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卸任

第一百三十四章 卸任

孫兢看著身材高大的張銳從院門口出現,在火把的光亮中,張銳那張絡腮鬍的疤面,顯得陰沉、可怖。他疾步如飛,走到距離孫兢十步時停下腳步,不行禮。不說話,只用一雙閃爍著精光的眼睛直視著孫捷。

「無鋒老弟。真高興見到你。」孫兢面帶微笑率先伸出雙手,迎了上去。

「拜見大人。我沒有來遲吧?」直到這時,張銳一直緊繃的臉上才浮現出一絲笑容,伸出一隻手握住孫薪伸來的雙手。

「什麼大人?」孫兢微笑的臉上沒有絲毫改變。右手與張銳的手握住,左手輕拍著對方的手背,親切地說,「我痴長老弟幾歲,如不嫌棄,你我兄弟相稱如何?」

「既然如此小弟也不矯情。如冰兄請進,」張銳一邊說,一邊親熱地拉著孫兢往廳內走。張銳身後的范明、高朔、羅濟、來護兒等人也不待有人相讓,都跟隨著進了大廳。

「如冰兄請坐。」張銳將孫荒拉到主容位前,一把將其摁入座位,說。「你來涼州之前也沒有派人通知小弟一聲,害得小弟也沒有提前趕來迎接你。今天小弟設宴,一來為兄接風,二來給兄賠罪。」

罷,張銳轉身大聲呼年已站到廳門前的親兵們:「來人,去城內最好的酒樓置辦一桌酒席。」

孫兢連忙站起身,說:「無鋒老弟,你才到,就別忙活了。酒席我已經準備好了,只等你入席了說著,拉著張銳進了偏廳,搶先把張銳讓入客首席。然後一屁股坐到旁邊的主位上,接著又轉頭吩咐副官孫炎說,「別愣著,請各位將軍入席。」

孫炎一邊請高朔等人入席,一邊暗暗咽舌。暗思。幸虧這裡是涼州的西平城,如果真去了都蘭城,還不知瘋虎會如何囂張。

本來孫鞋被朝廷委任為毛騎軍新任指揮官,並接替張銳擔任番州剿匪主將后,就想直接去都蘭城,后被孫,炎勸住。

孫炎對孫掛說:「殿下此去番州,雖有朝廷詔令,但也要謹慎行事。來護兒等原怒火軍團將領的態度姑且不論,想那飛騎軍前師和游騎團的將領,大半是張銳提拔起來的。萬一他們反對朝廷的任命,事情就不好辦了。」本站薪地址已更改為:腳聯凹鵬嵌請登陸圓讀

孫兢也有類似的憂慮,被孫炎這麼一說,也覺得直接去番州不妥。

孫炎又出主意說:「殿下還是先去涼州的西平城,並以朝廷使者的身份先將張銳招來相見。等張銳到后,宣布解除其軍權送離番州,然後再將番州戰區的將領們招來拜見殿下。只要張銳不在,番州戰區的將領們即使心有不滿,也不會有多大的反抗。只要能順利地接過軍權,殿下再慢慢清理張銳的親信不遲。」

孫兢認為此計可行,於是他們便先到了涼州的西平城。西平城雖歸屬涼州管轄,但這裡也曾是番州戰區的前總部所在的。他們想,在這裡謀奪張銳的軍權總比去都蘭城容易些。

在張銳來之前。孫樓又與孫炎商議過今天見面之事。世人皆知瘋虎脾氣暴躁,發起火來六親不認。所以,孫炎勸孫兢以禮相待張銳,不能讓其找到理由藉機生事。只要張銳認可了孫兢的朝廷使者身份,之後再對他宣布朝廷的詔令也就順理成章。想必瘋虎再渾,也不敢公然反對朝廷的旨意。

誰承想。張銳網一見面就給了孫掛來了個下馬威,非但沒有對孫兢行禮問候的意思。甚至連先開口說話的意思都沒有。接下來又反客為主,擺出一副主人家的架勢。態度雖說不算蠻橫無理,但給人的感覺他極端的強勢,並沒有把孫兢朝廷使者的身份放在眼中。

