿一說道。

此時剛進入象牙塔的大學新生們，當然還不知道工資這些東西是受市場供需和周期所影響的，劇烈變動的社會也無法對越老越吃香作出承諾和保證。但此時的嘉傑，只是覺得高分總有高分的道理吧，反正多讀一年，能多玩一年，何樂而不為。

「哇，高級工程師，那你爸不是學歷很高？」嘉傑想起自己那個為了糧票才勉強讀到初中的老爸，不禁有些羨慕。

「本科吧。」阿一說道。-

「那時高校收生少，那時的本科生還是很牛的。知識分子家庭啊，牛！」嘉傑說。

「普普通通...普普通通...」阿一連忙擺手說道。

大家都是吃飯的間隙說說話，只有話癆嘉傑是全情投入地在聊天。三人的餐盤都已經清空了，只剩嘉傑的還有一半沒吃，嘉傑自覺不好意思，說道：「很快吃完，稍等一下。」說罷，便開啟狼吞虎咽乾飯模式。為了不讓宿友們等太久，嘉傑多吃了幾口便跟他們說自己已經吃飽了。

吃飽飯，喝完可樂，四人走到飯堂大門，回收好餐盤和玻璃瓶，飯堂可能是覺得讓學生自己洗完還是不可能幹凈，乾脆把餐盤都集合回收，自己安排人去洗。酒飽飯足后，四人便回宿舍了。

接下來的一天，4人是除了去飯堂吃晚飯，是基本沒出過宿舍門。

這可難為了生性好動的嘉傑，此時嘉傑也不好意思獨自去逛校園，肉身困宿舍，靈魂滿校園，徒添無奈。此時的宿舍又沒手提或者台式，雖然嘉傑也帶了一些書來裝點宿舍，但書這玩意，除非狂熱書蟲——沒書就活不下去的那種，不然大多數人都只有在不被允許讀書時，才會選擇讀書。所以，接下來這一天的嘉傑，出去吃喝拉撒睡，其餘時間基本像個蹲守在充電器旁的手機附屬物，不停地滑動著屏幕，享受著不停湧現新鮮事物的花花互聯網世界。

一開始刷手機，嘉傑還挺難受，覺得時間難熬，一旦沉入其中，時間便嘩啦啦地沖走，讓人來不及把握。就這樣，嘉傑度過了大學里的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