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人性使然

追逃行動出發的第五天，漢江市，新百購物廣場，

「到底什麼地方出問題了呢？」李陽抓耳撓腮的想著

「真香，味真好」二胖一邊砸吧嘴一邊說道

「警花姐姐，來來來，嘗一口，可好吃了」小宇一邊說，一邊把吃的東西塞進張怡的手裡。

一干人坐在花壇上，關注著來來往往的行人。

靜姐大名林靜，是京華市刑偵支隊的一名外勤，這次有她來負責帶隊，誰想手底下來了這麼一票貨色。她也只能苦笑了。

「陽仔，你咋了，看哪個妞看迷糊了？」半仙嘲笑道

「去去去，吃你的東西去吧，別打擾我」李陽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切，德行，李陽同志，老師教導我們做事要高調，做人一定要低調，否則你吹大了，啪唧掉地上，就傻逼了」二胖得意的笑著。

李陽沒理會兄弟們的嘲諷，繼續沉思

「不一定是你想錯了，也許是線索一開始就不對」張怡說道

「我捋捋，吳長慶，男，身份信息顯示39周歲，十二年前畢業於某名牌大學計算機專業，畢業后就職於京華市某化工廠，兩年後妻子遇害，他也被辭退，之後殺人，被通緝。」李陽認真地說道

「這些都是我們知道的，你能不能說點新鮮的」二胖抱怨道

「我們已經走了三所城市，每一處都是只有他的姘頭，可這些人已經都很長時間沒見到他了，最少的也有三個月了，最長的都三年了，當地警方能夠提供給我們的唯一線索就只有這些」小宇接茬說

張怡沒搭話，而是繼續看著李陽

「這裡已經是第四所城市了，今天這個地點是漢江市新光小區的一處住宅，應該又是一處金屋藏嬌的地方」小宇依舊有些憤慨的說

「不管怎麼說，有一線希望就要報百分之百的努力，咱們出發吧，去看看」張怡說道

幾人打鬧著，推拉著憂心忡忡的李陽走向了計程車。

「我去，這小區也太高檔了吧，有山有水，還有妞」半仙忍不住讚歎道

「土鱉，能不能收起你的放浪，咱們是文明人」小宇拍了拍半仙的腦袋說道

「切，什麼文明人，你跟我想的不是一樣的嗎？我靠，這公園還帶噴泉的」半仙哼哼到

張怡哭笑不得，這幾個憊懶的小傢伙讓她無從下手管理。

到了地方，幾個人付了車費下了車。當地公安的一名同志也來了，車停在了小區的門口。

張怡上前寒暄了幾句，一行人便走進了小區。

噹噹當，物業敲了門，門外的眾人做好了隨時進去的準備。

開門的是個女人，年齡大概在三十五歲左右。幾名刑警瞬間湧入了屋內，一人控制住了女人。

「你們幹什麼啊，這是我家」女人開始叫喊

屋內的一個男人已經被控制住了，經過辨認卻並不是吳長慶。幾人只能對屋內的兩人進行了盤查。

一行人悻悻的走出了小區，張怡又與當地的刑警寒暄了起來。

「又是這樣，這哥們真是到處留情啊」小宇憤憤的說道

李陽沒有回答，而是注視著街邊，車水馬龍的聲音在他的耳邊流過，抬頭，是高聳的樓宇和遮擋視線的烏雲，他感覺嫌疑人彷彿就在暗處，無情的嘲諷他。

「哎，發神經了？」半仙和小宇一同喊道

李陽的思緒被打亂，瞬間的驚醒。張怡也已經回來了，幾個人開始研究下一步的打算。

「被難住了？」張怡笑著說

「可不是嘛，他們這幾天把我數落的都快不是人了」李陽悻悻的說道。

「這才哪到哪啊，EZ市警方又發來了協查信息，咱們還得過去」張怡說道

「啊？又是這種信息嗎？」半仙叫喊到

張怡明顯感覺到，這些日的奔波已經讓幾個人倍感疲憊，士氣逐漸的低落。

回到賓館，幾個人走到了會議室，情緒都有些低落。

「警花姐姐，咱們下一步要去EZ嗎？會不會還是一樣的結果啊」小宇灰心的說道

「先不討論這個，我想讓大家換一下思維，把你們自己設想成犯罪嫌疑人，如果是你，在案發後會去哪呢？會做什麼呢？」張怡問道

「這個，能活一天是一天，快活要緊啊，反正被抓到了也是死路一條，還不如好好去玩玩呢」二胖大大咧咧的說道

「趕緊跑啊，那還用說嗎，事情都這樣了，被抓到就是死路一條，當然是有多遠跑多遠啊」半仙笑著說

張怡笑笑沒說話，轉頭問李陽，「你覺得兇手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這問題問的有點讓人摸不到頭腦。

「下作、卑鄙、狡猾」李陽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錯了，你這樣是夾雜了自己的情緒，把情緒抽離出來，你再判斷他是什麼樣的人」張怡說道

