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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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宣笑而不語，林武瞧了瞧他面色，便知自己猜得雖不中亦不遠。但楊宣既不肯說，林武也不好繼續追問，當下只得拿林跖來說事。
聽到林武說起林跖，楊宣也不推脫，但只說道：「二公子之事好說，但此刻仍是不便立即答應，待敬軒見過了那位靜安齋主之後，若是仍覺得讓二公子拜在楊宣門下好，那就悉聽尊便好了。」
呵！林武聞聽，不由得心中對那靜安齋主提起了興趣，楊宣這麼說顯然不是自己端著架子，而是著實十分推崇這位靜安齋主，怕林武見過了人家，反生後悔之心！林武自然不是那樣的人，但能讓楊宣說出這種話來，可見此人一定是有真才實學之輩。林武也不做作，當下應了楊宣，再聊了幾句，楊宣便又將話題拉到了官場上來。
「敬軒出門多日，可知近日官場動向否？」
「哦？」林武正想著兩個兒子的事兒，聞言心頭一凜，挑起眉毛問道：「楊兄此言，可是意有所指？」
楊宣看著林武的眼睛，似要看看林武究竟是真心發問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笑道：「你少來蒙我，即便你出行在外，想必有些消息還是會有所風聞，難道你我之間還要遮遮掩掩不成？」
不知楊宣是說對了還是沒說對，林武只是哂然一笑：「一個昌寧府，便是再怎麼鬧騰，不過就是翻來覆去的那幾下子，想必左右也跳不出楊兄的手掌心去。如若不然，林武又怎麼會放心離家進京？」
楊宣無可奈何嘆了口氣：「看來我這把老骨頭，終究是要交代到你手裡了……想當年，唉……不提也罷！」言談間竟是現出寂寞聊賴之色。隔了一會兒，楊宣才繼續說道：「雖然目下來看，上面那位對你林家似乎頗為恩寵，但風起風落，瞬息萬變，敬軒還是小心為好。他們眼下是不能把你如何，但誰說得准以後呢？須知，建樓容易塌起來快啊……」
聽了楊宣的話，林武陷入了沉思，雖然自己任昌寧知府已經兩年多了，在官場上也算是駕輕就熟，是個老油條了，但比起楊宣來，始終差了一點火候，看問題的角度也有些不同。楊宣方才這些話，無非就是告訴他，別看眼下林家似乎春風得意，但有一個致命的弱點是他不能忽略的，那就是沒有根基。
林侍郎當年一介書生，走科舉，入仕途，隨後官拜侍郎。如今大兒子林文新封靖北伯，虎威將軍，二兒子林武官至昌寧知府，比起一般人家來自然是異常顯赫，但若和朝廷上真正的世家大族比起來，就實在是寒酸得緊了。一朝得勢自然無人敢動，但若是失了勢，怕有很多暗中窺伺的人要上來踩上一腳，而且失勢之後，多半會一蹶不振，無力回天。
而那些世家大族則不同，這些家族幾乎每一代都有人做官，有人經商，靠著代代的經營和積累，得勢時固然威風八面，便是失了勢，那也不過是一時，靠著廣泛積累的人脈和財富，這些家族在失勢時也足以自保。龜縮潛伏之後，一旦時機成熟，便$淫蕩小說/class12/1.html會再次顯赫於前。這樣的事情，非世家大族是不可能做得出來的，因為這不是一個人、一代人能積累下來的財富，是需要幾代甚至十幾代人不懈努力才能完成的偉業。所謂「祖宗餘蔭」，可不是空口白牙說著玩的。
楊宣這番話意有所指。但林武琢磨了半晌。仍舊有些拿不定主意。嚴格說起來。林家也不是沒有根基。林侍郎地髮妻。即林武地母親趙氏。乃是前朝輔國公趙弼之女。其兄趙廣比趙弼還要有出息。官至鎮國將軍。加封國公之銜！乃是真正地一門顯赫！便是在京城之中。趙家地子弟也是可以橫著走地。有著這樣一門親戚。林家又怎麼能說毫無根基呢？
問題是。趙家和林家雖然是秦晉之好。但當初林侍郎和趙氏地婚約可不是輔國公趙弼訂地。原因就在於趙弼看不上當時地林侍郎。趙弼乃是武夫地性子。只覺得林侍郎手無縛雞之力地書生。配不上他地女兒。但趙氏之前借著閨秀聚會地機會早已經與林侍郎一見鍾情。年輕時候地趙氏也是猛烈性子。咬死了非林侍郎不嫁。這下可把輔國公趙弼氣得不輕。揚言趙氏若是出了趙家進了林家地門。從此便再也別回來！
豈料世事總不是盡如人意。不知林侍郎怎麼求得了皇上恩典。那邊不知趙氏又使了誰地門子。居然求得了太后懿旨。這下子趙弼再也無力回天。但趙弼也是強硬。大婚之日竟沒有出席受禮！從那之後。趙氏也真地沒再登過趙家地門。不但如此。趙氏生地兒子們。也沒有藉助趙家地力。林文先任了侍衛。後轉了虎賁營。征北之戰累積軍功。才獲至今日地地位；林文更是靠著自己數年苦讀。科舉入仕。從七品縣令做起。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這些事情。朝廷中稍有些閱歷地人便都知道。楊宣自然也知道得清楚。對這樣地事情。時人褒貶不一。有說趙氏不孝地。有贊林家兄弟有骨氣地……但不管如何。世人也都清楚。林家和趙家。似乎並不是很親密。
正因為如此。楊宣才說了上面那番話。無非是委婉地提點一下林武。想讓他緩和一下和趙家地關係。林武表面上仕途坦蕩。但經年做官。無可避免地要得罪些人。得罪得多了。自然需要一棵大樹來靠一靠。這個道理林武不是不明白。但涉及到上兩輩人地恩怨糾葛。尤其是涉及到自己地母親。這件事便不是他想辦就能辦地……
楊宣也知道這種事情怕是急不來。也就不再催他。只是語重心長地提醒了一句：「春潮帶雨晚來急。敬軒。未雨綢繆。當早做打算。待到風起潮湧。便為時已晚了。血親畢竟是血親。何況老國公已經入土為安。聽聞鎮國公幼時和令堂兄妹感情非同一般。此事或有轉機也說不定。再說。如今林家兩人在朝。雖無世家大族地人脈。潛力卻非同尋常。林趙兩家修好。長遠看來。也未必總是林家借趙家地力……」
嚴格來說，這些話楊宣身為西席不當說，因為這是林趙兩家的家事，但楊宣斟酌一番還是說了，自是沒有把林武當成外人。林武沉吟了半晌，終於嘆了口氣點點頭：「楊兄說的是，只恨林武前些時日仍舊未想通，回京之時也未到國公府上拜上一拜……」
楊宣見林武終於鬆了口，心下也是一陣欣慰，便道：「敬軒真是關心則亂，若是有心修好，眼下倒是還有一個機會的。」手打小說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