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尖刀小組

京華大學階梯教室內，醫學院法醫專業大四的三十多人都坐在了裡面。這幾年法醫專業報考的人數越來越少，也成了院長的一塊心病。

教室的門開了，一行人魚貫而入，楊林坐到了前排的正中間位置，其次是院長，教導主任等人依次而坐。落座后，教導主任李凱開始介紹：「同學們，我向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咱們市局的副局長楊林同志，這次是來咱們學校招聘的，下面有請楊副局長為大家講話。」

介紹完，下面掌聲響起，隨之而來的是激烈的討論。

「他就是楊林，那個號稱案件解剖手的楊林嗎？

「應該是吧，外號楊一刀，據說屍體擺在他面前他只要一刀就能斷定死因。」

「你這麼說，我咋感覺是他殺的，嘿嘿」。

這話是對門寢室的吳明全說的，引得一干人偷笑了起來。

楊林環顧了一圈所有學員，微笑著說道：「大家不用拘謹，大聲的說出來，咱們都是同類人，你們當中的很多人將來還有可能是我的同事，大家今天可以放鬆一點。」

一番話讓現場的氛圍更加的歡快了。

「小宇，這領導人不錯啊，看著挺隨和的」

「誰說不是呢，那你說咱們有戲嗎？」

楊林清了清嗓子，繼續開始自己的發言。

「我今天來是帶著任務來的，我來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在你們當中選拔一批優秀人才充實進我們的法醫隊伍，我不瞞大家，這個崗位是警務人員流失率最高的崗位之一，從事他不僅要有過硬的專業能力，也要有很強的心理承受能力，因為直面死亡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楊林頓了頓，觀察了一下大家的表情。

教室里出奇的安靜，所有人都凝神屏氣注視著楊林，

誰知楊林話鋒一轉

「不過你們可以放心，工資待遇，編製問題我是可以給你們解決的，現在大家告訴我想不想來？」

「想」

有人回答了，可聲音並不響亮

楊林也沒想到屢試不爽的動員鼓勵居然沒有什麼效果。

「我補充幾點啊，通過選拔的人可以留在市裡工作，沒有實習期直接轉正，畢竟是精英嘛，納入編製管理，再告訴我一次，有信心嗎？」

「有」

一干年輕人終於給出了他想要的看到的效果。

老院長接過了話筒

「下面我說一下選拔條件，

第一條，本次選拔任務代號「尖刀小組」行動，由京華市公安局報市人社局批准，選拔一批全職專業法醫，所有參加選拔的成員要求為法醫專業大四學員，四人一組，自主分組，以小組為單位自願報名。

第二條，小組成員自願簽署行動保密協議，所有有關的選拔考核內容嚴格保密不得外露，任何人不得隨意打聽考核成績，選拔期間實施封閉管理。

第三條，選拔時間為期兩個月，具體開始時間，選拔形式在報名后等待通知。

聽完宣讀，下面一片嘩然。

「陽仔，你聽出啥來了嗎？到底要怎麼選拔？」半仙一邊咬手指一邊問

「別問我啊，我啥也沒聽出來我就感覺這是個坑，具體標準一條沒提」李陽感嘆道。

「人家那麼打個局長總不至於坑我們這樣的小學員吧？」二胖說道

小宇一邊揉著二胖的肚子一邊說道「怎麼不至於，就你這身肉，賣了都比人多二兩」

幾人開始在下面偷笑。

「我可以很誠實的告訴大家，這次選拔很困難，大家要有心理準備，如果覺得沒把握，可以不報名，一切都憑自願，想要報名的填完報名表，明天上午交給我就可以了。我該說的都說完了，我希望你們能來。」楊林雲淡風輕的甩出了這麼句話，說完后，楊林和老院長低頭私語了幾句，兩人有說有笑的離開了教室。

楊林和老院長走了，留下教導主任給大家發報名表。同學們開始上台哄搶表格。二胖仗著自己的身體一下子搶了四張，一邊炫耀，一邊招呼李陽幾人。人都是如此，即便知道概率不大，但還是願意一試，萬一走了狗屎運呢。

