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深夜造訪

秋意漸濃，薔薇飄香。是夜，文明軒獨自坐在府里清歡池的涼亭里為自己斟滿一杯香醇的杏花釀。

忽然一陣清風吹過，空氣中莫名多了一股若有若無的桃花香。

文明軒將酒杯里的杏花釀盡數飲下，看著無邊的夜色，慢悠悠道：「臭小子，既然來了，就陪我喝一杯吧。」

夜色中，一身穿月白色綉雲紋錦衣，貌若謫仙的男子走上前來，朝著文明軒行了一禮，便在其相鄰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來的不是旁人，正是雲羿。

「文叔父，深夜造訪，不會打擾您的雅興吧?」

「來都來了，說這麼多作甚?」文明軒擺了擺手。

雲羿看著桌上的兩個酒杯，心下瞭然。他拿起那壇杏花釀，為兩人添滿酒杯：「看來文叔父已經算準我今夜會前來。」

「哼！」文明軒端起酒杯笑道：「你這小子，先是瞞著我來到景南，再是悄悄搬去文府隔壁的宅子。你倒是給我說說，你還想幹嘛？」

雲羿搖頭失笑：「您說笑了，我哪裡瞞得過您，不過是還沒來得及拜訪您。」

文明軒聞言，哈哈大笑，而後不疾不徐道：「雲羿，我知道你今夜的來意，但現在時機未到，我還不能告訴你關於汐夢的事。」

「文叔父，不瞞您說，今夜來之前，我確實很想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您都這麼說了，那麼來日方長，相信所有的問題以後都會有答案的，而且今夜您不也親口告訴了我，她就是汐夢了嗎？也不算一無所獲。」

「哈哈哈，你小子果真是腹黑得緊。其實你知道她就是你要找的人，只是想聽我親口承認罷了。」

「讓叔父見笑了。」

「好了，快嘗嘗這杏花釀，這可是夢兒今日特地為我帶回來的。」

雲羿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清歡美酒杏花香，玉碗盛來琥珀光，是好酒。」

「那當然了!」文明軒說罷，挑了挑眉繼續道：「有個體貼的女兒就是好啊！」

文明軒此話一出，雲羿心裡便開始泛酸。

他不僅錯過了夢夢的十五年，他還錯過了陪她長大。

丑時，雲羿如往常一樣出現在女子的閨房外，只是今夜似乎有些麻煩。

北辰星曇陣？雲羿看著眼前飛舞的數百顆閃耀的天狼星微微眯起眼眸，妖族一旦入陣，這些天狼星便會如利刃一般撲面而來，入陣者不死，天狼星不休。

北辰星曇陣是銀狼族的秘陣，殺氣騰騰，戾氣橫生，是妖族十大殺陣之一。

人類看不見此陣法，亦不受此陣法的影響，而對於妖族來說，此陣法的傷害可達普通陣法的萬倍。

雲羿抬頭看了一眼天空，褐色的妖異之氣相較前幾日，更加濃烈。

如此看來文家已經提早做了準備，許是預感到對方這次來時洶洶，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雲羿緩緩搖了搖頭，北辰星曇陣固然厲害，但是此陣根本攔不住他。

風吹，草動，一陣風吹過，雲羿出現在了女子的閨房內。對於雲羿來說，形如此類陣法不用破陣，只需化有形為無形，花開有聲，風過無痕。

昏暗的屋子裡，點了蘇合熏香，藤紫的帳幔里女子的臉若隱若現。

雲羿輕輕地坐在文汐夢的榻前，抬手幫她整理好額前被汗浸濕的碎發，目光劃過她的柳葉細眉，羽扇般的睫毛，最後落在女子嬌小紅潤的櫻桃唇上，頓時呼吸一緊。

他斂眸，長舒一口氣，輕輕說道：「夢夢，我今夜前來是給你賠罪的，都怪我沒有早點找到你，才讓你等了這麼久。」

雲羿小心翼翼地拿起文汐夢柔弱無骨的纖纖玉手，然後劃破自己的指尖，將一滴鮮紅的血液滴在文汐夢的掌心，鮮血順著掌紋緩緩流動，然後在掌心消失不見。

「這滴指尖血是我的賠罪禮，必要時可以護你安危。」雲羿輕輕地將她的手臂放好，然後便靜靜地坐在榻前。

縱然妖族有幾百年，幾千年的光陰，但若不能與所愛之人相守，那麼光陰的盡頭便是無盡的孤獨。

一生太短，一瞬好長，雲羿回想起初見文汐夢的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