這讓孫炎擔心張銳不承認孫兢朝廷使者身份的同時,也為孫掛捏了一把汗。他怕孫捷會被張銳的態度激得惱羞成怒。如果在這個時候鬧出亂子,不能宣布朝廷的詔令,事兒就鬧大了。

幸好,孫掛的城府極深,即使心中憤懣,但絲毫沒有露出惱怒之意。他還積極想辦法挽回面子。至少眼下。孫炮還沒有落太大的下風。

酒宴開始前。張銳為孫兢介紹了高朔等人。本來孫兢只招張銳前來西平城,沒有想到他把番州戰區的高級將領幾乎全數帶來,這讓孫兢心裡既有一絲竊喜,也有一絲不安。

孫兢喜的是,他已經接管了西平城的防務,有數千預備役可以調動。萬一張銳不服從朝廷旨意,而這些跟來的將領再藉機鬧事,他可以將張銳連同這幫番州戰區的高級將領全數軟禁起來。

令他不安的是。番州戰區將軍中唯一沒來的是宇文歆。宇文歆是張銳的兄弟兼死黨,又是個敢惹事的主。要是他軟禁張銳等人,不排除宇文歆有冒死前來營救的可能。萬一宇文歆帶兵前來營救張銳等人,事情就鬧大了。即使自己占著理。內閣也會認為自己處事輕率。不堪

孫兢有些矛盾。一邊親切地與高朔、來護兒等人握手,一邊暗中觀察他們對自己的態度。還好,高朔等人起碼在面子上都很尊敬他,看樣子他們並不知道自己是來接替張銳的。

酒宴上,孫兢與張銳誰都沒有提朝廷旨意的事情。

只是海闊天空地閑扯,彷彿這次聚會只是朋友間的普通聚會。

待酒宴結束。已是深夜。孫兢命孫炎帶高朔等人去安歇,又請張銳到自己的房中稍坐。眾人知道他們有要事相談,都告辭而去。

孫兢的住處安排在花園內的一座清靜小院里。落座之後,孫兢親自動手為張銳泡茶。孫炮是飲茶名家,所用茶具、茶葉皆是他從老家帶來的。爾馴一個古香古色的鑄鐵茶壺懸挂到柴炭上焚煮。又熟練地清吼。兩個、陶制的無耳杯,然後用竹匙盛起綠色茶葉倒入其中。孫兢的每一個步驟都以專註、安詳、優雅的姿勢進行著,彷彿在表演他的茶道技藝。

對面安坐的張銳一邊審視著孫兢,一邊梳理著他的個。人經歷。孫掛今年三十九歲,出身吳公家族,是本代吳公的四弟。早年在七軍團擔任過師團級的中軍官,數年前調任第十年團任軍團中軍官。曾參加過突忽平叛後期及對鮮卑人的作戰。在鮮卑戰役結束后,他被任命為第十軍團的副指揮官。在漢軍中,孫兢也可算是一員資歷深厚的將領。

帝國分裂后,孫掛跟隨十年團的一部分人去上都投奔天佑帝。隨後被上都內閣委以南軍新編第七軍團的中將副指揮官。此後,在信樊會戰中,南軍七軍團的戰績不俗,曾受到過上都冉閣的特別表彰。

上都內閣為何要選他來頒旨?張銳自接到孫兢送來的通知后,心裡便有一絲不祥的預感。也許是上都朝廷見內戰大勢已定,現在就要來與我清算舊賬?

張銳這樣想,不是沒有根據。上個月發生的丹水河之戰,對南北雙方的局勢有著深遠的影響。在丹水河之戰中,南北兩軍共損失了十七位將軍,十餘萬人馬0其中丹水一線的戰事。陣亡的將軍就包括了石泰、荀昊、劉子成、廖鑫等九人。南軍八軍團和北軍的四軍團幾乎拼得同歸於盡。北軍的重騎兵和游騎也全軍盡沒。

