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自不量力
量體裁衣，看似尋常的鋪面卻其中內藏乾坤。何等膚色該取用什麼色彩搭配，綢緞的紋路織錦是要什麼圖樣來製作，衣裙的維度衣擺處的刺繡又該如何平衡都是門學問。
若是將掌柜的和綉娘當成僕從丫鬟來看待，必定拿到不會是什麼好物件兒，卻看不出區別差異，這便是內行的手腕。
鵝黃少女本就是軟耳根，蘇玉三言兩語便是讓她心動，對掌柜的挑眉故作傲態道，「替我將這匹錦緞給收起來，不用你們裁衣，我自是要找其他綉娘來做的。」
丫鬟欲言又止，只能從荷包里掏出銀兩。
裁縫鋪掌柜的喜不自勝，頗為感激的對蘇玉點點頭。
這淡粉色錦緞是前些年積壓下來的，織造時有些瑕疵，顏色更是挑人，便始終無人問津放在最底層。
掌柜的識人多年，自然從蘇玉穿戴考究的模樣上瞧得出來，她是懂行的，如今不過是為打鵝黃少女的臉面，順水推舟再送他些人情解決掉壓箱底的貨便是。
掌柜的偷偷拱手，便是說，此恩情，他心裡是承了的。
「我瞧姑娘氣度華貴，這身料子若是能夠配得些點翠珠寶，自然是好的。也不知掌柜的此處有沒有？」蘇玉見掌柜的是聰明人，便轉身詢問。
掌柜的頓時瞭然，吩咐夥計從後面取出來木匣，擦拭掉積攢下來的灰塵，打開放在櫃面上。裡面的珠寶首飾和發簪看起都是最為俗氣的，甚至是點翠都有些裂痕。
原主被吳秀蘭坑蒙拐騙多年，蘇玉自然也是一眼就能夠看出哪幾個是差品里的差品。
「這簪子水頭不錯，戴著自然顯得膚色水靈動人，掌柜的，我想買來送給妹子，可是能給我些底價？」
蘇玉拎起一根粉寶石發簪，做工粗糙卻放在掌心端詳著，更是拿起來放到唐雙兒的鬢髮上比量著。
唐雙兒的氣質脫俗，又有著出身將門的那股子英氣。渾身便是能夠壓得住粉寶石的發簪，讓那東西看起來像是散發著光芒似的。
鵝黃少女見狀，也是中了圈套，即可快步衝過來將發簪給搶走，道，「這東西是我先看中的，我要了。」
唐雙兒此刻才明白蘇玉的用意，也加入到哄騙陣營里。
「你怎如此蠻不講理，是姐姐要買給我的，平日里的許多東西玩意兒，我都不與你爭……」
唐雙兒作勢想要去奪，卻被鵝黃少女直接給扔到木匣里，梗著脖子道，「掌柜的，我可是在你的鋪面里置辦過許多玩意，若是你還想留著我這個主顧，這木匣里的東西我都要了，你說個數便好。」
掌柜的眉頭控制不住的跳起來，強強壓著心裡暗喜，故作為難的看著唐雙兒，說，「唐姑娘，這……您就別為難我了，雖說店裡的好東西都被這位姑娘給取走，可其他的也是不錯，您要不委屈看看？」
此話說出口，唐雙兒便跺著腳，有些無可奈何卻又沒得辦法的模樣。
鵝黃少女見狀，心滿意足的抱著錦緞和木匣離開。
等春紅探頭探腦的看著她們漸漸走遠，才回來點點頭，蘇玉和唐雙兒立刻捧腹笑出聲來。
「蘇姐姐，還是您厲害。今日是我最為痛快的時候了！」唐雙兒擦拭著眼角笑出來的淚花兒。
蘇玉淡淡說道，「在外遇事，若是能不當面撕破臉皮，就盡量要保著些顏面，看清楚對方的弱點再何處，循循善誘便好。這般一來，她就算是回去發覺不對，也只能自認倒霉的吃啞巴虧，不能做任何爭辯，也怪不得你。」
蘇玉的提點，讓唐雙兒受益頗深。
掌柜的見蘇玉是生面孔，卻能夠對兵部尚書家的嫡女如此說話，且唐雙兒還發自內心的謹記，便不敢慢待著趕緊拱手抱拳，感激道，「多謝姑娘出面，才能夠將小店裡的幾匹料子給賣出去，不至於積壓。」
「這是今年江南新送過來的雲錦織造，跟皇宮裡嬪妃娘娘們收到的也不差什麼。只有兩三匹，也不知這布料和顏色是否能夠瞧得上。」
蘇玉低頭撫摸著錦緞料子，觸手便知道是好東西，她淡笑著挑出丹青色的料子遞給唐雙兒說，「這料子的顏色若是給你改身隆冬時節的袍子，定然是好看的。」
唐雙兒剛剛打眼也是喜歡這匹，頓時笑著點頭。
「我記得，你有過簪花的發簪，應當是絕配。」蘇玉回眸又撫摸著玄色的錦緞，這料子裡面夾雜著金線，低調卻又有著些許華貴的意思，「這身料子，麻煩掌柜的替我做身衣袍……」
掌柜的納悶，倒也是好意提醒說，「這錦緞雖然好，可姑娘家若是穿玄色未免是會招人口舌，姑娘莫不如……」
蘇玉勾起唇角的笑意，言語輕飄飄的說，「不是做給我，是給我的夫婿。」
「原來如此。」掌柜的趕緊吩咐夥計將那料子給留存起來，而春紅看著蘇玉到如今仍舊挂念著李景行的模樣，便知道她心底是有著李景行的，卻不知為何非要折磨自己，過不去心裡的那道坎兒，只能故作冷漠。
最後，連同春紅敖冬的衣料都選出來了，蘇玉眼神落在那匹暗紅色的綢緞上。
暗紅色，如今當朝皇后和太後娘娘都是最喜的顏色，若是非正宮正室夫人都不能穿著的顏色。
可鮮少卻有人能夠壓得住，若是稍有不慎，就會被顏色給奪了氣色，被衣衫搶佔了風光，所以大戶夫人和娘子們都不會主動去選擇。
蘇玉仔細打量著這匹暗紅色的錦緞，製造工藝繁複，想來綉娘都是用心，這花紋圖樣也是極好的，「勞煩掌柜的，用這匹料子幫我做身衣裳吧。」
「姑娘請放心，這匹料子，老夫自然會親自盯著綉娘趕製，讓您滿意。」掌柜的連連應下來。
這匹錦緞送到鋪面里的時候，掌柜的就曾經想過，到底能夠何人能夠配得上這般華貴，等看到蘇玉的時候，他倒是真真相信那句萬物都有原主的這句話，仿若這匹布料就是在等待著蘇玉，旁人可實在是襯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