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穿進原著變成貓(34)
穿進原著變成貓(34)喵喵喵喵喵
我做的事情,專業術語叫做苦肉計,在三十六計排名三十四,通過傷害自己,利用「血淚」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這種在心理上就是通過渲染或者誇大自己的傷口,提醒別人自己有著不為外人道的痛苦,從而博取他人同情,進而由同情轉化為信任。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通過這種方式來化解危機。老實說,我以前努力賺錢的目的,就是想著我財務自由后,自己再也不需要被人左右,受人牽制,看人臉色眼色,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
但是,我現在開始相信命了。
我靠在松田陣平肩頭的時候,我開始相信命是存在的。我篤定我所經歷的一切都是命運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只有這樣想,我就可以把所有不堪承受,無力挽回的結果都怪罪於命運,而並非自己的選擇。這樣,我多少可以好受一點,能感覺到一些安慰。
我被放在醫務室的病床上時,松田陣平趁機壓低聲音問我一句「你是裝的嗎?」
不是考慮到敏銳的萩原研二還在旁邊,我就立刻睜開一條縫,盯一眼松田陣平。
我怎麼可能會回應呢?
不準問我,不要跟我說話。
可能剛好我還是低燒,這就為我的昏迷提供了借口。除此之外,我之前在與赤井秀一見面時的錄像確實也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結果松田陣平在我心裡倒數一千的時候,也開始相信我陷入昏迷了。
「心臟聲音有一點雜音,但總體來說很乾凈,應該不是因為心肺問題。」
「那他為什麼會昏迷呢?」萩原研二的聲音緊跟著冒出來。
其實我現在清醒著呢。但因為我昏迷了,醫生也得為我的情況給個理由,避免引發醫患緊張關係。
警視廳的醫生說道:「萩原警視和松田警視不要太擔心。考慮到在發燒,應該是體溫過高損傷腦部,導致的暫時性昏迷。不需要進醫院急救,在這裡好好休息一下,貼一片退燒貼,等他醒了之後喂點葯和水。」
他才剛說完,松田陣平也說道:「那把退燒貼拿給我。」
「馬上馬上!」
聽醫生慌慌張張的聲音,我都想看看兩個人到底是什麼表情。但我覺得難得被迫害的不是自己,我還是繼續躺平吧。
退燒貼有一層冷凝膠,貼著的瞬間,我覺得額頭都開始涼快了不少。兩個人站在醫務室裡面都沒有出聲,我聽著醫生找借口出去之後,兩個人一個坐在我床側,一個坐在我床旁邊的椅子上,我聽著轉椅在地上滑動時發出「骨碌骨碌」的聲音。
「……」
你們要不要先去忙?
「這傢伙發燒得難受也一直不說嗎?」松田陣平也開始浮躁起來,漸漸露出七年前的模樣,「我還帶著他到處跑。」
萩原研二的聲音也顯得黯淡下來,道:「阿和本來就是很要強的一個人,遇到什麼事情都寧願自己扛下來,也不願意跟別人求助。上次視頻裡面不是難受成那樣,還把旁邊的人推開嗎?不知道他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帶阿和去看了醫生,可能是只做了基本的體檢,所以看不出有什麼問題。」松田陣平說道,「要不要送去醫院認真做個全身體檢?」
不用!
我差點要在這個點上醒轉了,不要逼我睜開眼睛,幽幽地說「我這是怎麼了」,我的演技還沒有純熟到可以飆台詞。
萩原研二的聲音很快就響了起來:「還是等他說吧。送他去醫院檢查的話,估計他會覺得我們多事。」
多事倒不會,就是多此一舉。
你們檢查不出來的。
萩原研二嘆了一口氣:「我剛才是不是讓他生氣了?就是我說我們有事情要做,讓他自己離開。他原本身體就差,還強撐著不適來看我們,我卻一直都對他不冷不熱的。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你忘了松田陣平那句「阿和還說暫時不想見我們」的話嗎?
萩原研二你醒一醒!你別說了,我的良心會痛!
「阿和不會怪你的。」松田陣平說道。
你這話就是在他胸口上插刀啊。
別說這種話,你想要讓他更自責嗎,陣平!
他們再說下去,我就算真的死了,真的燒成灰,也要實現碳基重組,再活一次。
讓我想想看電視劇都是怎麼演醒轉的,我的手要先動一下。我剛打算動,我的手就被人握在手心裏面,按照距離來判斷,我認為是萩原研二。他用酒精棉擦我的雙手,雙臂、脖頸,耳後,試圖幫我降降溫,這下我就不好醒來了。結果中間兩個人都沒有繼續說話,我反而在這種安靜開始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午後的陽光西移,從窗帘裡面照到身上,我跟著醒來了。醒來的時候,我口乾得不得了,正打算要杯水喝,發現我的兩隻手變成了貓爪。
可是,按照我的記憶,這灰原哀提供的藥效還沒有那麼弱才對啊。現在想什麼都沒有用,我必須要躲起來,否則我和貓不會同時出現——我消失時貓就會出現,貓消失時我就出現在人前的邏輯就會被敲定了。但在逃跑前,我還需要先把我的衣服收拾起來。
我回頭一看,發現我的衣服早就不翼而飛了。
你相信人變成貓之後,衣服也會跟著不見嗎?這並不是魔法變身動畫啊!我現在就有一種很可怕的直覺。
在我陷入昏迷的時候,我變成了貓。而衣服被人收走了。這樣的話,是不是意味著我的身份也暴露了!