白天的戰事結束后,王世充在傍晚時分,下令位於南岸的十二軍團右師搭建浮橋渡過丹水河。本站斬地址已更改為:腳聯凹鵬嵌請登陸圓讀

並與茁日夜間,迂迴到北軍二軍團身後對其實施攻擊。此時。北軍二軍團正與南軍的九軍團激戰中,王世充部隊的加入,成了壓垮北軍二軍團的最後一顆稻草。

萬日,均縣戰事結束。北軍二軍團被全殲,自軍團長曹信以下北軍將領不是戰死,便是被俘,無一倖免。

丹水河之戰,北軍損失兩個妾力軍團。此後孫昆竭盡全力,也無法阻擋南軍隨後發起的攻勢。北軍中部戰區的失敗,幾乎已成定局。

丹水河之戰結束后不久,劉武周就帶著天估帝的特赦令趕來都蘭城。希望張銳能履行前言,去勸降史萬歲。眼下戰局基本已定,劉武周非常焦急。楊素正在突破孫晨的防線向著洛陽方向推進;陸柯已經攻下界安城堡,正與楊英合兵一處進攻汴州。大家都在搶時間,如果此時不能及時勸史萬歲讓出潢關。平叛第一功恐怕也落不到他手上。

在劉武周的再三請求下,張銳最終答應親自去潢關見史萬歲。張銳晝夜兼程趕到潢關,與史萬歲談判投降事宜。因為之前與史萬歲有過口頭協議,正式商討起來雙方並沒有太大的分歧。

只有一點,史萬歲對劉武周提出的要求有些異議。劉武周要求史萬歲所部投降后,校級以上的軍官要暫時跟隨其一同行動。也就是說,史萬歲所部的中高級軍官,將作為隨營人質跟著劉武周所部向洛陽進攻。

史萬歲不同意,他想自己單獨去上都請罪,其他如劉文常等將領繼續帶領投降的部隊駐守潢關。等到他到了上都,確定朝廷不會追究其部下罪過時,再讓劉文常等人解職。

張銳能理解史萬歲的擔憂,但他也能理解劉武周的顧慮。劉武周雖然急切地希望史萬歲投降,但也擔心史萬歲是不是詐降。他要是答應了史萬歲的這個條件,萬一他的人馬過了潢關,史萬歲從背後捅他一刀怎麼辦?而且即使送史萬歲去上都,也難保劉文常等將領不會反覆。所以,最好的方法是把史萬歲及其所部的中高級軍官都作為人質隨軍一起行動,才能確保後路的安全。

史、劉二人都有各自的憂慮。也沒有完全信任對方。之所以雙方能坐下來談判,全靠張銳在中間穿針引線。

張銳從與劉武周的交談中,知道他要求史萬歲等人隨軍行動,只是以防萬一,並沒有其他的意思。既然劉武周沒有毀約的意思,史萬歲等人暫時留在其軍中,也是安全的。因此,張銳考慮再三,還是勸史萬歲答應劉武周的條件。

在張銳的再三勸說,並擔保不會出現意外的情況下,史萬歲最終答應了這個條件。

幾天後,劉武周的軍隊到達潢關城下。按照約定史真歲所部開出城外,讓劉武周所部佔領潢關。然後,劉武周分派了一個,團的人馬駐守潢關,並帶著史萬歲、劉文常等人上路,繼續朝著洛陽方向進攻。

忙完這件事後,張銳匆匆返回都蘭城,並連夜召來宇文歆、高朔、范明、葉和等人商議儘早結束番州戰區的戰事。此去潢關,張銳已經很清楚現在南北雙方的局勢。他心裡估算。最多一兩個月,內戰便會結束。因此,也到該結束番州戰事的時候了。

出於對錢立本的好感,張銳打算放他一馬。秘密派遣葉和去見錢立本,讓錢立本在做好部下投降準備的同時,也安排好自己的退路。前提是不被漢軍抓獲,至於怎樣脫身那就看錢立本的本事了。

就在張銳準備命令各部發動進攻時,突然收到上都方面來使孫兢的通知。孫兢命他火速前往西平城。接受朝廷的旨意。

張銳接到通知后,疑心叢生。現在內戰方面大局已定,自己勸降了史萬歲后,對上都方面也失去了利用價值。現在也到了上都朝廷與自己清算舊賬的時候了。

有了這樣的明悟,張銳頓起去心。反正自己沒有參加安樂帝一朝,又有勸說史萬歲之功,註定加。江頭滅門之使上都方面薛渭、曹臻等人想整自刊必…取多不過給自己掛個閑職供養起來。結果就是以後再無升遷的希望。想想與其以後如同軟禁般的呆在上都。還不如退役回家,安心過優哉游哉的地主

活。

因此,張銳拿定主意。只要朝廷宣布解除他的軍職,他就申請退役。而且不會去上都,直接返回安江老家。

張銳並沒有把這個想法告訴高朔等人,因為這也只是他單方面的猜測。萬一孫樓不是來宣布解除自己的職務,而自己卻將退役之意講出去,豈不是自作多情?

