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復仇,從殺戮開始二
入夜,我的病房。
今天小玉睡得早,也許是白天聽到我和趙東玄攤牌,想到明天自己就可以逃離這裡,結束這一段時間的噩夢,故意早睡的吧。我特意沒有碰她,留給這個女人最後的尊嚴,算作是睡過她的男人在臨死前能為她做的唯一一件事吧。
望著小玉熟睡后恬靜的樣子,我心底莫名生出一股愛憐,對著她笑笑,拉一把椅子悄悄坐到窗前。推開窗戶,刺骨的寒風立刻吹進來,我仰面享受著它的洗禮,點燃一支香煙。
煙,是老鵬臨死前留給我的那盒,我特地挑一支還沾有他血跡的,伴著血腥的味道真沖,那支被血浸透的得留著,還不到時候呢。
回想起上午與趙東玄攤牌時的每一幕情景,我嘴角不由自主浮起一絲興奮的笑,又帶著些許無奈。
這些天,他瘦了,凌亂的髮型和通紅的、布滿血絲的雙眼無一不在表明他的煎熬與疲憊。
我還記得我特地向他強調「我摟著你的女人睡過覺!」時,他那憤怒到極點、近乎崩潰的表情,是個男人終究會受不了的,火候到了!
「是時候亮出獠牙,是時候告別了!」我冷笑一聲,喃喃自語。
一天後,滄海至BJ飛馳的汽車上。
「文。。文寧,有件事我得跟你說。。」林文海怯怯得望著我,吞吞吐吐說道,不知為何,那天從郊外回來后,林文海像特意躲著我似的,即使見了我,也早沒有先前的神氣,眼裡總會不自主閃過一絲恐懼。
是我打死齊兆平的場面過於血腥,讓他為之膽寒?還是猜到最終自己的命運也會如此,從心底升騰起一股畏懼?不得而知,我也不想費腦筋去猜,因為對我而言,這不重要。
「怎麼?」我冷冷回了兩個字,眼睛始終瞧向車窗外。
「是這樣的,羅瓊同意見你,也接受你的資助,但她不答應嫁給你,說原因會當面跟你說。」林文海邊說邊瞧我的臉色,好像我是他主子似的,見我沒打斷,便接著說下去,「見面地點安排在京城鑫海大酒店,是我們的地盤兒,安全,但你提前得有個準備,別見面求婚讓人拒絕。。」
「讓人拒絕怎麼了?」我扭過頭,故作怒意看著林文海。
林文海趕忙縮縮脖子,小聲嘟囔道,「讓人拒絕怪。。怪難堪的。。」
「知道了!」我回一句,又將頭扭向車窗外,丟下欲言又止的林文海,絲毫不給他任何再說話的機會。
好一會兒,我收回思緒,微微閉上雙眼靠在座椅上。
「要水嗎?」林文海不失時機問道,活脫兒一副奴才樣。
「不要!」我答道,又接著問道,「錢帶了嗎?」
「帶了!」林文海邊說邊托起身旁的皮箱向我展示,「按照你的吩咐,這是一千萬的現金,還有二十公斤金條放在後備箱,昨天你和趙董談好后,特地在建設銀行換的,100克和500克規格兩種,各一半。」
「嗯!」我答應一聲,緩緩吐出一口氣,又轉頭看向林文海,微笑著盯著他,故意覷起的眼睛閃爍著戲謔的光芒。
「你。。你看什麼!」林文海下意識向後挪挪身子,不自然得扭扭脖間的領帶。
「你帶槍了嗎?」我問道,語氣很輕,卻依然把林文海和司機都嚇一跳,我明顯感覺到車子猛得晃了一下,這種情況在賓士S上是極少發生的。
「你。。你問這個幹什麼?」林文海瞪大雙眼,做出一個和他這個年紀極不相符的驚愕表情,
額頭立馬滲出一層汗珠。
「帶了嗎?」我冷笑一聲,再一次問道。
「沒。。沒有」林文海結巴著答道,頭扭向一邊,以躲避我灼熱而貪婪的眼神。
「真的?」我追著他,眼神里的戲謔更盛了。
「哎呀!我告訴你,我帶槍了!」林文海見實在躲不過我,猛得把雙手攤開在膝蓋上,略顯焦急得說道,「你要槍幹什麼?我告訴你文寧,你已經殺了兩個人,這件事費了這麼大週摺,人死的死,失蹤的失蹤,不能再節外生枝了,你拿上你該得的錢,願意遠走高飛就遠走高飛,願意回家過日子我們幫你洗白,多好,何苦再給自己多背上一條人命、一份血債呢!」
林文海一股腦兒說著,彷彿之前對我的畏懼一掃耳光,越說越激動,越說聲音越大,最後索性扭開緊箍脖子的領帶,擼起襯衫袖子,從后腰摸出手槍,麻利得推上子彈,一下摔在我雙腿上,滿不在乎般吼道,「給你!要就拿去!」
我安靜得看著他,絲毫沒有拿起手槍的意思,直到看得他發毛,又恢復先前怯怯的狀態,紅著臉問一句,「怎。。怎麼,不敢拿?」
