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強虜灰飛煙滅第一百八十一章 天子駕崩
.六隻手倒還真是說得實在,委實突然發現老曹居然是和孫家暗通款曲,對於對抗司馬懿與諸葛亮的合作,其實還是極其利好的一件事。可惜最憤怒的是居然本該在守護自已老婆部下們的玄武二靈,也出現在鄧艾軍中,總不會又倒霉到這些人被孫家全數吞下,作了人質不成?
老曹躺在地上攤攤手,無辜道:「太傅公,我一直都和你一起的,你的手下現在何處,怎麼來問我?」六隻手腳下用力,老曹給踩得吱的叫了一聲,六隻手背後典韋怒道:「太傅!何欺人太甚!」
六隻手頭也不回,只是騰出一隻手去,在背後中指一戳,戳完之後,迅速收回,俯身揪起曹操那破破爛爛的衣領,狠狠道:「少和我打馬虎暇奶奶的,我說你小子怎麼大義凜然,還獨自一個陪我去洛陽……
先說給我聽聽,什麼時候和老孫家勾結的?」
既然已將曹操拎起,典韋也就強忍住氣悶口不語。老曹還沒答腔,一旁孔明忽的搖扇笑道:「丞相突出奇著,依我之見,大約不出三天。
想來孫權必已不遠,太傅何不耐心等候?」
他倒是說得輕鬆,居然司馬懿也收起那副臭臉,笑吟吟道:「諸葛先生所言極是,太傅一貫吉人天相,夫人手下?自然也當無恙吧?還是耐心些好!」
這傢伙的城府,果然不在孔明之下。
聲勢浩大派出六隊聯軍突龔鄧艾,雖是給文丑在奮力之下將鄧艾擊斃,但河間四將四個出去,已只余其二,前前後後,司馬家族這些個年輕將領,已損了近兩位數,他卻反倒似將心思全數放下般。談吐之間,重又從容起來,也再也不提什麼平叛定亂,眼睜睜看著文丑張郃仍在群將圍困下苦戰,卻半點也不心急。
六隻手瞪眼罵道:「放屁!我有屁個耐心!要是那隊里有你兩個老婆在,看你還能不能說得這樣輕鬆……啊!」正罵得起勁,突然懷中亘古錘猛然一跳,這一跳振動幅度之大。實為自擁有以來之最,按這樣的示警法子,其後變故,定也是聞所未聞!
那一聲尖叫,簡直有如勾魂利音,除卻鄧忠鄧思兩個正雙戰文丑,張郃苦鬥周泰,其餘眾人,均將目光沖他投來。六隻手叫過這一聲,小臉之上立即驚成雪白。自後頸起。一股涼意無名而生,沿著脊梁骨迅速傳了下去,瞬間涼遍四肢。就如是將普天之下至涼至寒之物,突然塞在了他這副皮囊之中。涼意所至,先前腦中那股莫名的不安突然清晰過來,腦中終於想到了那可怕的後果,慢慢的轉過身去,顫抖著嘴唇吐出三個字:「嫵……媚……風?」
孔明驚道:「什麼?」語氣是驚愕之極,可他的目光自六隻手臉上轉過去之時,雖是仍在極度震驚之中,六隻手仍是看到了他眼中那抹一閃而沒的揶揄之色。
司馬懿揮袖站起,厲聲道:「你說什麼……聖上!」
劉大滿臉的紅暈。就在幾人地驚叫聲中,突然散得乾乾淨淨,在六隻手看來滿是春情的雙眼,隨著紅暈的散去,也成了黯然一片,忽的伸出手去,卻是正握到了眉兒肩上。
六隻手就如被人施了定身法般,木獃獃的再也不知道要動一動,只是眼巴巴的看著劉大。嫵媚風!先前在橋里那一場雖是時間極短卻極激烈的惡鬥。張讓的七色流火擊中趙忠,可趙忠地嫵媚風呢?
當時雖不知是飛到了何處,這時才猛然醒轉,那令人蝕魂銷骨的嫵媚風,卻是落到了劉大身上灘怪劉大的表情會如此的奇怪,可六隻手又沒中過嫵媚風,怎會知道後果卻是如此?