但十有**孫兢真是來接替自己職務的,張銳也不打算拒不交權。於是他將戰區內的幾乎全部高級將領都帶來西平城見孫兢。一旦自己的預測無誤,就可以立即與孫兢接交軍務。本站斬地址已夏改為:腳聯凹鵬欲請登陸圓讀

只是他把宇文歆留在了都蘭城,一方面與達須接交最後一批要遷移去西部的投降俘虜,另一方面要處理錢立本殘部的投降事宜。他既然已經答應錢立本要保證大多數投降叛軍的安全,就要做到信守諾言。

「請用茶。」就在張銳思前想後之時。孫兢奉上一杯剛剛沏好的茶。

張銳端起茶杯,輕輕地抿了兩口。茶水的溫度正合適飲用。而且清香可口。張銳不禁一飲而盡。然後慢慢放下茶杯。孫兢又為他沏上一杯,這次張銳沒有再飲。接過茶杯后,拿在手中把玩起來。

「無鋒老弟二我昨日接到戰報,劉武周將軍的部隊已經抵達洛陽城下了。陸柯將軍的部隊也已經攻入汴州城孫蔗在品茶的同時,像是很隨意地道出了最新的戰報。

「哦?。張銳一臉驚訝,「這是好事啊!不日,戰事就會結束

孫掛微笑道:「這裡面也有老弟的功勞。如果不是你只身前去勸降史萬歲,劉武周所部又怎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打到洛陽城下?」

張銳連聲謙讓:「這全靠劉將軍的謀戈,我也不過是跑跑腿罷了,何談功勞?。

「老弟過謙了。」孫兢放下茶杯。話題一轉問。「朝廷大局已定,不知番州這邊的戰事何時能結束?」

張銳回答說:「番州殘匪。已被全數壓制在且未郡山區。幾天前小弟已下令各部進行最後的清剿。想來,應該不出十天半月的功夫,番州戰區的戰事便可結束。」

孫兢喜出望外,連聲稱讚說:「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為兄來之前,還擔心自己的能力不足,接手後會將番州的戰事拖上許久,真沒想到老弟已在做收尾之事了。你真是幫了為兄的大忙!」孫兢邊說,邊偷眼觀察張銳的表情,見他一臉平靜,不禁暗鬆了一口氣。

張銳飲了一口茶,問:「不知朝廷要調我去哪兒?」

「唉!」孫掛長嘆一聲,說,「朝廷戰事雖然順利,但我軍的軍需物資卻出現極大的短缺。想必老弟也知道,上都製造司和南京製造司在前段時間的戰事中都遭到極大的破壞,到現在這兩個製造司還沒有完全恢復生產。西京製造司雖沒有遭到破壞,但其產量遠遠不足供應全軍所需。而且等攻下洛陽之後。那邊的製造司的恢復工作也要由專人去負責才行。老弟身為軍機調配處參議,以前就熟悉各製造司的情況,並對全軍的軍需調配工作了如指掌。所以,陛下和內閣一致認為,只有老弟才是主管全軍軍需物資調配工作的最佳人選。也是為此,朝廷才迫不得已派為兄來接替老弟繼續番州剿匪事宜,招老弟回去上

張銳暗自好笑,自己雖然掛著軍機調配處參議名義。但自來番州戰區后,就沒有過問調配處的事宜。

現在上都朝廷搬出這麼一個借口,調自己回上都,其用心不言而喻。

孫兢說完這番話后,張銳便思索該不該對他明說,自己要退役之事。

孫掛見張銳沉默不語,心裡忐忑不安。擔心他不願意走,又作出一副語重心長樣子,繼續勸說:「老弟。為兄來番州之前,陛下和太尉大人都親自召見了我。他們要我轉告老弟,一定要體諒朝廷的難處,勸你要以大局為重。老弟啊。你此去上都責任重大,千萬不要辜負了陛下和太尉大人對你的信任

