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骨刀殺人
李裕現在終於知道,自己躺著的這個就不是什麼桌子,而是屠宰用的案板。
這個丁二狗正在清洗著「食物」。
丁二狗發完瘋,又開始用水給他清洗後背。
他搬了幾次都沒把他翻過去,就走到李裕的另一側,把他推成側卧。
李裕變成面朝房門,而丁二狗站在了他的身後。
「還挺倔,搬都搬不動。」嘴裡絮叨,手上還用著力氣,把李裕推的一聳一聳的。
後背搓的差不多了,丁二狗滿頭是汗的絮叨:「怎麼樣,還是我第一個動手吧,這年頭屠宰也是一門手藝,得多練哪!」
「嘿嘿嘿嘿~」
丁二狗的笑聲就像風箱漏了氣,噗噗噗的直往李裕的後背上噴。
李裕一直在尋找機會,他偷眼往外瞄。
房門外寒風呼嘯,從門縫處卷進來的雪花在空中幾個盤旋,落地成水,浸潤著早就泥濘不堪的地面。
李裕的大腦急速運轉,怎麼辦?!
他倒是想一拳把這個丁二狗打倒,可是身上陣陣的虛汗和手腳的無力感讓他絕望。
別說用拳頭了,就是給他刀子都不一定打得過這小子。
就這麼被吃了,李裕怎能甘心,好不容易活了,這樣都被殺了吃肉,自己也太窩囊了。
急切間,一眼看見了案板下的木桶,瞄見了那根插在上面的骨頭,是根斷骨。
他緩緩的把右臂向案板下伸去,手指在距離斷骨一拳處就到了極限。
這個辦法行不通。
他略一調整,準備用左手,畢竟左手離木桶更近些。
他心裡雖急,可不敢莽撞,他要等,等待一個時機。
丁二狗陰慘慘的笑了一陣,就跨嘰跨嘰的走向了砧板,李裕知道,他這是要動手了!
趁著這功夫,李裕左手往下一劃拉,一把握住了斷骨,輕輕往起一提,稀里嘩啦,木桶里的骨頭一陣亂動。
丁二狗回頭一看,見這白條小子的手正搭在木桶上。
「艹,嚇小爺一跳!」
丁二狗咳嗽一聲,給自己壯壯膽,再次回頭拿刀。
李裕見機,身子向案板外一靠,右手迅速的握住了斷骨,猛地一抽,藏在了背後。
丁二狗握著剁骨刀跨嘰跨嘰的走了過來。
他左手按在了李裕的臉上,右手的剁骨刀往後一撤,準備發力。
此時,李裕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握著斷骨的右手冒出了汗珠子。
看著這個人畜無害的白條小子一動不動,丁二狗咧嘴一笑,「來世投個好胎!」
噗嗤~
啊~嗚嗚嗚嗚~~~~
噹啷~~~~
丁二狗右手的剁骨刀掉在地上,左手死命的抓著一根插在他脖子上的骨頭,鮮血從他指縫間流了出來,他怒睜雙眼,直愣愣的盯著揚起上身的李裕。
丁二狗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布滿血絲的眼中滿是恐懼和不可思議。
在他的意識里,這白條小子不是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嗎?!怎麼活了?!見鬼啦!
