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喪失理智

春節快要臨近，身在外地的老朋友都回來了。

林敏只想躲開家裡沉悶的氣氛，每天都跑出去，跟唐潔、周凱混在一起。

那天正逢周凱奶奶的七十大壽，一家人大宴賓客，祝賀奶奶壽比南山。

家宴雖然隆重，也只限近親參加，所以規模並不大。但是周凱卻把外人林敏帶去了，他就是藉此向全家宣布，林敏是他正式的女朋友。

這是林敏第一次單獨去男生家裡，而且是以女朋友的身份。她本來很猶豫，總覺得自己還沒有準備好，一下走到這一步，太快了。

這麼重大的事情，沒有先徵求父親的意見，擅做主張，在父親那裡，就是「大逆不道」。

是周凱說服她好久，她才同意。

她也不得不同意。生活真的太殘酷，她失了業，父親整天沒個好臉色。她感覺家裡容不下她，卻又無處可去，只好把周凱當救命稻草。指望周凱娶了她，把她帶出去。

林敏連給奶奶買禮物的錢都沒有，只好周凱自己買了，假稱是林敏買的。

周家人是不太中意林敏的，嫌棄林敏沒有工作，配不上他們家周凱。尤其那個從供銷社下崗的周凱母親，最為不滿。

但是他們疼愛周凱，周凱的事情，他們不敢過度干涉。只要兒子自己喜歡，他們沒敢有意見。

所以，林敏進了家門，一家人還是笑臉相迎，言語親切。

宴席中，周凱就直截了當跟他跟當客運司機的父親說：「爸，林敏下了崗，有辦法幫她找份工作嗎？」

父親和母親都深感愕然，這孩子，真是太天真。媳婦都沒過門呢，哪裡就考慮起這種事了。

父親便含糊說：「這個嘛，目前比較困難，以後看看有沒有機會。」

「怎麼沒讓你爸幫幫你，他在教育辦工作，應該認識不少人。」母親看著林敏說。

「他想是想幫的，只是幫不上。他從不喜歡去求人。」林敏解釋。

「他不是幫不上，他是不想幫。他不疼愛你。」

林敏沉默不語，心裡有些刺痛。她感覺周凱母親沒有說錯，但是讓她難以接受，父親怎麼可能不愛我？我可是他親生女兒啊。

周凱趕緊對母親抱怨：「媽，人家家裡的事，你多嘴幹什麼？」

「我沒說什麼啊，就是隨便聊幾句。」母親說。

宴席結束后，兩個年輕人就從家裡出來，街頭遊玩去了。

林敏在周凱家吃飯的事，很快就傳到林家良耳朵里。

偏偏傳話的人，不知道吃的那門子醋，語帶嘲諷說：「你家閨女有十八歲了嗎？這麼小就跟男人同居了？蠻風流的。」

林敏因為身材比較嬌小，外表年齡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年輕一些。小鎮子風俗比大城市觀念保守很多，街坊之間又太熟識，男女之事顯得格外敏感。比起全球氣溫變暖，人類面臨滅絕，問題嚴重多了。

林家良頓感一世英名嚴重受損，氣急敗壞。

說過無數遍了，叫她不要和那種男孩子在一起，她充耳不聞。就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敢膽發展到如此嚴重的地步。

這件事情必須立即遏制住，決不允許事態惡化下去。

「給我去把她從周家拖回來。」林家良對著妻子叫喊。

「你幹什麼呀？敏敏不小了，年輕人談個戀愛很正常，你要管這麼寬幹嗎?」李月娥完全搞不懂丈夫腦子裡在想什麼。他明明是個「文化人」，干出的事情卻一點不「文化」。

「我還沒同意她談，她就不能談。這麼大的事，她問都沒問一聲，就自己過門了。她有沒有把我這個老子放眼裡？」

「你整天忙得見不著人，沒跟孩子講過幾句話，你自己關心過他們幾件事？你還抱怨他們沒有重視你。」

「你說什麼？還成我的問題了？我哪一天沒在管教他們。倒是你，你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嗎？就因為有你這種媽，一個個都變成了廢物。」

「林家良，你自己沒發現嗎？你是該管的不管，不該管的偏要管。孩子沒工作，很苦惱，你理都不理；孩子談個戀愛，你全身著了火一樣，跳個不停。我是講不出什麼大道理，沒能力管過他們，但至少，我沒有象你那樣，把心思全放在單位工作上，對別人比對自己家的孩子還關心。」

「什麼該管，什麼不該管？過兩天，她肚子都大了，你放任不管嗎？她婚都沒結，有多丟人不知道嗎？你頭上頂著是不是人頭？會不會想事情？」

「她肚子大了又怎麼樣？那是她自己選擇的，她喜歡就行了啊。那男孩子又不差，家境也好，你到底哪裡不如意？」

「我就是不喜歡那小子，看他一眼我就不舒服，我不會允許林敏跟他一輩子的。」

「你看他不舒服，他又不是跟你過一輩子，關你什麼事？」

「你少廢話了，你去不去找林敏？不去是吧。那我自己去。」林家良真的拔腿就往周家走去。

「你不要去別人家裡，這麼做你又不嫌丟人了……天啦……。」李月娥攔不住丈夫，只好跟著去。擔心他一個人去，事情肯定要鬧大。

帶著一身怒氣，林家良真的就衝進周家家裡。

那時剛剛天黑，周家在給過生日的奶奶切蛋糕。林家良一腳邁進門，就嚷：「我來找我家林敏，她在哪裡？」他這一嚷，把人家的喜慶氣氛全破壞了。

林敏和周凱外面玩耍，可能一起看電影去了，還沒回來。

周凱母親一看林家良那副氣沖沖的臉色，再看他沒一點禮貌的語氣，好象人家欠他什麼似的，心裡就來氣。你算哪根蔥，跑到別人家裡，不問青紅皂白，就吆五喝六的。

林家良今天確實也很奇怪。他在外面一向還是注重個人形象的，不會表現得這樣沒素質，偏偏今天如此反常。一方面可能當了幾天幹部，對下屬吆喝習慣了；二方面是氣惱女兒，失去理智。

要等事情過後，他才會心裡後悔。

此時周凱母親心裡不悅，也板起臉：「誰是林敏，我不認識。」

雙方一旦言語不合，當即大吵起來。雙方敵對惱怒之中，說的儘是難以入耳的話。相互指責對方的孩子，勾引自家的孩子。

幸好李月娥匆匆趕到，奮力把「發瘋」的丈夫拉走了。

林家良大鬧周府的事件，一直沒有人告訴林敏，林敏好久都蒙在鼓裡。

但是周凱回家后，遭到全家人的群起批判，尤其是母親，堅決懇求兒子跟林敏分手。不是對林敏本人不滿意，實在是娶不起林家良的女兒。

那一夜，周凱痛苦萬分、傷心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