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挽香
挽香樓佇立在這夜色之中。
門口的衙役正打著盹,聽見有狗吠聲,便睜開眼睛。只見一白一藍兩個身影朝他走來。那白色衣裳的走在前面,藍色衣裳的走在後面,還用一塊同色手帕將臉蒙上了。他一個激靈,「趙公子,你怎麼來了?」
「睡不著,來審審案子。」說罷,趙琮解下腰上的令牌遞了過去。
「哦,您請。」衙役十分恭敬,這趙公子雖然不知道什麼來頭,但是能讓辛知州帶在身邊提攜的人,定不是什麼無名之輩,然後他的目光移到了宋鶯的面巾上,「這位是?」
「這是我新請來的仵作,說是發現了重大的線索,所以過來核實一下。」
那衙役一聽,趕緊放行。
夜裡的挽香樓特別安靜,安靜得不像是一個妓院,倒像是一個快要荒廢了的院子。
「這院子裡頭的人呢?」宋鶯看了看四周。
「在裡頭,關著。」
她抬頭看著對方不動聲色的樣子,「你吩咐的?」
趙琮沒有說話。
宋鶯便當他是默認了,笑道,「趙公子,你要是當官,定是個好官啊。心細如塵,有責任感。」
趙琮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
宋鶯挑挑眉,倒是不謙虛。
二人走到一棵歪脖子樹下,這棵樹長得丑得很,唯一的優點怕就是能讓人上吊吊的容易一些。
趙琮指著一根低矮一些的樹榦,「那裡就是韓泉弔死的地方。」
宋鶯抬頭看去,只見那樹榦藏在一片黑暗裡,什麼也看不清。她抬起手中的燈籠向上照去,依然是黑乎乎的一片,看不清楚,「趙公子,煩請託我一下。」
「嗯?」趙琮震驚,她說什麼?
宋鶯眯著眼睛看著上方,只當是對方沒有聽清,「趙公子,煩請託我一下。」
這個女人,好大的膽子。
見對方半天沒有反應,她轉過身去,只見趙琮略顯慍怒的臉上,被燈籠印出了一層薄紅。
「趙公子?」
半天,趙琮才說出一句話,聲音像是在冰窖里滾了幾圈,「怎麼托?」
「哦,我太矮了,看不到上邊,煩請公子將我托起來,我好看看,才能下結論。」
趙琮不說話,向前一步,也沒敢看她,雙手碰到對方的衣裙,又迅速離開。
「趙公子?」她眨眨眼睛。
「男女授受不親。」
「沒事,你儘管把我當成男人。若不如此,案子怕是破不了了。」
「你不介意?」他狐疑地看過去。
「怎會?」宋鶯笑笑,「人命關天,男女大防在此前就不算什麼了。」
趙琮見女子如此大方爽快,便也一閉眼,便將她託了起來。
宋鶯舉著燈籠,這才看清楚那上面的景象。
許多的小飛蟲圍著燈籠打轉。她揮手將它們趕跑,盯著那樹枝。麻繩作為證物已經被官府收走了,但是這樹枝上還有著它的印記,像是樹皮被磨掉的痕迹,「趙公子,且往前一點。」
「再前一點。」
宋鶯在仔細觀察著樹枝上那一小片白,還用手摸了摸,然後就在測著它與其它樹枝的距離。趙琮本不覺得什麼,他在軍中也經常扛些重物,有時也要扛傷兵。
但是這走了幾步以後,他明顯感覺到渾身緊繃得很,女子的身體在自己的肩膀上微微動著,他的手下是對方緊緻苗條的腰線。手心發燙,哪裡都燙,他討厭極了這種感覺。
到底還要多久?「還要多久?」他終是忍不住問出來。
「好了。多謝公子。」
「沒什麼,」趙琮在她整理好衣襟回過頭來的時候,迅速恢復好了表情,眸中如含冷光,「可發現了什麼?」
宋鶯將手上的燈籠輕巧轉了一圈,巧笑倩兮,「他殺。」
「怎麼說?」
「不知公子初次發現這個案件時可注意到樹上的磨損了?」宋鶯抬手指著樹枝。
「留意過,」趙琮淡淡,「仵作說是掙扎之後的痕迹。」
這話一出來兩人都愣了。
趙琮:是啊,韓泉死的時候都不掙扎,怎麼來的掙扎的痕迹?
宋鶯:什麼?仵作?他不是會驗屍么?
宋鶯愣了愣,湊過去問道,「公子……不會驗屍?」
「我常年在軍中,勘驗之事只是略懂皮毛,保險起見,便又找了一個經驗豐富的仵作。」他哪兒好意思說是辛懷遠為了跟他祖父拉近關係,想方設法地給他造了一個噱頭,讓他好隨著他辦案?
「公子不是宋慈大人的門生?」
「學過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