表格的內容不多，幾個人三下五除二就填完了，同寢室的四個人自然而然組成了一個一個小組。

二胖拿著手裡的表，心裡還在犯嘀咕。

「兄弟們，你們說這事靠譜嗎？我咋心裡沒底呢」

「那麼大個局長，還至於騙咱們幾個小毛孩子？」小宇不信了

「騙你不至於，但是把你拉下水是有可能的，咱們弟兄幾個要背景沒背景，要錢沒錢，你說組織圖我們啥啊？還不是讓咱們上一線去拚命去，沒準讓你小子天天守著停屍房採集樣本，連妞都見不到」李陽訕笑著

「你別噁心我，兄弟我還是處男呢，我可沒那麼重的口味。」小宇緊張地說

「陽仔，你別說的那麼玄，太特么嚇人了」半仙說到

「你想是不是這麼個理吧，半仙你連血都暈，上了解剖台你是想給咱們人民警察增加傷亡指標嗎？」

「別尼瑪烏鴉嘴了，老子壓根就沒想過能去上」。

「嘿嘿，這就對了，咱們哥幾個回家當個大夫，實在不行開個診所，朝九晚五的不香嗎，干點啥不好非要拚命去。」

話雖如此說，但對於這次選拔，每個人心裡都還是很看重的，誰不希望借這個機會找個好工作呢。

報名的表格陸陸續續的交了上來，教導主任劉磊開始給這些人編號，統計后一共報名了二十人，分為了五個小組。劉磊把名單交給了楊林，他開始認認真真的看著，劉磊站在一邊，發現楊林看的津津有味。

叮叮叮，楊林的電話響了。

「好，我這就回局裡」。

撂下電話，劉磊看到楊林的臉瞬間從洋洋得意變成了一團黑霧，他也沒敢問，只是趕緊通知外面的司機。

楊林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色，轉身說到：「小劉，你就不用送我了，局裡有急事我要回去一趟，你安排這些同學做好準備，把保密協議簽了，過幾天我回來接他們。」

說完轉身就離開了辦公室。

上了車，司機明顯注意到局長一臉黑霧，平日里那份和藹親民的形象不見了，他也不敢多問，趕緊發動了汽車。

「去16號解剖實驗室」

「好的，需要通知別人嗎？」

「不用，老趙他們已經在那了，就等我過去呢」

16號實驗室是全市重點法醫實驗室，也是命案要案的集中檢屍地，通常去這個地方都是有命案發生了，司機不敢耽擱，一路加油的開到了目的地。

「老楊，你可來了，送來了一具男屍，全身沒有一點受傷的痕迹，只是左側大腿上有一處印記，你看」

在場執勤的法醫部趙主任揭開了蓋屍布，腿部赫然有一處「V」型印記。

楊林帶上了手套，翻看著屍體，發現確實沒有一處傷痕。

「跟去年10.12命案的死者一樣，全身沒有一點傷痕，死因不詳，只有這一處標記，根據屍體的僵化程度判斷死亡時間應該是在昨晚11點」老趙感嘆說

「看來可以併案了，你整理一下，趕緊把屍檢報告趕出來，上會用。」楊林交代到

「可以，只是......」

「老趙，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但說無妨」

「從去年6月份開始，咱們市就陸續出現了這種死因不明的女屍，可年齡都在三十歲以上，這次的死者根據骨齡判斷只有26周歲」

「兇手的行兇心理有波動？外調組有什麼消息嗎？」

「有，死者生前曾在濱海市酒吧工作，主要任務是推酒，其餘的暫時還在跟進調查中」。

「整理一下吧，下午開案情研討會，記得參加」。

「另外，老楊，你也看到了，我這人手是真的不夠了，你得給我想辦法解決一下」

「人的事情你先別著急，我正在給你想辦法，肯定招一批能靠得住，用的住的人，給我點時間。」

說完，楊林便換上了衣服，準備親自操刀。一旁的老趙沒有再說什麼，他知道這是這位老領導的多年職業習慣，默默的遞著工具。

10.12命案已經發生了四個月了，三起命案到現在連死因都還沒找得到，讓他這個副局長坐立不安，渴望有突破又一直沒有，撒出去的外調組查到的線索也是零零散散，始終沒有一個明確的案件方向。

