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省著點花

這一晚還是住招待所，像她們這樣剛來隨軍的是免費住，不要錢。

趙秀雲鬆了口氣。

不過還是發愁，尤其是第二天領了戶口本。

戶口本、糧本、副食本，這三樣東西是綁在一起的。

水南公社算半個魚米之鄉，供應足。

像原來在老家也是大人每個月二十七斤，只有兩斤是細糧，孩子就更少了。

粗糧不頂飽啊，別看趙秀雲自己領工資，還每個月拿男人五十塊錢，實際她不捨得虧待孩子，大半花在吃上。

議價糧貴成什麼樣了？

一斤就要兩塊，還是摻沙子的那種。

像趙秀雲這樣當家作主的婦女，把月供應算完長嘆一口氣，一家四口，每個月光活著就得小三十。

要再打個飢荒，買個大件，五十塊錢就嚯嚯掉了。

這可只有一個掙錢的人。

她的工作一時半會肯定是沒有了，也落實不到。

不開源就得節流。

可光她一個人勤儉持家有什麼用？

趙秀雲算完了賬，下樓找孩子。

家屬院有塊空地，有滑梯有蹺蹺板，看她忙著，方海帶孩子玩去了。

她已經不算生面孔，進出不用登記，輕車熟路就摸到空地上。

孩子還挺多，應該都是院里的。

禾兒和苗苗正跟人玩著呢。

定睛一看，湊在一起彈彈珠，大的小的一人捧著一個小盒子。

方海就坐在樹下一邊看著，一邊跟戰友聊天。

趙秀雲怒上心頭，花錢花錢，這個方海，除了會花錢還會幹嘛，真是掙兩個錢給他能的。

但人這麼多，她也不好意思發火，還得笑著走過去。

「方海。」

方海瞎聊著呢，抬頭：「忙完了？」

趙秀雲點點頭沒說話，對著他旁邊的人笑了一下。

那人立刻回：「嫂子好。」

方海給她介紹：「陳輝，他住咱們樓上呢。」

陳輝大大咧咧：「我媳婦是衛生所的護士，嫂子有空家裡找她玩啊。」

趙秀雲笑：「好啊，等我們搬家了請你們來做客。」

陳輝：「行，有什麼需要搭把手的叫我們就行。」

他看出夫妻倆有話要說，抬手腕：「喲，五點了，我帶孩子接她媽去了啊。」

說完又朝孩子堆里喊了一句：「云云！」

禾兒旁邊一個穿小裙子的姑娘昂起頭含糊應了一句。

陳輝：「我先走了啊。」

說完拍了一下方海的肩。

就這幾句，趙秀雲就覺得這個陳輝不錯。

帶孩子這種事歷來都是女人來，不是媽媽就是奶奶，最不濟也是外婆。

這樹下只有他和方海兩個男人，還說接媳婦下班。

眼見人走遠，誇一句：「你這個戰友還挺好的。」

方海嘴角翹一下：「怎麼沒見你誇過我？」

還敢提呢，趙秀雲擰眉：「你有什麼能讓我誇的？」

方海掐著數：「房子我打掃了，還領你們娘仨去動物園，去吃好吃的。」

趙秀雲哽一下，白他：「你下樓的時候我怎麼說的？」

怎麼說的？

方海回憶了一下。

看好孩子，多喂點水，別買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