「放心,我會走的。」不待孫,梵說完,張銳便決定不對孫兢說,自己要退役之事。

「你願意服從?」孫兢一臉不敢相信地問,「你願意服從朝廷的調令,回上都去?」

「朝廷下達的命令,我會服從的。」張銳乾脆利落地回答了孫兢,然後起身告辭。此刻,他倒是擔心孫兢知道自己不去上都的打算。

張銳告辭,孫兢也沒有挽留。送走張銳,他回到卧房,還久久不敢相信張銳會如此輕易的答應交出軍權。想當初,張銳可是拒絕了進入內閣的任命,也沒有離開番州戰區。現在為何他如此輕易的答應走人?難道僅僅是在大局已定的情況下,作出的妥協決定?為想清楚張銳的真實想法,孫兢難以入眠,又招來心腹孫炎商議。

孫炎聽孫兢講了張銳的態度后,到是覺得沒有什麼好擔憂的。他對孫樓說:「不管張銳出於什麼目的答應離開,只要他肯走,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殿下,又何必為此擔憂呢?屬下建議殿下,還是多想想高朔等將領的態度。」

孫兢連連稱是。又與孫炎商議起來,明日要注意的事項。並秘密調集了一個強弩營埋伏在會議室旁邊,以防高朔等人生事。

第二天,孫掛在會議室當著番州戰區將領們,宣讀了朝廷對張銳的調令,也宣布了朝廷對自階制任然不出孫炎所料,他話音壞沒有落。羅濟便拍。怒視他質問道:「番州戰事即將結束,朝廷為何要在這個時候易帥?上都朝廷此時調開遠候殿下回去,到底走出於什麼目的?」

孫掛雖早已有心裡準備。但還是被羅濟大逆不道的話,驚得目瞪口呆。好一會兒,才在孫炎的提醒下,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地解釋了,調張銳回去的「理由

他解釋完,范明又「哼」了一聲,反駁道:「俺就不信偌大的一個朝廷。就找不出一個能代替開遠候殿下主持調配處工作的人。非要殿下親自回去,才能調集齊備軍需物資。」說完,他又轉頭對張銳說,「殿下,俺看這是朝廷準備秋後算賬了,你回去妄然沒有好果子

張銳心裡雖然感動羅、范二人的直率言語,但已去意已決。他搖頭對二人說道:「朝廷的命令我不能違抗。」

「殿下,先帝的遺願你難道忘記了?你走了,番州戰區的戰事還進不進行了?」羅濟激動地面紅耳赤,幾乎是咆哮地質問張銳。

張銳平靜地回答說:「先帝的遺願我是不會忘記的。我走之後,你們可以在孫將軍的帶領下,繼續番州戰事。」

「恕屬下直言。」羅濟沒有罷休,絲毫沒有給孫兢留顏面地說,「孫將軍是步軍出身,沒有指揮過一天騎兵部隊。屬下不認為,他能帶領我們取得勝利。」

羅濟這話羞得孫兢滿臉通紅。尷尬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朝廷原本想從各主力軍團的正職指揮官中。抽調一人來番州接替張銳的職務。但此時南軍各主力軍團都在最前線與北軍交戰,即使那些指揮官想來,朝廷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調動他們。剩下的副職中,按資歷和戰功,也就屬他最合適。他雖沒有指揮過一天騎兵部隊,但番州戰區還有原怒火軍團的兩萬步軍,再加上大哥吳公的出面擔保,朝廷也就勉為其難地派他來了。

這些雖是事實,但被羅濟直言道出,也令孫兢羞愧難當,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羅濟如此看扁他,讓他當眾難堪,他決心今後要找機會報復羅濟。本站斬地址已更改為:腳聯凹鵬嵌請登陸圓讀

「現在番州戰事正在關鍵時刻,調開遠候殿下離開,下官也覺得不妥。

依下官之見,應該上表朝廷,取消對殿下的調令。」就在孫兢羞憤之時,來護兒也出言反對張銳離開。

這讓孫兢更加灰心。他原本以為來護兒不會為張銳說好話,所以曾把希望寄托在來護兒身上,希望能他站出來擁護自己。原本他與孫炎商議的是,張銳離開后,首先要拉攏來護兒,爭取取得原怒火軍團步軍的支持,然後再逐漸掌控原飛騎軍的騎兵各部。