揪著曹操衣領的那隻手,無力的垂下,老曹輕退一步,脫出六隻手劈手可得的範圍,許諸典韋立即雙雙擋至他身前,這次若叫六隻手再想人家將曹操抓著,哪裡還能夠?空門大露在典韋雙眼之下,典韋強忍住飛起一拳轟過去的衝動,默默守在了曹操面前,雖是從來都沒有過這樣好的機會,但白虎的身份,又怎會讓他在人背後偷襲?
眉兒急道:「爹……」早就給劉大看得背後發毛,若不是有了老爹地嚴令,恐怕早就躲個越遠越好,現在劉大居然動起手來,他又怎會不怕?文鴦兩隻眼看得要瞪出來,看著劉大身上地奇異變化,白擔著個御林軍統領之職,一時也不知所措,劉大喉頭動了兩下,臉上浮起一絲詭笑道:「你叫我爹?」
眉兒傻道:「我……爹……」這話可不能亂說,正宗的爹就在旁邊,咱好歹也是個朱雀,怎會莫名其妙再認一個?劉大索性將另一隻手也顫微微伸過來,將他另一隻肩頭握著,仔仔細細再看了兩眼,點頭道:「你有王者之氣……做我的兒子,也還合適……」
司馬懿叫道:「聖上龍體有恙,四常侍,扶聖上回去將養!」四常侍一齊站起,文鴦長槍一橫,四系真氣一齊躍起,將四人來路,封個死死。
這是聽出劉大話中之意不對,以司馬懿之能,又怎會不明白劉大地用意,果斷下令,要將劉大強行帶離。可惜文鴦之強,不遜呂布,四常侍又新受了六隻手的蹂躪,實力未復,一時之間,在四系真氣騰涌之下,居然就沖不過去。孔明之頭微微一動,關羽提刀閃出,殺氣滿天之中,儼然化出青龍之形,在雲層環繞之中,無跡可尋的一刀,直奔文鴦而去。
這一刀的必殺之技,何時有過敵手?四常侍身形雖在此起彼伏,但在眾人眼中,無數變化,都似已被這一刀中的光茫掩蓋,青光中的那道帶著艷麗的白色,直取文鴦之頭!眾人眼前一花,六隻手就在曹操身前輕跨了一步,似是無心中一般,頭依然還望著劉大的方向,人卻已到了關羽與文鴦中間,輕輕一抬手,居然將關羽那世間無人可力敵的一刀。若無其事的抓在了手中。
關羽一凜之下,只覺自己無邊無際地殺氣,盡都投入了空寂之中。
六隻手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輕輕說了句:「我兄弟要說話,不要煩!」
語氣輕到了極點,就似是叮囑關羽,不要將一個熟睡之人驚醒一般,語意也是從來沒有的平靜。卻也有從來沒有地堅決,關羽再次一愣,無數的后著,居然就一點也發不出去,就連給六隻手握在手中的長刀,也忘了收回。那邊劉大臉上再次顯出詭密笑容,輕聲道:「我就知道,你當我是兄弟的……我沒兒子,你的兒子,就是我的兒子……哈哈!」
似乎是用盡了全身之力。將這句話完整說完。如是了卻了平生的最大願望,突地暴笑兩聲,皮肉骨血。就在笑聲中突然萎縮了下去,整個人就似被抽空了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只餘下那件龍袍,在空中一盪一折,輕輕地落在地上,一朝天子,就此長辭。
六隻手靜靜的望向劉大消失之所,眼中說不出的無奈,一股濃濃的哀傷。慢慢的傳了出去,四周諸人受這股情緒感染,一時盡都黯然。
怎麼自己這次感覺就如此的遲鈍?的確如劉大所言,雖是這次與劉大相遇以來,一直以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形象出現,揮斥方道,風光無限,其實在心裡,又何時把劉大當成過皇帝。實實在在,真是當作了兄弟。
四常侍尖嘯之聲,越來越響,文鴦怒喝之聲,也是越來越厲,張讓長出一口氣,怒道:「先不要過去,殺了他再說!」以一人之力對抗四常侍,當世之中,又有幾人?也就是四人一心要衝去劉大身邊,如果一開始就存心痛下殺著,恐怕文鴦也不會如此輕鬆。
文鴦狂笑道:「張讓趙忠,不過如此!看誰能殺我?」身形倏的一衝,直衝入四人核心中去,槍尖所指,卻是段珪。他算準四人之中,以段珪實力最弱,就要在他身上,打開缺口。
四常侍配合極是默契,段珪一步不退,只是上身往後急彎,水彈又在蘊力。張讓與夏惲帶著濃濃的殺氣,自兩邊一轉即過,後面趙忠鬼魅般貼了上來,左手虛招攻出,要將文鴦往右邊逼走,右手嫵媚風之勁已然提起,就要在文鴦一避之時,三人齊下殺手,一舉將他格斃!
