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再入荒野

被風裹挾而至的沙粒，打在人眼裡直生疼，此刻的張俶雖用手遮在眼前，依然免不了飛沙迷眼，以至於雙眼腫痛發紅，直淌淚水。

此時的他，正身處荒原，剛才一陣風吹起的沙塵，把整個天空都遮蓋成灰濛濛的，藉助日光，能看到空氣中飄揚著各式粉塵。

騎在馬上的張俶正用力把細麻布捂在口鼻上，防止太多沙塵被吸入肺中，隨即偏過頭朝著背風的方向。

卻見還有兩人騎馬吊在他身後，也不知道為何，這兩人倒是沒有張俶表現得那麼狼狽。

在剛剛颳風沙時，張俶無意間觀察到，胯下的馬倒是有進化向駱駝的苗條，又濃密又粗長的睫毛能阻擋吹進眼睛的沙子，馬蹄也變成了寬厚的腳掌，踩在沙地上平穩不易下陷。

想來那兩人也是如此，在這樣的地方生活久了，總也會適應才是。

本來張俶想靠著白鯊拳館的力量，去清理掉變異體可能存在的眾多下級，結果原本嗷嗷叫地要跑去夜蝰拳派勢力範圍內，為師父報仇雪恨的眾多弟子中，卻沒幾個願意站出來的。

拿不到地盤和戰利品，可能還要白挨一頓打，這些各有心思的弟子們自然是不願。

如果師父還在，他們對做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可能還會硬著頭皮上，畢竟師父的威名足夠驅使他們，可這不是師父沒了嗎？

仲山雖然有實力，也是大師兄，名義上繼承拳館是夠了，可真要硬按牛喝水，那還是缺了幾分威望。

於是，跟著張俶追擊的臨時團隊就只有這兩個人，一個是願意為師父復仇不顧後果的仲山，另一個卻是眾人口中的「聰明人」——毗羅。

就兩個人，夠幹啥的呀。又瞄了一眼跟在身後的二人，張俶暗自嘆氣。

雖然知道廢土時代人心不古，但白鯊拳館的這些人卻是一點面子功夫都不做，也不知道他們的師父如果爬起來會不會抓他們一起下去。

想必趁著仲山二人不在，那些弟子們就要先來一次財產再分配了，至於仲山和毗羅手下的勢力會不會在這個時間段被別人吞掉，這些問題就不是張俶想管的了，人家自己都不心疼，哪輪得到張俶去操心。

他現在只想完成任務，然後迅速回歸去兌換，也不知道發布任務的存在會不會調整費倫大陸和這裡的時間流速。

萬一沒調整，有人發現自己離奇消失了好多天，自己剛回去，睜開眼就是一群班恩牧師和武僧，以叛逃罪直接把自己就地處決，那就真成穿越者之恥了，當然，那個發布任務的存在要負主要責任。

腦子裡浮現起一連串班恩教會的酷刑，張俶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只能先放空大腦，提示自己接下來的行動更要緊。

他透過指縫望著荒涼的戈壁風光，而眼膜前，一個不斷閃動的紅點指引向遠方。

……

起伏不定的沙丘掩蓋住了不知多少奇異生物的身形，它們互相獵殺，吞噬，用對手的血肉滋養自身，並逐漸轉化成巨型生物。

一處山谷的背陰處，兩扇扇銹跡斑駁的大鐵門突兀地樹立在山岩間。

依稀能看到殘留下的綠色噴漆，形成只有巴掌大小的綠色斑塊，點綴在被銹跡覆蓋的鐵門上。

儘管門上的白色的編號已經辨認不出，附近原本茂盛的山林也已化為光禿禿的岩石，但這座鐵門仍舊盡忠職守地佇立在此處。

幾隻塊頭巨大的昆蟲正有意識地驅趕著其餘的變異生物，不讓它們靠近這處山谷。

數頭不願離開，在此逡巡的蜥蜴類變異生物立即遭了毒手，卻不見那幾隻巨型昆蟲去進食屍體，反而任由其他變異生物或分食，或拖走。

這些巨型昆蟲好像遵照某種命令行動的表現，讓張俶聯想起那次變異生物潮水般圍城的場景，當時在老者中了毒針后，眾多巨型昆蟲就像是接收了什麼通知般匆忙撤退。

這樣的情況，讓張俶不得不認為，變異體有極大幾率，擁有控制或者遠程溝通某些變異生物的能力。

「啪嘰。」

一隻全身漆黑，約有狗熊大小的甲蟲，頭部忽然爆裂開來。

面無異色的仲山收回拳頭，擦了擦飛濺到臉上的汁液。

把心思從回憶中轉向現實的張俶，手搭涼棚狀，極目遠眺那處鐵門，暗中比對了一下大小。

此刻，他眼膜上的紅色亮點，正停留在鐵門的方向紋絲不動。

毗羅的目光也在鐵門方向一停，旋即投向了幾隻包圍過來的變異生物。

他的揮拳乾脆利落，與之表現出來的文人氣質絲毫不符，只見到拳頭揮舞間，一頭巨鯊來回遊動，一圈變異生物的頭顱被全數啃噬殆盡。

「確定了嗎？刺殺師父的兇手就在那裡嗎？」

張俶耳邊響起仲山瓮聲瓮氣的提問聲，卻是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然後點頭。

見到仲山按捺不住性子，提起衣袖，打算直接莽上去的模樣，張俶頓感自家太陽穴在突突地跳。

怎麼平時還算冷靜的人，一旦涉及到給師父報仇，就變得如此衝動呢？

「大師兄，先等等，我有個辦法……」

為了能夠保持較好的狀態去面對身處幕後的變異體，張俶只得將自己臨時想到的辦法講給了仲山和毗羅。

如同保安般在山谷附近巡視的幾隻巨型昆蟲，忽然間看到了數具變異生物被拋了過來，它們也牢記著自己的使命，不由分說便對這些侵入者展開瘋狂的攻擊，在自顧自拉扯、攻擊了好一會兒后，才發現拋過來的都是被剝了皮的怪物屍體。

血腥味早已引來了眾多飢腸轆轆的捕食者，面對免費的大餐，就算巨型昆蟲不斷發出威懾的聲音和動作進行驅趕，也依舊不願離去。

圍上來的變異生物數量及種類越來越多，其中不乏堪比這幾隻巨型昆蟲甚至猶有過之的存在。

終於有幾隻變異生物為了搶奪屍體邁過了巨型昆蟲的警戒線，這巨型昆蟲們也毫不含糊，分別動用起各自的手段，與入侵者開始搏鬥。

隨著這些巨型怪獸之間的混戰開始，它們腳下揚起的沙塵也為某些人提供了最好的隱蔽。

土黃色的麻布，幾乎與荒野的背景混為一體，此時正被三道人影披在身上。

三人趁剛引起騷亂，便貼近山谷，用麻布遮擋著身形，朝那扇鐵門鬼祟而去。

終於是來到了鐵門前，張俶一路跑得心臟都跳到了嗓子眼，他和其餘二人都盼著儘快進入鐵門，以防夜長夢多。

三人合力推門，這鐵門似是長時間鏽蝕不太靈便，或者，是品質的確夠好，鐵門紋絲不動。

啊這……有人會開鎖不？張俶看著那塊生鏽的鎖孔，不由得瞟了身旁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