來護兒的這句話徹底粉碎了他的期望。在心灰意冷之餘,他也暗自驚訝。來護兒是張銳來番州戰區之後,才歸他管制的。為何現在,來護兒願意冒險保張銳?難道他就不怕為此丟了現在的軍職?孫兢不清楚來護兒與張銳之間的恩怨,只能認為張銳太會籠給人了,才一年功夫,就把來護兒這樣的老將,也收為自己的心腹。

「聽著!」幸好這時。張銳發話了,「朝廷的命令必須服從。這是身為軍人的職責。即使命令是不適合的,即使我有再多的理由反對,我也必須執行。公然違抗朝廷命令,與造反有何區別?」

張銳洪亮的聲音,在會議室內回蕩著,羅濟等人也暫時止住話語。但是他們一臉的不服氣,個個都很不理解地注視著張銳。

張銳從孫荒手中,接過那份朝廷的詔書。又將番州戰區主帥的印綬交予對方。算是完成了與孫兢的交接。

之後張銳又用眼睛盯著孫兢。一字一句地說:「孫,將軍會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會與你們計較今天發生的事情。但你們必須忘記今日說過的話,今後老老實實地在孫將軍的領導下,完成番州剿匪戰事。」

「是,是。」孫兢感激地回望了張銳一眼,也連忙表態說,「我知道各位與無鋒老弟有著多年的戰友之情,我能理解你們現在的心情。因此,我起誓,絕不會追究你們因情緒激動,說過的一些過激言論。」

張銳滿意地對孫炮點點頭。又看了看今天一直沒有說話的高朔,對羅濟等人又說:「你們都應該學學吉元,遇事這麼毛躁,讓我怎麼能安心離開?」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高朔。開口笑著說:「殿下別冉俺舉例。俺不幹了,俺已經決定卓請退役了。番州今後的戰事,與俺無關。」高朔雖是玩笑地說的這話,但在場的人,都能聽出他是認真的。

「高將軍,萬萬不可。」孫兢連忙勸阻,說,「將軍乃飛騎軍中的柱石,怎能輕言而去?你要是走了,飛騎軍前師的將士們該怎麼辦?」

高朔哈哈大笑說:,「下官與開遠候殿下相比,只能算是飛騎軍中的一個小卒。既然開遠候殿下都能離開飛騎軍。長官又何必在乎俺這個小卒子的去留呢?」

如果換在孫掛掌握了飛騎軍后,高朔說申請退役,孫兢連高興還來不及。但在沒有培養起自己的心腹接替高朔前。就放走他,萬一飛騎軍前師出現混亂怎麼辦?而且現在還是在戰時,要是因此番州剿匪戰事也出現變化,就不好收拾了。

可是高朔的去意已決。孫掛也不知該怎樣勸阻,急得他冷汗直冒。只能拿眼去看張銳,希望張銳能再次提自己解圍。

「你小子是不是欠揍?」張銳怒視著高朔喝道,「要走人,也要把番州戰事結束后才能走。不然,你的行為就是逃跑,休怪軍法無情!

高朔對張銳嘻嘻一笑,說:「如果殿下答應俺退役后。去你的家中找份活干,俺就答應殿下,番州戰事結束后再退役。」

張銳也被高朔的話給逗樂了,說:「你這個小子,還給我講條件。你別忘了,剿滅番州叛匪是先帝的遺願,你要是敢給我搞砸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高朔購著臉。繼續問:「那殿下答不答應俺的要求呢?」

張銳也玩笑般的回答說:「好吧。既然你執意要退役,番州戰事結束后就來我家吧。放心,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餓不死你

高朔起身抱拳對張銳行禮,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說:「那麼就多謝主公了。對於主公交待的任務,屬下拚死也會完成。請主公放心。」

「殿下,殿下。屬下也決定此戰後退役。屬下,也去你的家中找口飯吃,你不會反對吧?。隨高朔之後,羅濟也反應過來,高聲叫嚷要退役。而且不僅是羅濟,來護兒和范明也是蠢蠢欲動,只是被羅濟搶先一步說出來了。

張銳暗自感動。其實,他並沒有去上都的打算。而是跟高朔的想法一樣一申請退役。只是他沒有想到,高朔等人也會作出與他一樣的選擇。

如果高朔、羅濟等人是薄情寡義之人,此時完全可以去討好孫兢,並且在背後使壞。把不回去參加平叛的罪名都推到自己身上,以此博取孫兢的信任,從而保住地位。但他們都沒有這樣做,而是選擇離開軍