「首先他是個嫉惡如仇，睚眥必報的人，這一點從他殺了殺害他妻子的兇手就能看出來，如果單純是這個事我還挺佩服他的」李陽說道

張怡笑了笑，沒有打斷他

「感情方面，我無法判斷，你說他薄情寡義，始亂終棄，出事前他給每個女人都定時匯款，還能忍受他們背著他在外面找人，可你說他是鍾情專一，他又拋棄了每一個女人，所以我無從判斷他的感情喜好。」李陽說道

「我提醒你一點，心理學上說，一個人的性格是由他生長的環境決定的，想要搞懂人性，就要看他的精神層面缺少什麼，又渴望什麼」張怡笑著說

李陽等人都顯得面面相覷，不知道所以。

「大家不著急回答我，你們可以好好思考一下，我們暫時先不動身去EZ」張怡輕鬆的說道，順便收起了自己的東西離開了會議室。

入夜，星光滿天，張怡望著窗外的月色陷入了沉思，她手裡拿著嫌疑人的資料，卻理不出多少頭緒。沿著嫌疑人的蹤跡追尋，卻只能查出來一個又一個的女人，這條線似乎應該被放棄了。

噹噹當，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是李陽

「進來吧」張怡帶他進了自己的房間

看著臉色有些激動的李陽，問道：「怎麼了？有什麼發現嗎？」

李陽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對她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我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畢業生，學的是電氣自動化專業，那個年代這個專業可是香餑餑，剛一畢業我就被分配到了一家國有的化工廠擔任技術員的工作」

張怡沒有沒有打斷他，而是饒有興趣的聽著

「工作了一段時間后，我認識了我的妻子，那時的我們正當青春年華，迅速就陷入了熱戀，我們經常回到工廠的後山那約會，一切都如同水到渠成一般，戀愛、結婚」李陽繼續著自己的敘述，彷彿自己化身成了對方一樣。

「可是好景不長，就在我們結婚後不久，我的妻子遇害了」李陽的臉上有了悲傷

「我當時心情極度抓狂，更讓我傷心的是我自己被人認成了兇手，他們不分青紅皂白的抓了我，幸好我的家裡有一點關係，經過查明后還了我清白」李陽以一種第一人稱的口吻繼續論述著

「可是場子里還是開除了我，沒有給我任何辯白的機會」

張怡聽的傳神，不忍打斷他

「我心如死灰，但一想到我的妻子遭人非命就忍不住，於是我開始發狂的調查，終於找到了兇手，我用一把短刀殺了他，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生命在我的手中流逝，我給妻子復了仇，也第一次體會到了生命在我手中流逝的快感」李陽彷彿已經走火入魔，成為了嫌疑人本身。

「於是你開始了逃亡？」張怡說道

「是的，我開始逃亡，但比起逃亡更讓我難受的是我對妻子的思念，我發狂的想尋找一段感情的寄託，於是在京華、濱海、漢江、EZ，每到一處我都想找一個我妻子的情感替代，我不愛他們，只是因為他們的某些方面讓我聯想到了我的妻子，但幻境終有被打破的那一天，我也就只能繼續的逃亡」

張怡沒有打斷他，而是試著尋找李陽想表達的意思。

「殺人的事情始終是我心理的一個結，讓我沒來由的恐懼，所以我生活在陰暗裡，直到有一天，一個人的出現，把我徹底推入了深淵」李陽的表情以近乎陰暗

「是李輝？」

「對，沒錯，就是他，道上的人都叫他輝哥，確切的說是他背後的那個組織，他們看重了我在機械方面的特長，並且找到了我」李陽抬起頭望向了窗外

「我沒得選，只能就犯，但我也從此體會到了殺戮的快感，他們的做法讓我的負罪感也降到了最低，我開始抽身出來把更多的感情用來懷念我的妻子」李陽說著，沒有注意到天邊的眼色已經漸漸泛出了魚肚白

「強加於人的苦難，讓我的內心化成了地獄，而我也成為了吞噬生命的惡修羅，這是我的故事，你覺得怎麼樣？」李陽講完了，彷彿有種如釋重負的快感。

張怡盯著他半天沒有說話。犯罪嫌疑人的心理活動，被他以這樣的形式呈現了出來，她不知道這樣到底是好是壞，眼前的這個男孩讓他覺得詫異。

第二天一早，張怡上報，申請變更追緝思路，嚴查與嫌疑人妻子有關的相關地點和資料。

京華市那邊的資料陸陸續續的傳來，有關嫌疑人妻子的相關信息也逐漸被披露。

「咦，好肉麻啊，我看不下去了」半仙嘖嘖道

「什麼啊，怎麼肉麻了」小宇好奇的湊了上來

「這有什麼，不就是說要跟他媳婦一起雙宿雙飛嗎，還要去一個海邊的小城養老，大驚小怪的」小宇嗤之以鼻道

李陽一把奪過了半仙手裡的資料。

「幹什麼，嚇死我了，給你給你，你們一個個的都不正常了」半仙哼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