這個警視廳也不能待下去了。
我整個心口都是拔涼拔涼的。
我完全不敢想象,自己被發現是貓的時候,他們會怎麼想。我現在怕的不是他們不接受我變成貓的荒誕離奇的現實,而是我之前當貓的時候,我做了手指都數不過來的破廉恥無下限的事情。
我抱別人的大腿。
我到處抓別人的零食吃。
我還不止一次故意坐在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鍵盤和資料上,有時候懶得走路,還叫他們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古人常說慎獨!慎獨!慎獨!!
就是即使是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也要嚴格要求自己。但我太放縱了。
因為心慌,我下地的時候還跟著打滑,整個直接趴在了地上。重新爬起來的時候,眼前就出現了兩雙熟悉的皮鞋,一隻指骨分明的大手伴著一句「和老師,你怎麼趴在地上呢」朝著我的後頸抓了起來。
不要!
我連忙揮著手!
……
下一秒,我從噩夢驚醒,背脊的汗水把我的襯衫都浸透了。我連忙看我的手,現在還是人形,我的心臟還是正常地跳動著。
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但還沒有來得及吸氣,旁邊病床的帘子「嘩啦」一聲拉開,我手上第一反應就是抓起旁邊任何能夠用來攻擊的物件——比如說,有個水瓶,我直接就抄了起來
高木涉嚇一跳的反應很快就映入眼帘。
「和先生,你冷靜一點。」
「……」
啊,高木警官,你不要嚇我。
我重新把水瓶放在旁邊,順勢調整呼吸:「你怎麼也在這裡?」
我定睛看向高木警官。他額頭此刻纏著一圈繃帶,想必這就是所謂的神谷武介與警察發生爭執時,他被捲入后的結果。我指著他的額頭說道:「你還好吧?」
高木警官燦笑起來:「謝謝關心,我沒什麼事情。」
我看著他不以為意的笑容有些無奈,說道:「你看起來不像是沒事,如果頭還是有點暈的話,你最好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腦部,免得留下後遺症。」
「我覺得我現在狀態還好,反倒是和先生你沒事吧?」
我第一反應就是「沒事」,但是隨後感覺自己就跟高木警官一樣,習慣不要別人擔心。因為意識到這一點,我反而有些迴避,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到底是什麼心態。於是,我轉頭環視了周圍一圈。高木警官很快就跟我說道:「萩原警視和松田警視去給你買葯了。」
這句話讓我頭更疼了。
高木警官和我開了話匣子之後,就說得更多了:「和先生,你和萩原警視和松田警視的關係真好,他們很關心你。」
我笑道:「他們人一直很好的,而且我們是朋友嘛,朋友就是要互相關心。高木警官也得到了很多人的關心吧?」我的目光朝著他的桌台上看過去,上面有一些水果和藥物。高木警官跟著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我並不打算跟他聊。現在我有些心慌,我指的是生理上的。我的葯並不在身上,雖然離藥效結束還有兩個多小時,但是我怕那個夢是一場預示夢,還是早些到沒有人的地方,或者再跟灰原哀要點新葯。
做事一定要先做好預判,才能做好準備,才能有餘裕和從容。
我才揭開被單,高木警官就說道:「和先生,你要去哪裡?你現在全是汗,你還是好好休息一下,會比較好吧。」
我聽著他的話,才意識到我的額頭上全是汗水,鬢髮都被打濕了,現在要不是衣服還是乾爽的,恐怕有人都要懷疑我是從水裡面被人撈起來的。我沒有應他的話,而是朝著他說道:「高木警官,聽說是你的槍打中了犯人……」
高木警官連忙搶答說道:「我聽目暮警官說了,謝謝和先生幫我在松田警視面前說話,我可能不會被暫時停職。我……」
他的話滔滔不絕,就像是關不上的水龍頭一樣,我聽得有些頭昏腦脹,懶得開口喊停,我朝著他方向打了一個響指。「啪」的一聲,高木警官跟著安靜下來。
我才開口說道:「好好檢查子彈。如果中的子彈真的是從你槍裡面出去的,應該有我的指紋。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麼嗎?這個警視廳裡面有——」我用嘴型說了「黑警」兩個字。
高木警官突然睜大了眼睛,說道:「和先生是預料到這些才專門看我的子彈嗎?」
「不一定,總是要留一個時間印記,也許有用呢?哪怕不能成為證據,也可以成為線索。」
我覺得說話有些費力,為了不讓人看出我有什麼不同,我說得緩慢。
囑咐完之後,我就打算離開了。
高木警官也連忙跟著下病床,說道:「和先生,你現在狀態不太好,還是躺著吧?」
躺一下反而感覺身體更難受。
我不想高木警官有機會攔著我,於是自顧自地穿鞋,準備走出醫務室。
