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故事
阿蘭蒂亞的宅邸當中，弗蘭克一家在坎特不安中度過了一夜，而臨近中午終於得到管家的通知阿蘭蒂亞騎士已經回到了宅邸，在一個時辰之後將在會客廳接見他們。接近正午陽光從撐起的窗外透射而進，翠綠的樹冠上鳥兒不斷的啼囀悠鳴，但趴在窗檯的凱文此時卻無心欣賞，時間在胡思亂想中流逝，終於管家再一次推開了房門。
「弗蘭克和凱文請隨我來，主人在會客廳等待你們。」管家雙手背在身後保持著和煦的微笑呼叫著兩人的名字。
弗蘭克將凱文從窗台上抱了下來，在和莉娜眼神交流過後，牽著凱文的手離開了房間。穿過了走廊過後寬大的會客廳內阿蘭蒂亞騎士早已一身便裝坐在沙發上等待著兩人，即使採光良好但是室內仍然點著燭台，燈火把室內自然光照射不到的地方補齊了。
阿蘭蒂亞騎士的臉上並無疤痕，但是一股軍人的強悍氣度讓阿蘭蒂亞看起來很兇。這讓凱文變得更加的拘謹，只有緊緊抓住弗蘭克的手稍微能緩解一下這種無形的壓力。
「請坐。」阿蘭蒂亞眼神示意弗蘭克坐下，但看見凱文藏在弗蘭克身後不禁打趣道：「孩子，我有這麼令人害怕嗎？快坐下吧。」
「謝謝騎士大人，在那樣的情況下能讓我們來到宅邸受到您的庇護，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感謝您。」弗蘭克誠惶誠恐的說道。
「保護邑內的村民是我的職責所在，我並不求誰的感謝，當然也不需要你的回報，弗蘭克先生我需要和你確認一下關於寄養在你家等這位孩子的事情，這關乎這孩子今後的命運和處境。」阿蘭蒂亞將一張紙擺到桌面上嚴肅的說道：
「這個孩子是你的妻子的哥哥帶過來的是嗎？」
「是的，騎士大人，這孩子是我妻子哥哥的兒子，由於家中突發變故所以只能寄養在我家。」弗蘭克低聲回答道。凱文不敢插嘴只好低下頭，如同鴕鳥一般祈禱騎士是帶著善意才召見他們的。
「你妻子的哥哥是經常穿行在諾德行省的赫特萊城和阿特蘭行省的米爾斯城之間商路的行商？」阿蘭蒂亞照著紙上的內容接著問道。
「是的，大人。」
緊接著阿蘭蒂亞微傾上身帶著一股質問的語氣說道：「這孩子是你妻子哥哥的親生子嗣嗎？」
聽到這句話，不論是弗蘭克還是凱文心中都一驚，弗蘭克生怕下一個回答就會讓凱文陷入危險當中。他不敢確定諾菲爾德的貴族是否和赫特萊的貴族有著關係，如果說兩者關係良好那麼凱文的真實身份暴露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我無法證明他不是妻子哥哥的親生兒子，但我妻子的哥哥對待凱文，就如同我對待比爾一樣。」弗蘭克坎特的說道。
「既然如此，我最後再問一個問題，你知道赫特萊城的大貴族索蘭迪爾伯爵是誰嗎，凱文，你回答我。」阿蘭蒂亞直接越過了弗蘭克視線直視著凱文，鄭重的問道。
「我......」凱文瞬間回憶起了那個赫特萊城的主宰，激起市民奮起反抗他的苛政的暴虐的貴族索蘭迪爾，殺死了他原身父母的仇人，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凱文！」弗蘭克試圖打斷凱文的話，但是凱文卻好像下定決心一般堅毅的抬起頭雙眼直視著阿蘭蒂亞說道：
「我當然知道，那是我的仇敵。」
「不，凱文！你不明白，阿蘭蒂亞大人..」弗蘭克急忙想對阿蘭蒂亞解釋但卻被阿蘭蒂亞制止了。
「很好，
你很有勇氣，你不害怕嗎？在這個王國像索蘭迪爾這樣的大貴族掌控著國家的權柄，你不害怕我們將你交給他嗎？」阿蘭蒂亞繼續追問道。
