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解鈴
宋琳琅聽得目瞪口呆，原來孩子還能這樣用？
「剛開始我身體小還能鑽進去，後來我長抽條了，手腳大了起來，骨頭也硬了，就只能幺妹下去。想來是那時候落下的病根。」姜旭又擦了擦滾出的淚水。聲音中偷著苦澀。
宋琳琅點了點頭，那時候進到墓葬里，那些陰森可怖的景象那裡是幾歲的孩童能夠承受的。
少年人站在那裡，身形有些單薄。雖然幾句話將這幾年的事匆匆帶過，眉目間也沒有什麼尤怨之色，可宋琳琅知道一個還沒成年的男孩一手帶大妹妹是多麼不容易，這其中的心酸他一點也不曾提起。
又或是覺得跟她提了也沒用。
少年的身影有些單薄，站在那裡多少顯得有些可憐。
於是宋琳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總會好的。你妹妹這病雖然暫時是壓制住了，但還需要長期的治療。」
她看了少年一眼，道：「我就住在這京城裡，以後一個月你要帶她來找我一次。就在你擺攤子的地方，我自然會看到你。」
姜旭的眼睛亮亮的，裡面盛滿了感激還有說不出的東西，宋琳琅覺得大約是對以後生活的希望吧。
離開了姜旭的家，宋琳琅獨自走在回去的路上。彷彿是因為又幫助了一個可憐人，她的心情也輕鬆了很多。
醫者大概都會有這個感受吧。在歷盡辛苦幫助病人恢復健康，看見他們和家人臉上的笑容時，就會覺得天底下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了。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轉過街角，宋琳琅就看見他們之前落腳的客棧。眼下李英子就站在門外翹首以盼。
看見她來了，李英子兩步並作一步走上前來，挽著她的胳膊道：「哎呦我的老天爺，你可算是回來了。眼看著天就快要黑了，你要是還沒回來，你哥哥知道了非得怪我不可。」
「我這不是完好無損的回來了？」宋琳琅掙脫李英子的攙扶，在她眼前滴溜溜地轉了一個圈。
李英子笑著攙了她的手往客棧裡面走：「就你嘴貧。咱們快上去吧，你哥哥都要等急了。」
姑嫂倆親昵地往樓上走去。一進門就看見哥哥正在擺著桌子上的菜，看見她和李英子，笑道：「總算回來了，我還當你們姑嫂倆忘了我，在街上流連忘返呢。」
「嫂子你瞧，我就說要帶上哥哥。你偏不帶，這會子他到是又在這裡吃味兒呢，怪我們不帶他去。」宋琳琅笑著，拉著李英子走到架子處的水盆那裡凈手。
兩雙手在盆里來回兩邊，拿著軟和的白毛巾擦了擦。李英子嗔道：「去，都是俺們娘兒們的樂趣，他到想著來掃興。這一路上俺們三人一個馬車，多有不便。這到了京城，還不容許我和小姑子說兩句體己話？」
宋燦搖了搖頭，就知道女人惹不得。他方說了一句，她就有一百句等著他。
三人在桌前坐下。宋琳琅拿起竹箸，看了一眼桌上的菜，都是家常慣燒的。醋溜土豆、辣椒炒肉、青菜豆腐、一碟子饅頭，一大碗小米粥。
李英子夾了一筷子炒肉給宋琳琅：「琳琅，你幾天辛苦了，多吃點。」
宋燦在一旁看著有些不自在，平日里李英子都是先緊著自己來，如今才和琳琅出去半天，這心就往她身上偏了。
「琳琅，你的到底給你嫂子下了什麼迷藥，看看她對你，比對我還上心呢。」
宋琳琅舉著筷子，用手扇了扇鼻前的空氣：「嫂子，你聞到了嗎？好酸的味道，誰家的老陳醋蓋兒沒擰緊，味兒飄出來了。」
說罷，三人笑作一團。
飯後，宋燦和李英子在一間房，宋琳琅回了自己的房間。
正在整理著衣服，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琳琅，是我。」宋燦的聲音響起。
宋琳琅打開了門，見宋燦只身前來就知道事情不好。哥哥這是還要來問她母親的下落？
她要告訴他實情嗎？可告訴了也於事無補，反而徒增了兩份憂傷。不告訴吧，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這麼晚了，哥哥有什麼事嗎？」宋琳琅心下拿不準宋燦來到底幹嘛，但面上並不顯露。
宋燦正了正臉色，一掃方才的不正經道：「我有兩件事跟你商量。」
「哥哥請說便是。」宋琳琅看他這副神色就知道，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宋燦看了一眼面前只到他肩膀的妹妹，嘆了口氣道：「哥哥知道你心思機敏，有些事也瞞著我和你嫂子。可是母親的事事關重大。」
頓了兩下，他接著道：「既然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你。但你要告訴我，母親現在安全與否？」
宋琳琅心道果然，哥哥還是察覺出來了。於是她實話實說：「母親現在一定安全，哥哥不必擔心。過幾日我就會找一白先生，興許他會有辦法。」
「好，哥哥相信你。」宋燦點點頭。
「第二件事是什麼？」宋琳琅主動問道。
「咱們來了京城看來是要常住，那在客棧住著總不是辦法。我想著是不是要先找個地方定居再說。」宋燦誠懇道轉而又有些顧慮：「不過咱們對這兒也不了解。京城太大了，又都是達官貴人的地兒。哥哥恐怕會出差錯。」
「哥哥，這件事情就交給琳琅吧。到時候咱們在買個小鋪子，還做在咱們原來的行當。哥哥你和嫂子開一間麵館，我就開一家醫館。」宋琳琅想著。
宋燦想了想覺得這個主意挺好的。雖然他們身上帶著不少銀子，坐吃山空總不是好法子，還是先操起老本行吧。
「好，那就這樣。這件事哥哥就交給你了。」宋燦欣慰地看著妹妹，轉而道：「天色不早了，你也先休息吧。」
送走了宋燦，宋琳琅一個人在屋子裡。她想開口讓江米替她送個消息給顧微之，轉念才想到江米被她留在小鎮上了。
罷了，到底身邊沒有一個可信的人也不方便。
看來明日只有她自己親自走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