對於這樣的好兄弟,好朋友,張銳將他們的情誼深深記在心裡。他暗暗發誓,今後要為這些兄弟們多謀福利,即使不能給他們帶來榮華富貴,也給他們的家人比現在更好的生活。

只是此時,張銳不能流露自己的真心,只能對羅濟等人說:「我說過,我們是一家人。今後不管如何,我都不會忘記你們的,也不會拒絕你們的請求

羅濟等人都聽懂了張銳話里的含義,一個個不再做聲。

他們都打定主意。結束番州戰事之後,便去安江投奔張銳。來護兒更是在想,要把全家人搬去安江定居。

孫兢正被這突然出現的情況,驚得不知所措。忽又聽范明對自己說:「長官,俺只是個殘廢人,留下來也幫不了您什麼大忙。按理俺早該退役了,只是開遠候殿下非要留俺在軍中。這些年。俺的傷勢時常發作,俺已經累了。所以,俺請求您,批准俺現在就退役返家吧

孫兢抬眼看了看孫炎,見他沒有反應,便下意識的點點頭。其實在來之前,孫炎就為他制定了一份清理張銳舊部的名單以及時間表,排在第一個要被清理的就是范明。范明是張銳的鐵杆心腹,又擔任著戰區參謀長的要職。第一個拿下他也是必然的。而且,戰區參謀長的職務,孫兢是預留給孫炎的。孫炎不僅是他的心腹之將,也走出身吳公家族。由孫炎擔任自己的參謀長,孫兢也安心許多。

但范明不是這麼好清理的,他獲得過帝國一級勇士勳章,有著「白堡勇士。的稱號。如果沒有足夠的理由撤換他,要是他告到上都,也是自己理虧。所以。孫施和孫炎就一直在琢磨怎麼才能逼著范明自己走人。既然范明自己提出要走,那麼讓他們一直頭疼的問題不費吹灰之力就得以解決。孫兢喜出望外,馬上就點頭答應了。

「多謝長官。下官這就去寫退役申請范明舉起獨臂對孫兢行了一個軍禮,便匆匆離去。羅濟等見范明離去,也紛紛起身告辭。

待眾人離去后,張銳又向孫兢具體介紹番州戰區的情況。張銳介紹得很詳細,一旁的孫炎一絲不?地記錄著。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還出言詢問,張銳也耐心為其說明。孫兢這才放心,看來張銳是真的想離開。

待張銳說到。現在戰區存糧都是用俘虜從利西族人手中換取的。孫炎有遲疑地問:「開遠候殿下,沒有經過朝廷的許可就用俘虜換取存糧是否不妥當?」

張銳嘆息著說:「本來朝廷是為戰區準備了一年的存糧,但番州戰事到現在已經超過了一年。朝廷又在內亂,沒有餘力關心番州戰區的情況。如果我不這麼做,將士們豈不是餓肚子了?。

孫掛也聽說過張銳與他的小舅子合行,在戰區買賣俘虜的傳言。冉認為這些都只是小事,只要張銳肯乖乖離開,他也願意為張銳抹去這筆爛帳。

孫炎見孫兢不追究此事,也不再多問,又繼續聽張銳介紹戰區的其他事宜。直到華燈初上,張銳才大致將戰區內的事務簡要地概述完。

完后,張銳便起身告辭,說要回去準備行裝,準備明日一早就走。雖然孫捷巴不的他些離開,但口頭上還是再三挽留他多休息幾

張銳再三婉拒。只是請求孫兢,允許他帶走一些人馬作為路上的護衛。對於張銳的這個請求,孫兢也欣然應允。接下來張銳又說,來西平城時,他帶來百餘親兵以及一營游騎,希望孫兢允許這部分人保護他去上都。

孫兢雖然覺的張銳要求的護衛人數過多,但考慮到這些人馬到了上都后,還會返回番州。於是,願意做個順水人情,也同意了。

第二天一早。張銳與范明便離開了西平城,在游騎程節營的護衛下,出涼州進入雍州。到達雍州地界時,張銳寫了一封書信,命數名親兵送去上都,然後轉道北上,朝著潢關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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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騎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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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卸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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