「怕，但您會這樣做嗎？阿蘭蒂亞騎士。」凱文從弗蘭克身後站出來，直面阿蘭蒂亞審視的眼神。
雙方都緊盯著對方的眼睛，絲毫誰有絲毫的動搖就會在這場無聲的對抗中敗北一般，數分鐘過去了，凱文幾乎忘記了呼吸，就在凱文緊繃不住的前一刻阿蘭蒂亞騎士開口說道：「夠了，我沒有從你的眼裡看到退縮，你很勇敢，也許這會成為你今後成長最大的資本。」
隨即阿蘭蒂亞將那張紙收回懷中重新說道：「接下來我要和這位小勇士談一點特別的東西，弗蘭克，請你暫時在門外等候一下。」
弗蘭克看了看凱文，得到了凱文的點頭回應后嘆息道：「好的，騎士大人。」出於對騎士品德的信任弗蘭克走出了會客廳，管家在弗蘭克的注視下關閉了大門。
「好了，坐下吧孩子，我對你沒有惡意。」阿蘭蒂亞騎士說道。
「是要談村民被怪物襲擊時的事情嗎？我會被怎麼處置。」凱文在弗蘭克走後彷彿已經看開了一般沒有拘束的說道。
「是的，你展現了特殊的天賦，在貝恩村從來沒有過具有這樣的天賦的人出現，甚至在諾菲爾德領內這樣的人在歷史上也是屈指可數。你也許已經猜到了，你是一名具有天賦的施法者。」阿蘭蒂亞騎士用自己認為最柔和的聲音說道。
「那大家會排斥我嗎，因為我和他們不同，我看到了他們的眼神，彷彿和看那頭怪物一樣。」凱文回憶著說道。
「你說的沒錯，就像動物會排斥族群中長得不一樣的個體一般，村民們會害怕你的力量。但是世界如此之大，總會有相似的經歷人，而他們又總會相遇。」阿蘭蒂亞騎士說到這頓了頓，隨後又說道：「你知道這個世界人類還沒有建立起王國之時的故事嗎？」
「騎士大人，我不知道。」凱文誠實的說道。
「那我就和你講一個我從子爵大人哪裡聽到的古代史詩吧。」阿蘭蒂亞用一種懷念的口氣接著說道：「在有人類出現開始口口相傳歷史的數萬年前，這個世界據說是一個充斥著魔法生物的時代，那時的天空沒有月亮，陸地是為一個整體，群星每夜都無比閃亮，這個世界的靈魂孕育了無比繁雜的眾多種族，他們都受賜於繁星掌握了魔力這種非同尋常的力量。」
阿蘭蒂亞的語言在凱文腦海里勾畫出了一幅幅如同壁畫一般的想象，從他人口中了解這個世界的起源故事怎麼會不讓人產生神往的聯想呢。騎士頓挫的聲調，調動著凱文的情緒，他知道其中一定蘊藏著關於自己魔力天賦的線索。
「每一個種族都有著自己獨特運用魔力的天賦，其中天賦最為強大的龍族在萬族戰爭中征服了所有陸地與天空的種族，建立起龐大的帝國。所有種族都將其視為神靈成為他們的奴僕，祭祀著他們的雕像，獲取他們的庇佑。但是長達數萬年的統治最終被來自世界外的力量給終結了，巨大的隕星擊碎了陸地，帶來了星空中更為純正的力量，祂自稱為神，在萬族中挑選了自己的代言人隨後向巨龍的統治發起了戰爭。」
「是誰？什麼樣的種族能獨自面對征服萬族的龍族。」凱文在內心驚訝於這種降神的情節，但並沒有做出什麼反應這種故事在原本的世界妥妥的就是幻想神話。而在這，發生什麼樣的事情都不會讓凱文反應過度。
阿蘭蒂亞騎士見凱文沉浸在想象中於是繼續說道：「祂們挑選的代言人正是最為弱小的人類祖先，神靈看重他們在強大的萬族中生存下來的智慧，賜於人族祖先獨特的天賦將其轉化為界人。在界人的領導下他們脫離了巨龍的奴役，在神降之處建立了第一個城邦。而他們擊敗龍族之下的萬族，乃至龍族本身的無與倫比的力量就是魔法。」
阿蘭蒂亞見凱文絲毫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反應隨後問道：「你不感到驚訝嗎，你所具有的天賦正是這種力量。」