文鴦哈哈大笑,腰身一扭,似是做出了往後之形,段珪喝聲之中,往後崩直地身體倏地彈起,帶著他的最大力量,往文鴦身左疾撞而來。
四人的意圖,再明顯也不過,只需文鴦稍有遲疑,在一前一後夾擊之下,定然是落入三人合夾陷阱,再也無力回天。大笑聲中,文鴦搖動地身形突然定下,趙忠虛招遞至,文鴦居然是身形疾退,硬受了趙忠這一拳!
眾人驚呼聲中,文鴦蘊足真力的一槍,硬自段珪那一撲中穿過。雖只是一記虛招,但趙忠的實力,豈是尋常?文鴦悶哼聲中,長槍將段珪的水彈之力,盡都擊碎,槍尖帶著濃濃的恨意,噗的一聲,直沒入段珪胸口中去。
鮮血噴濺之中,段珪帶著愕然不信的慘叫之聲,悶悶化去。文鴦這一招捨身殺敵,感覺敏銳之極,決斷也是異常果敢。若是叫這四人無休無止的糾纏下去,文鴦必敗無疑,先前六隻手也是仗著出其不意,才將四人分作兩批擊飛,若是叫這四人如附骨之蛆般的纏上,估計六太傅也是吃不消的多。
張讓等三人齊聲怒叫,趙忠左掌中嫵媚風之力疾吐,隱隱帶出地氣息,令人心煩意亂,文鴦卻已借著他那一拳之力,身形疾飛了過去,在段珪消失的白光之中,長槍一領,居然刺向了司馬懿!
司馬懿厲聲喝道:「大膽!敢殺當朝大臣么?」面對嘴角還隱隱滲出一絲血跡,如餓虎般撲至的文鴦,司馬懿半步不退,倒也是極有膽色。
文鴦獰笑道:「殺你又如何?」長槍上四色翻騰,竟是對著手無縛雞之力的司馬懿,用上了最強力量!
孔明眼中現出一絲猶豫。
若能叫文鴦殺了司馬懿,倒也是當前皇帝崩去、局勢大亂下的極好選擇之一,望向仍是牢牢握在六隻手手中的青龍偃月刀,最是果斷的諸葛先生,這時也腦門上微微出汗,一時難以決擇。好在文鴦卻沒讓他的心思太過沉重,就在張讓等三人怒喝撲來之時,文鴦向前疾刺的一槍。
似是被趙忠緊出地那一拳拳風所逼,方向一偏。
張讓喝道:「司馬公速退!」遍體陰火一盛,七色流火全力發出,陰火帶著妖艷的七色,無聲無息又遍天般地襲去。文鴦冷笑道:「能走嗎?」長槍雖偏,只用一手持著槍桿,整個人就如似被槍身帶走般飛起,在半空中騰出另一隻手。一抓奔著司馬懿的喉頭抓至。
這一抓要是給他抓著,這輩子司馬懿也就別再想說句完整話了,司馬懿怒喝道:「殺了他!」聲色俱厲,但腳下還是抗不住文鴦爪上的濃濃殺機,情不自禁的退了兩步,臉色也在瞬間變得煞白。張讓等三人不要命的追來,文鴦冷冷一笑,長槍去向越來越偏,在方寸之地內,突然轉過一個圓圈。竟從張讓趙忠之間強行擠過。噗的一聲,刺入了落在最後的夏惲喉中!
