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此心安處是故鄉
從赫特萊離開已經過去十一天了,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的牡馬薄荷帶著威爾遜和凱文兩人越過了連綿的丘陵,那裡的山谷充滿了生機,半山的林地里時常跑出一前一後追逐的松鼠和成群結對咩咩叫著的山羊;不覺中又穿過了湖邊的沼澤,岸邊的蘆葦被風吹散的白絮讓薄荷常常打著響亮的噴嚏,搖頭晃腦的薄荷在有蘆葦的地方總是跑的快一些。
這些地方沒有成規模的村莊,但每次路過威爾遜總是有生意可以做,他販出鹽與手工品,收來山貨和食物。終於在今天,出現在凱文眼前的是一望無際的青色小麥的原野,如同打滿補丁的衣服似的平原上全是麥田,時不時能看的彎腰在其中除草的農人們,他們笑著歡迎旅行商人的到來,甚至有人能熱切叫出威爾遜的名字。
「威爾遜,怎麼才半年不見孩子都這麼大了?」一個提著鐮刀的婦人用吃驚的語氣說道,大聲的生怕其他人聽不見。
「哦,真的有個半大小子!」聞聲抬頭的男人小聲的嘀咕道,隨後也喊道:「威爾遜,好久不見了,我上次說要你幫我給我的女兒帶一個銀手鐲你有沒有物色到合適的?」
「記著呢,老湯姆!我找的你肯定會滿意,之後全村也找不出比你女兒的更漂亮的鐲子了」,威爾遜駕著車駛進柵欄圍起的小道隨後說道:「家裡見!老湯姆。」
凱文聽到了家這個詞,試探著問道:「這裡是威爾遜叔叔的家嗎?」
「不,我的家鄉離這裡還有一百多里的路程呢,這裡住著我妹妹妹夫一家,當初她嫁過來的時候還是我駕著車送她到的這。」威爾遜說道。
一路上越來越多的人和威爾遜打招呼,但他們都沒有近前來攀談,只是屋子裡的孩子聽到后都跑出家門,成群的圍在馬車旁問威爾遜討要糖果,威爾遜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凱文認識那個紙包,裡面裝的是一些裹著澱粉的麥糖,被做成一口一個的大小,在旅途中威爾遜曾給凱文吃過,有著濃郁而單調的麥芽的香氣,咬在嘴裡非常的粘牙,對許久沒有嘗過甜食的凱文來說也是非常新奇的體驗了。
威爾遜沒有直接分給孩子們,而是遞到了凱文的手中,在凱文疑惑的眼神中威爾遜的另一隻手搭著凱文的肩說道:「他叫凱文,凱文·克拉克,想要糖果的先要和他做朋友!只有凱文的朋友才能吃到糖果。」
「凱文!凱文!我做你的朋友。」
「我,我我我!」
「我也是!」
馬車停在村中告示牌下,五個孩子兩左三右扒著馬車的邊跳躍著爭著說道。凱文向一旁的告示下的看板上書寫著村落的名字——南貝恩村。
無奈的凱文只好連忙揭開紙包,數了數裡面還有九塊糖果,而這裡有五個孩子,算上自己六個,怎麼分呢?
吱呀聲中,馬車邁著緩慢的步子走向村尾的一座茅屋,最後凱文自己一塊沒留全給了那些孩子,那些孩子七嘴八舌的報著自己的名字說自己以後就是自己的朋友,但是凱文只聽清楚路兩個叫的最大聲的,一個叫謝爾一個叫米洛也不知道有沒有姓,聽到動靜籬笆內一個帶著頭巾的婦人推開木門,親切的迎了上來。
「羅斯,轉眼間又過去半年了,我的哥哥你的臉更加的憔悴了。」
威爾遜跳下馬車,快步走向妹妹,兩人擁抱在一起,互相貼著臉,威爾遜在妹妹的耳邊說道:「莉娜,我親愛的妹妹,城裡起了變故,所幸我平安的回來了,
對了我給你介紹一下。」
凱文走下了馬車在威爾遜的招呼下走到跟前。
「他叫凱文·克拉克,是我曾經和你提起的克拉克大哥的獨子,城裡市民們鬧起義,凱文和他的妻子都...」威爾遜隱晦的說道。
「凱文以後就是我的教子了,凱文,快叫莉娜姑媽。」
「你好,莉娜姑媽。」凱文抬起頭看著婦人的眼睛說道。
「哦~,可憐的孩子。」被稱呼為莉娜的婦人和威爾遜都是黑色的發色,稍微高出威爾遜肩頭的莉娜長發簡單的用繩紮起包上白色頭巾留著一個馬尾垂到背脊。
不同於威爾遜曬的暗淡的皮膚,莉娜的皮膚白皙里透著淡淡的紅色,藍色的眼睛,似兩片幼嫩的柳葉大小的眉毛,小巧卻挺立的鼻子,臉頰上有著不太明顯的雀斑,一抹薄唇輕咬著,瘦削的臉型襯托出柔弱的氣質。
「你的丈夫呢,弗蘭克外出了嗎?」威爾遜問道。
「他一早就帶著孩子去了河邊的磨坊,今年騎士老爺的租也近了,弗蘭克說能磨一袋精的,估摸能剩下幾磅糙一些的,回頭去烘焙坊內烤些麵包回來。」說完招呼著兩人進屋。
威爾遜將馬車開進院內,將薄荷卸下套子牽到後院的廄中,用草叉在乾草堆里揚了一大把,又在漕內到上了水。
進了屋,敞開的窗戶讓陽光照亮了屋內,屋子是三間互相垂直相連的茅屋組成的,左側屋內擺著一套木製的桌椅,靠牆有著一個壁爐,爐子上架著一口黑乎乎的鐵鍋,上面還掛著熏肉、肉腸和蒜頭。靠牆還有著兩排架子,-擺著炊具和一些碗碟等盛器,最上方則擺著陶制的帶有花紋的酒罐。
另外兩側是休息的房間,角落裡是幾個裝衣物的箱子,其中客房還隔出了隔間容下了兩張木床,
傍晚,馬廄內傳來一陣騷動,響亮的驢叫聲似乎是在抗議有外來的傢伙佔了自己的位置。
還沒有見到人就已經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傳到屋內,「威爾遜!」
一個高壯的男人快步走進門內,威爾遜和他兩手相握又擁抱著寒暄了片刻,隨後男人說道:「不久前我還聽說有些去往赫特萊的商人有的早早的就折返了回來,我就擔心赫特萊那邊估計不太平,前一段時間還在想你會不會也離開赫特萊,今天你就到了貝恩。」
莉娜走到男人近前親呢的貼臉問候,不用說這個短髮的高壯男人一定就是莉娜的丈夫弗蘭克了。
「這孩子是?」看見凱文的弗蘭克疑問道。
一個比凱文更小個頭的孩子踏踏踏的跑進屋內,大聲的喊著威爾遜叔叔,威爾遜將其抱起蹭了蹭他的頭又把他放下向他介紹了凱文。
兩孩子互相問好過後,威爾遜示意大人有話要談讓莉娜帶著倆孩子去屋子另一頭。
「哎,一言難盡。」威爾遜感嘆道。隨後兩人便細聲的交談起來了。
......
「我畢竟是一個四處奔波的商人,孩子大病初癒,不能再跟著我繼續風餐露宿下去了。這些錢我留下來作為...」
弗蘭克打斷道:「不用說了,孩子留在我這,我會和對待我自己的孩子一樣照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