「這槍你拿著」我平靜得說道,「跑得時候用得著!」
「你非得動手?」林文海一下子明白了,身體使勁向上挺著,幾乎從座椅上半站起來,兩隻通紅的眼睛瞪著我問道,略帶驚恐的眼神里全是不可思議。
「是!」我堅定得點點頭,語氣冰冷而不容置疑。
「為什麼?」林文海大聲質問道,我注意到,前座的司機也特意朝座椅中間湊了湊,以讓自己聽得更清楚。
「因為他動了我兄弟的女人,還有孩子!」
「可那是趙董安排的,他只是個執行者!」
「打她們娘倆兒也是趙東玄安排的?」我皺起眉反問道,一句話堵住林文海往後全部想說的話。
只見他怔怔得跌坐回自己的位置,嘴裡喃喃念著,「你有理,你有理,但願今天別出差錯。。」
我冷笑一聲,不再說話,抓起手槍塞回林文海懷裡,眼裡閃過一絲殺氣。
兩小時后,京城鑫海大酒店808包房。
這間包房是趙東玄特意安排的,八樓是頂層,也是貴賓層,平時只接待VIP客人,不是有錢就可以上去的,為了安全起見,今天八樓只有我們一間包房開著。
羅瓊帶著丫丫早早等候在房間,見我進門,急忙站起身,嘴唇蠕動著想說什麼,卻終究說不出一個字,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她左邊隔著丫丫,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與她一起起身,禮貌得朝我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右邊隔著主位,是兩位女士、一位男士,想來是趙東玄特意安排監視我的人。
主位及旁邊位置空著,當是特地為我和林文海所留,我也不客氣,走過去大咧咧坐下。
「寧兒」羅瓊叫我一聲,聲音很輕,很嬌柔,她叫完這一聲馬上下意識瞅瞅丫丫旁邊的男士,又改口道,「文寧,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吧!」說著眼圈兒紅了,聲音難掩哽咽,一向懂事的丫丫立刻走過來,給媽媽遞上一張紙巾。
我注意到羅瓊脖子上有一道傷痕,應該是皮帶一類抽打所致,丫丫額頭上、手臂上貼著創可貼,創可貼外圍蓋不住的地方露出一圈兒淤青,油亮油亮的。
「丫丫,到叔叔這兒來」我邊說邊親昵得抱過丫丫,也許是太久沒抱過,丫丫有些認生,羞澀得紅著小臉兒躲避著。
「丫丫,聽話,叔叔和爸爸是最好的朋友!」我抱緊丫丫,邊說邊偷瞄那位男士的臉色,聽到「爸爸」兩個字,羅瓊臉上果然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張,眼睛不自主瞟向男人,男人則滿不在乎得撇撇嘴。
另一側,林文海雙手始終死死抵在桌子上,表面上看在與其他人談笑風生,只有從我的位置,才可以注意到他的雙腿在不住顫抖著,足以說明他此刻的緊張與不安。
「丫丫,叔叔問你,你額頭上和手臂上的傷是誰打的啊!」我裝作不經意問道,抱住孩子的手暗暗攥緊拳頭。
丫丫愣住了,她害怕得看向媽媽,羅瓊立馬緊張起來,伸手就要過來奪回孩子,我擋回她的手,堅定的眼神不容置疑,又笑著向她問道,「嫂子,還有你脖子上的傷,怎麼弄的?」
羅瓊急忙縮回身子,邊將上衣領子使勁往上豎豎,邊極不自然得說道,「沒。。沒什麼,自己不。。不小心摔的!」慌張而無處安放的眼神出賣了她,我死死盯著她,似笑,似非笑,期待著她的實話。
屋子裡一下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或冰冷,或恐懼,或麻木,男人充滿敵意得看向我,卻沒有先發制人動手的意思。
「小胡,你去看看,怎麼菜還不上!」林文海突然喊道,男人應聲就要起身。
就在這時,丫丫突然摟住我脖子哭喊,「寧叔叔,是他打的!」說完指指男人,又馬上害怕得縮回手,死死抱住我脖子不肯鬆開,稚嫩的聲音裡帶著哭腔,環住我脖子的手臂顫抖著,那一刻,我體會到了心碎的感覺。
我深吸一口氣,緊緊摟住丫丫身子,看著羅瓊,久久才問道,「嫂子,是嗎?