「雪停了，雪停了，難得啊」小宇興奮的喊著

「大早上的你鬼叫什麼？」二胖懶洋洋的回了一句，順手把抱在懷裡的枕頭甩向了站在床下的小宇。

小宇閃身躲過。

「一周過去了，怎麼選拔的事還沒信呢？」半仙問道

「不會已經都內定了吧，誰知道了」小宇輕聲嘟囔著。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開門，開門，起來打牌了」

來的是隔壁寢室的李岩和劉叔洋，這哥倆屬於又菜又愛玩的那種。

「李子、二劉，你們倆挨虐沒夠是吧，昨天輸成那樣還來找虐。」二胖笑著說

「別笑話人啊，我們倆這次有備而來，肯定不能了」

「我看你們倆印堂發黑，眼角泛白，面露破財之相，今天的送財童子非二位莫屬」半仙一邊掐著手指，一邊陰陽怪氣的說道。

「半仙，我非封了你個烏鴉嘴，上次跟大二的打牌，就因為你個烏鴉嘴在旁邊一直叨叨叨，害的老子輸了二百多」，李岩說著就奔半仙的床來了。

「那能怪我嗎，你們倆自己不爭氣，連切牌都切不明白，我尋思替你們倆分散一下注意力，打掩護，誰知道別人沒怎麼樣你們倆自己先拉跨了，啥也不是，哎，叫聲爸爸，我教你們倆怎麼賭」半仙一邊躲一邊說道。

幾個人鬧得正歡，小五突然破門而入

「集合了，集合了，所有報名的人員到操場集合了」。

丟下了這麼一句，小五又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我擦，咋這麼突然，趕緊穿衣服，老子衣服呢」二胖鬼叫著。

「小宇你是不是又把我內褲穿去了」半仙叫罵道

一時間彷彿整層樓都在群魔亂舞，大家都在整理自己的裝備。

二十分鐘后，所有參加選拔的人終於都到齊了，齊齊地站成了兩排。大家注意到操場上還停了兩輛大巴車。

李陽注意到，楊林今天穿的素雅，黑色的外衣上別了一朵白花，按當地的習俗，這應該是家中有人過世了，不過李陽也沒過多的注意他。

「同學們，我很抱歉以這樣一種突然的方式把大家集合起來，不過應對突發情況是每個警務人員的基本職責，你們以後可能會經常面臨這樣的情況，就當是這次選拔的開胃菜吧。我敢保證，大家的每一天都會過的很新鮮，不會讓你們缺少驚喜。」楊林的表情帶著份得意。

「費這麼大勁到底要怎麼折騰我們啊？這老頭不會有什麼怪癖吧？」二胖低聲嘀咕著

「我看著老頭面露黑煞，眼露凶光，天生就是折騰人的命相，誰跟他誰倒霉」半仙回說道

「半仙，你這回算是說對了，我猜這傢伙就是要往死折騰咱們，然後再把咱們給扔到人渣堆去」

李陽一邊說著，一邊得意的笑。

楊林沒在意底下的嘲諷，轉身正色道：「我宣布，所有保密協議即時生效，京華市公安局第一批特職法醫選拔考核，從現在起正式開始。」

啪啪的想起了掌聲，不過沒人再小聲嘀咕，都嚴肅的盯著楊林。

「下面我來布置第一項任務，專業技能測試，大家別緊張，不是讓你們拿筆去考試，我不會用筆考你們，因為犯罪分子也不會，你們最重要的武器就是手裡的手術刀，馬爾克斯說過：手術刀是藥物無效最好的證據，我想補充一句，手術刀也是破解罪惡最有力的工具。京華市每年都有三十人以上死於謀殺或者自殺，你們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找出其中一部分人的死因，當然，是在沒有外部信息，小組合作的基礎上，如有發現作弊行為，立即取消選拔資格。」他說的擲地有聲，不容反駁。

「這是你們作為法醫要經歷的第一關，接觸死者，發現屍語，現在，所有人聽我的命令，上車出發」

一行人急匆匆地趕上了大巴車，留下了老院長和楊林。

「我就一個要求，不管你整什麼幺蛾子，人不能出問題，出了事我拿你是問。」老院長有些憤懣

楊林苦笑著，老同學這護犢子的心還是沒變，越老越羅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