以司馬懿為餌,竟是又殺四常侍之一!
張讓趙忠雙雙在司馬懿身邊落下腳步。將他身形掩住。兩人目光之中,儘是驚疑之色,以四人實力,以四敵一,本是有勝無敗之局,卻在文鴦變招連發之下,連殺兩人,心中震驚,確是無與倫比,想當日張讓大戰呂布。還在出其不意之下,令得天下第一人也受下了七色流火的陰毒!
兩人對望一眼,一齊咬牙,就要再次出手,耳邊卻響起六隻手音量雖高,卻含著不可遏制威勢、令人不敢不從地清喝之聲:「都住手!」
張讓趙忠心中都是一凜,均有渾身無力,無力回天之感,實在是提不起勁頭再去與文鴦惡戰。司馬懿兩手及時伸出。分別在兩人肩上一拍,輕輕哼了一聲,兩人如釋重負,停步不動,倒是解了尷尬之圍。
六隻手手臂一振,青龍刀一彈而起,關公冷哼一聲,隨勢收刀,後退一步,再次立到孔明身後。孔明暗嘆一聲,知道世上終究不能全人所願,默然不語。六隻手再喝道:「全都住手!誰敢與我為敵!」
這一聲喝得中氣十足,擲地有聲,那種令人無法抗拒的濃烈聲勢,雖是叫人心生曖意,卻也含著不可遏制的仁者之威。鄧思心頭一陣恍然,愕然收刀,鄧忠怒道:「殺父之仇,怎可不報?」一刀緊似一刀,在文丑身邊圍成一片。文丑面前大敵忽去其一,壓力頓輕,儘力刺出一矛,格開了鄧忠的必殺之勢,勒馬就退。鄧忠怒喝趕上,文丑冷笑道:
「且先停手,稍侯與你不死不休就是!」
河間四將之首的許諾,自然也是份量十足。鄧忠憤然收刀,抬頭喝道:「你頭且寄頸上,我誓取之!」不知為了什麼,先前六隻手的兩聲大喝,總是在心中縈繞,雖是那時滿心的殺機沒有盡數消退,再接過這兩招,終於還是再無力強撐。
文丑面具下淡然一笑,若是揭下他面具來看,定可看到這淡笑中的凄然。鄧忠雙眼望向一旁的周泰,周泰居然也已收招,這嗜武如命,不殺不歡的大漢,竟也在六隻手一喝之下,便已停手。張郃輕輕提馬踱到文丑馬旁,兩人對望一眼,黯然之色溢於言表。四兄弟一陣折了其二,司馬懿毫無痛惜之意,看來這第二個主人,也不是最理想選擇。
亂成一團地戰局,終於漸漸靜了下來。這一通惡戰,鄧艾地萬多名騎兵,竟是只剩了不到三萬,可見戰況之慘烈。向家的疾風騎,司馬懿的兩枝騎兵,六路攻擊,除卻文丑張郃身後,仍聚起不到千騎,余者儘是全軍覆滅!帶隊之將,也只有向允碩果僅存!
看著場中戰後餘生者臉上地疲憊與心悸,再看看地上四處散落的破爛刀劍,眾人這才面對現時的局勢:當今天子,已然駕崩!
六隻手索然的目光在司馬懿面上掃過,司馬懿沉聲不語,眼中雖焯焯有神,更藏著一絲暗郁;再看向孔明,孔明額角的微汗已干,如一貫的面色如水,只是止不了水下波瀾起伏,卻也是在強自遏制之中;最後望望曹操,曹操嘴中喃喃輕念,如不是遇到極大難題,他又怎會左手忽而捏拳,忽而又鬆開?
天邊之處,一群黑點越來越大,六隻手輕輕嘆了口氣,搖頭道:
「聖上崩去,諸位都是一時之傑,等孫權也至,我們再來商議吧。」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天邊那群黑點,不多不少,正是十三點,除卻六隻手的鐵血飛鷹,還有誰人會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