羅瓊站起身,丫丫馬上轉撲到媽媽身上,母女倆擁抱在一起,她重重點點頭,再也止不住淚水,抱著孩子嚎啕大哭。
見此情景,男人僵在那裡,一隻腳還在做著向前邁的動作,兩眼卻無論如何不肯在我身上移開,攥緊拳頭,表情在陰狠與恐懼間來回變換著。
我起身,慢慢走向男人,在他跟前立住,盯著近在咫尺他的眼睛,問道,「她們說的對嗎?」
「對。。對!」男人結巴著答道,嘴角抽搐兩下,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做好打一架的準備。
「文寧,我讓他道歉,我讓他補償!」身後傳來林文海焦急的聲音,我聽見他「嚯」的起身,接著是一聲更加焦急的吼聲,「小胡,還不跪下!跪下!」
那個小胡真聽話,膝蓋一軟就要跪下去,我雙手托起他,十分鎮定得幫他整整衣服,問道,「孩子爸爸是我兄弟,你知道嗎?」
「知。。知道。。」男人聲音越來越低,臉色煞白,眼神里的恐懼逐漸取代本來就很少的狠戾。
「好!」我笑著點點頭,「知道就好,孩子爸爸死了,你知道嗎?」
「文大哥,你聽我說。。」男人聽到我的話,便又要跪下去,這次我沒攔他,任他「咕咚」一聲跪在地上。
我看著他,表情平靜得不能再平靜,他望著我,嘴唇不住得抽動。
突然,我一手拉過他的手,狠狠壓在桌子上,同時另一手抓起桌上一把勺子,掄向半空,用盡全身力氣,一下扎在他的手上。
「嗷。。」近乎歇斯底里的慘叫,叫聲未止,男人便已昏倒在地上。
「媽呀。。」短暫的幾秒平靜之後,屋裡除羅瓊、林文海外的其他人驚叫著就要向外跑。
「我看誰敢動!」我大吼一聲,一道犀利的目光射向林文海。
反應過來的林文海趕忙發一聲喊,「都別動!都別動!」人們這才紛紛停下來,呆立原地望著我,目光里充滿恐懼。
見控制住局面,我抄起男人的另一隻手壓在桌子上,蘇醒過來的男人哭嚎著,「我求求你,我錯了,不要,不要!」
我獰笑一聲,望著他可憐巴巴乞饒的樣子,在眾人發自心底,驚恐的叫喊聲中又是一勺子紮下去。
「嗷。。」這次男人徹底昏過去了,兩隻血肉模糊的手無力得癱軟在地上。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嚇呆了,本能得互相抱在一起,羅瓊使勁捂住丫丫的眼睛,不讓她見到這血腥的一幕,滿眼是淚望著我,複雜的眼神里說不清是感激,是恐懼,還是其他什麼東西,總之,她沒有再看這個曾經讓她愛過的男人一眼。
「文寧,夠了吧!」林文海失神得癱坐在座椅上,想要點燃一支煙,卻怎麼也打不著火,最終只能放棄,長嘆一口氣,無奈得看向我說道。
「槍!」我回頭望著他,攤開手。
「什麼?」林文海似乎沒有聽清,怔怔得回望著我,眼神里寫滿不可思議。
「槍!」我大聲重複道,一個字,把屋內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他們抱在一起向後退著,儘可能離我最遠,半張的嘴和充滿恐懼的眼神彷彿在向我乞憐,下一個可千萬不能是自己。
見林文海仍愣在原地,不知是故意不給我還是沒有反應過來,我越過羅瓊、丫丫,衝到他跟前,不由分說從他后腰處摸出手槍。
「不要!」就在我拎著槍返回的一剎那,羅瓊一把抱住我,哭喊著懇求道,「寧兒,我求你了,不要,不要,為了這個混蛋不值得,不值得,我答應嫁給你還不行嗎!行嗎!」丫丫也抱住我的大腿,與媽媽一起哭求。
我輕輕推開羅瓊的手,又拍拍丫丫的小腦袋瓜兒,微笑著湊近她們,用與當前氣氛最不協調的和藹語氣說道,「嫂子,別這樣說,一會兒咱倆有好多話要說呢,丫丫最乖,鬆開叔叔,叔叔殺完壞人,陪丫丫吃烤鴨。」
「不!不!」羅瓊使勁搖著頭,推開她的手,她便又抓上來。
我只得湊到她耳邊,以她能聽到的最清晰聲音將子彈推上膛,之後輕輕說道,「捂好丫丫的耳朵!」
之後猛力一掙,一個箭步衝到男人跟前,舉起手槍對準緩緩睜開雙眼的男人。
「砰!砰!砰!砰!」四槍!
「啊!」
「啊!」
「殺人啦!」
屋子裡的人瘋了一樣向門口逃去。
我舉起槍,照著門口上的掛畫,「砰!砰!」又是兩槍,掛畫一下掉在地上,擋在驚慌逃離的人們面前,他們呆住了,看看我,又看看黑洞洞、仍舊冒著煙的槍口,大氣不敢出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