高木警官見我去意已決,不敢直接攔著我,只是朝著我的方向追著我說道:「和先生,你這樣離開反而會讓松田警視和萩原警視更擔心的,你不要走。」
「你就說,我恢復了,想起一些事就先離開了。」
我把借口都給他準備好了。
「和先生,你不要這樣子。」高木警官乾脆直接用身子堵住了門口,「你看你現在都走得不穩,怎麼可能會讓你離開這裡呢?我就算不是醫生,都覺得你有問題了。」
「就是因為我這樣會更叫人擔心,才應該離開。讓開,高木。」
我抬頭看向他。
這傢伙有股倔勁。
往常在查案上倒是一個優勢。現在只是一個礙事的缺點。
高木警官因為我的話鬆動了一瞬,但是他很快就阻止我說道:「不行,我不能放你走。我也不會說謊。和先生,不要為難我。」
這傢伙根本就不懂我。
我不說自己是個驕傲的人,只是我有很強,有時候甚至會被人認為是沒必要的自尊心和羞恥心。迄今為止,換做是一年前的我,都難以想象我會做那麼多事情。現在要我在他們面前變回貓的樣子,還不如直接把我掐死算了。再說,我也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嚴重,我只是給自己多留點全身而退的時間罷了。
高木警官繼續說道:「萩原警視非常擔心你,要是你就這麼走了,他一定會以為你討厭他,不想見到你的。」
我才剛說這傢伙不懂我,結果他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命門。
起碼要解釋一下,我才能走。
我嘆了一口氣,退了一步說道:「我等他回來再走。」
高木警官一下子就開心起來了:「萩原警視很快就回來了,不會等很久的。」但是為了防止我只是哄他,所以他直接坐在我的床邊的椅子上,還分了我一份蘋果。
高木警官見我吃下去之後,說道:「看得出,和先生也很喜歡萩原警視和松田警視的。」
……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原來我很喜歡他們嗎?
我下意識地問道:「怎麼看出來的?」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我喜不喜歡他們。
我確實覺得他們很好,但這就是喜歡嗎?
高木警官頓時懵了一下,說道:「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
為什麼我本人都不知道。
「就你很在意他們啊,那麼多認識的人裡面你總是說的名字,也是他們啊。我聽說你也認識目暮警官很久了,但是你就沒有提過自己離開會讓他擔心。在乎,在意——」
高木見我吞了一片蘋果,又遞過一片新的,笑著說道。
「這難道不是喜歡嗎?」
我有點驚訝了,看著高木警官,說道:「你好厲害啊。」我感覺自己打開了新的世界大門一樣,嶄新的感知和認識讓我醍醐灌頂。
我剛說完,松田陣平毫無波瀾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高木,你沒事就回你床上待著,別到處刷存在感。」
高木連忙從椅子上站起身,把剩下的水果塞在我手裡面,回到隔壁的床位上。松田陣平坐在椅子上的時候,一袋子葯也「啪」的一聲放在桌子上。幸好裡面沒有玻璃罐,否則聽這力度,這裡面估計是要碎幾瓶幾罐的。
「精神了?」松田問我。
我連忙小聲地誇道:「高木警官,還真的挺不錯的。我剛才都被他的話打動了。我本來打算走的,結果他一兩句話就把說服了。」
我剛說完,松田陣平就白了我一眼:「哦,我倒是沒想過他原來口才這麼好。我都只能把你銬起來,他一兩句就說動你留下來了。」
「是啊,我也沒想到。」
我覺得高木警官是個人才。
松田陣平聽這話,嘴角一抽,似乎頗為不滿,但臉上的表情都收起來,側著頭,平淡地道:「他說什麼了?我也學一學吧。」
我怕高木聽到我在說他,所以我壓低聲音,附在松田陣平耳邊,毫無顧忌地,事後想起來都覺得我像個沒有長大的小朋友,幼稚得很。
老實說,我並非不懂愛。我對家人有無怨無悔的愛,但我清楚地知道,我是吝於付出自己的感情的。我對別人的關心,尊重與保護,都起源於我接受的教育、社會潛意識以及人類本身根深蒂固的群體本能。我曾經苦惱過自己在警校組面前總是手足無措,也不明白自己非得上趕著關心他們,又為他們的感情和態度患得患失,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違背我過去的行為準則,變得自己不像是自己,總會為自己的事情感到丟臉、難受和痛苦。
我是那麼害怕,自己不再是自己了。
但是高木警官一語驚醒夢中人。
就像是離群的孤雁找到了夥伴,就像迷路的孩子找到了回家的路,我一下子安心起來。
原來,事情的答案是這麼簡單的。
我說——
「他說,我喜歡你們。」
「我很高興。」
我覺得,松田陣平永遠都不會理解我為什麼會那麼高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