一定是鬼,自己殺人太多,這是報應來了。
得到了答案,他眼中的疑惑被恐懼取代,鮮血的流逝讓他的右手垂了下來。
噗~~~~
李裕奮力的拔出斷骨,一股暗紅的噴泉剎那間射向了牆壁,在這烏黑的牆壁上畫出了一幅毫無意義的圖畫。
丁二狗企圖用手捂住如注的血流,可這徒勞的舉動沒有任何意義。
「咯~咯~咯~咯~」
丁二狗喉嚨里發出殺雞般的聲音。
幾秒之後,血泉變小,緩緩的向下流淌蔓延,他臉色蒼白,瞳孔已經散開。
撲通~
丁二狗癱倒在地,沒了生氣。
呃~~~~~呼~呼~呼~呼~
李裕喉嚨里發出了野獸般的喘息。
他已經起身坐在了案板上,急速的心跳和喘息讓他久久不能平靜。
此時的他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滿身的虛汗,額頭上的汗珠子滴滴答答的滴落。
他沒殺過人,也沒想到自己會殺人,可事實是他幹了,還特別利索的動了手。
動手前的恐懼和緊張,動手時的亢奮,事後又是緊張和亢奮交織,這樣劇烈的情緒變化讓他渾身顫抖,虛汗直流。
看著倒在血泊里的丁二狗,李裕知道,自己和他之間是生死較量,沒有什麼人性可言,這是一個惡人,自己不必有任何心理負擔。
一股新鮮的人血腥膻味散發出來,這讓回過神來的他一陣反胃,他乾嘔了起來。
不知道自己幾天沒有進食了,除了幾口黃水之外,什麼都吐不出來。
嘔了一陣,他才抖手抖腳的爬下案板,剛一落地就一個趔趄,好在他及時扶住了案板,手裡的斷骨也掉在了案板上。
他知道自己是餓的,身體極度虛弱,就這幾個動作又冒了一層虛汗。
李裕看看牆上掛著的臘肉,已經顧不得許多,挪過去抓著就往嘴裡塞。
吃了幾大口,眼淚竟然無聲的流了下來。
作為一個現代靈魂,他不想吃,可不吃就得死!
他就著眼淚強吃了一塊,又喝了半瓢涼水。
李裕這才知道,有時候吃飯也很痛苦。
肚子里有了點食,身體也漸漸的暖和起來。
靠著灶台歇了一會,感覺有了點力氣。
李裕艱難的挪到了門口,通過門縫向外觀察。
門外白茫茫一片,冷風一吹讓他渾身打抖。
見沒人來,他走回丁二狗的身邊,把他身上的衣褲鞋子扒了下來。
手腳笨拙的給自己穿上,李裕感到了溫暖,覺得自己像個人了,可身子還是在不停的發抖。
剛拾掇好,就聽見門外傳來說話的聲音。
「二狗,好了沒?」
李裕心裡一緊,他知道,一定是丁二狗的大哥來了。
怎麼辦?硬拼肯定不行,只能智取。
看著已經成了白條的丁二狗,李裕強撐著把他抱到案板上,把木桶里的水往他身上一澆,剛要去撿稀泥里的剁骨刀,房門就被推開了。
「二狗,好了嗎?」那大哥粗啞著嗓子吼道。
「好了。」
李裕含混著回答,低著頭,背對著房門,一隻腳踩著那把剁骨刀,左手在丁二狗身上撫摸著,右手卻緊緊的抓住了案板上的斷骨。
「讓你干點活真費勁兒,隨便洗洗得了,這年頭有的吃就不錯了,誰還管幹不幹凈啊!」
室內光線昏暗,只有案板上一束白光照著。
看著案板上的白條,那人還要再說,李裕假裝腳下一滑,哎呀一聲往他懷裡一靠。
那大哥不明就裡,伸手就扶。
噗嗤~
李裕右手的斷骨插進了那人的脖頸。
呃~呃~呃~~~~
大哥只覺脖子一痛,眼前一黑,待他再睜開眼的時候,看到了一雙兇殘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他,那大哥嘴裡發出驚恐的雞叫聲。
他知道,這雙眼睛不屬於丁二狗。
噗~
李裕拔出斷骨,一股熱血噴射到了牆上。
大哥像泄了氣的皮球,在他倒下的瞬間,這個不知道殺了多少兩腳羊的屠夫看到了躺在案板上的丁二狗。
他至死都不明白,這個人是誰?他怎麼可以殺掉自己?我怎麼能死呢?!
他一個念頭想到了自己藏起來的陶罐子,裡面是他賣肉的錢,我的錢哪~~~~
李裕看著倒地不起的屠夫,他現在的心情已經平靜了很多,沒有了殺丁二狗時的慌亂。
只是體力還真是不行,他坐在案板上喘息了很久,此地不能久留,自己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