「騎士大人，並不是我不感到吃驚，只是我覺得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如果說真的如同這個史詩中所說魔法有如此強大那為什麼現在卻如此稀少？」凱文抱著一種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疑惑問道。
「你曾仰望過夜空中的月亮嗎？」阿蘭蒂亞騎士說道。
「有的，騎士大人。」
「你難道不好奇為什麼我說天空中原本沒有月亮，而現在為什麼魔法的痕迹又如此稀少嗎？」
「好奇！請您為我解答這個疑惑。」
「那是因為龍族雖敗，但是數萬年的積累讓他們仍有最後一搏的力量。他們從魔力本源中尋找到了一種克制神靈的力量，並集結了靡下所有的力量向那座神降城邦發起了進攻。最終在萬族中的祭司和巨龍的合力之下，將腳下的城邦連帶著抵禦入侵的界人一起送入了外域，界人的反撲讓萬族和巨龍同樣無法逃離那毀天滅地的魔法，那一擊將一塊巨大的陸地從世界上撕裂下來，最終形成了現在的月亮。」
「從此這個世界的魔法力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谷，而人類卻成為了最大的受益者。萬族變得虛弱，而繁衍快速的人類開始佔據世界的大部分，但仍然有非常多的地方是人類無法踏足的。幸運的是界人的子嗣當中仍然有能運用魔力的人，但他們都有一個缺陷，那些運用魔力創造魔法的人沒有和界人一般不滅長生的軀體，那些力量強大技藝高超的人卻沒有施法的天賦。他們都人數稀少但後者更多，最終也是他們帶領普通人在蠻荒中建立國家，而前者更沉迷於探尋魔力本質的力量。」
「隨著人類王國的發展壯大，個人的強大最終還是比不過軍隊的力量，這也導致了魔法力量的進一步衰弱，現在你明白為什麼魔法的痕迹會如此稀少了嗎？」
「我還是不太清楚，那群魔法師呢？他們都去哪了？」凱文疑惑的問道。
阿蘭蒂亞搖了搖頭說道：「你真的想探尋這其中的秘密，也許我們也能幫你。但是你要明白，這不是一件尋常的事情，其中的秘密只掌握在控制這個國家的貴族當中，想要接觸到其中的秘密意味著，你需要有著交換這份秘密同等價值的東西。」
「那我該怎麼辦？」
「聽著凱文，在數個月前，發生了一件重大事件，月亮在那晚發出了非同尋常的光芒，觀星者們看到了奇特的星象，各國的宮廷中更是傳出了一個預言，那就是月亮上的魔法封印出現了鬆動，未來萬族和界人將重返人間。為此各國開始四處搜尋魔法的痕迹，為了應對預言開始未雨綢繆。」
「諾菲爾德子爵也在為此尋找施法天賦者，希望能培養未來能夠保護領地的魔法師。凱文，如果你想追尋魔法的力量那麼我有一個提議，你一定要仔細考慮。我可以向子爵推薦你，而王國內有一座魔法學院，那裡聚集著王室與各地貴族搜尋而來的天賦者，有著和王室有著古老羈絆的傳承宮廷法師作為教師。如果你能保證將來能在領地需要你的時候在子爵的靡下為其效力，那麼你就有機會被子爵送入那座魔法的殿堂。」
「不需要你現在就回復我，凱文，你可以和弗蘭克或者你的養父商量，但記住，遵循自己內心的決定。」阿蘭蒂亞說完起身長出了一口氣，隨後獨自離開了會客廳。
「我該如何選擇，弗蘭克對我如同父母一般，要就這樣離開他們嗎？」凱文在阿蘭蒂亞離去后自言自語，自來到這個世界后還是第一次面臨這樣的矛盾。
凱文自己也許沒有意識到，他始終有著一個執念，那就是探尋自己穿越的真相，也許現在會暫時迷茫，但是他最終還是會追隨本心做出一個抉擇，他始終還是擁有著不同於這個世界的記憶，那將是他抹不去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