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黑暗中的黎明
「謝謝。」
哈迪斯就這樣鬼使神差的接過了那塊麵包，掰下了一小口，送進了嘴裡。
「原來你會說話啊，好吃嗎？」
「嗯。」
哈迪斯咀嚼著口中的麵包，小麥的清香夾雜著發酵后的甜味在口腔內慢慢綻放，原來他是可以吃東西的，可以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吃著屬於人類的食物。
這一邊，本就乾燥的麵包吸走了女孩兒口腔中最後的水分，女孩兒皺著眉頭，舔舐了一下自己已經裂開破皮的嘴唇。
「要是有水就好了，等下咱們出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水。」
女孩兒囑咐了哈迪斯幾句。
「......」
「給。」
哈迪斯將一杯水遞到了女孩兒的面前，這是他從系統商城裡，用金幣兌換來的。
理由嗎？
如果一定要殺死她的話，滿足她生前最後的願望也未嘗不可，更何況她給了自己一塊麵包，自己還她一杯水無可厚非吧。
哈迪斯為自己難以理解的舉動和行為找了一個合適的借口。
「你有水？」
這意外之喜讓女孩兒大感震驚，在連續詢問了幾次，確定對方不喝后，她仰起頭來「咕嘟」「咕嘟」幾口便把水喝了大半。
生命的甘露流淌進了她的體內，又將所有的麵包吃了乾淨，隨著體力逐漸的恢復，女孩兒慘白的臉色開始出現了生機。
「準備一下，我們要逃出去了。」
她拉著哈迪斯的手，小聲對他說道。
經歷了人生的慘劇，無數的背叛后，她本應不該相信任何人了才對，但不知為何，在看到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兒后，她就好像發現了這個世上的另一個自己。
她能感受得到這個孩子對世界的絕望與無助，所以她決定最後付出一次自己的信任，帶他一起離開這個地方。
「你要......走了嗎？」
哈迪斯掙開了女孩兒拉住自己的手，眼底閃過一絲不舍。
隨即他覺得自己清醒了許多，不緊不慢的站起身來。
如果說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是成為最強的話，那麼這個女孩兒很可能就是他遊戲的最後一關，只要通過了她，他便斬斷了最後的情感，此後的道路無人可擋。
哈迪斯沒有發現的是，此時他的系統界面已經全部變成了深沉的暗色調，尤其是【基礎界面】，寫著船名（船靈名）的那一行，「哈迪斯」的字跡變成了暗沉的血紅之色。
「是我們要一起走了。」女孩兒糾正了他的話。
然而她扭過頭的一瞬間，好似發覺了哈迪斯的不對勁。
「對不起，我不能離開。這是我的船，而我是寄生在這艘船上的惡魔。」
「啊？！」
任憑女孩兒擁有著奧哈拉全知之樹的博士學位，也一時間無法聽懂他話里的意思。
「只要獲得靈魂，我就會變強，所有人對我而言都不過是一個使我變強的工具而已，屠戮人間，收割靈魂，或許冥王哈迪斯的含義，就是這樣吧。」
哈迪斯承認她對女孩兒有好感，況且他能感受得到，她一定經歷了許多絕望與背叛，所以他不想騙她，而要在死之前，告訴她事情的真相。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女孩兒歪著頭，天才的大腦高速的運轉著，想要去理解他話里的含義。
於是，哈迪斯打開了倉庫的大門，
立時，屋外的陽光伴隨著空氣中撲鼻的xue腥味湧進了房間中。
甲板上，無數的shi體還未來及處理，乾涸的血跡沾染得到處都是，又混雜著一股腐爛的臭味，讓人忍不住聞到想要嘔吐。
低頭看去，那浸泡得變成了紅色的甲板，勾連著護欄、桅杆，組成了一隻張開血盆大口的怪獸，乍一看，彷彿步入了人間地獄。
哈迪斯帶著女孩兒參觀著船上的一切，看著後者目露驚駭的神情，他背過身去。
「現在懂了嗎，這些都是我做的，而在我眼裡，你也和他們一樣。」
但哈迪斯不知道的是，很快女孩兒眼裡驚駭的神情便褪去了，注視著甲板上一個個身著海軍制服的死者，再抬起頭來，看向哈迪斯的是滿眼的激動。
她承認她害怕了，帶著幾許情緒受到壓抑的體驗，沒有人面對這樣慘烈的狀況能全身而退。
但她更知道這些人是為誰而來的。
是她，這個奧哈拉的生還者，世界政府的追捕對象。
回憶彷彿潮水般湧進她的腦海。
那些披著海軍制服的劊子手，毫無人性的屠戮著島上的學者，子彈穿過博士的身體，又穿過母親的身體，漫天的炮火將學者們的血抽干，只為了將他們從歷史意義上進行抹除。
最後連島上無辜的居民也沒有放過。她親眼目睹了慘劇的發生，海軍們以所謂的「正義」將炮火指向了避難者的船上，所有人無一倖免的死在那場屠魔令下。
腦海中餘下的，只有薩烏羅死前在痛苦時也要繼續的大笑，「呔來嘻嘻嘻」。
而此刻，見到甲板上血腥殘忍的一幕，生理反應告訴她應該嘔吐才對，但回憶著島上所發生的慘劇，她忽然從心底生出大快人心的感覺。
或許和通緝令上所寫的一樣，她是奧哈拉的惡魔，只有惡魔才會適應眼前這如同人間地獄一般的環境。
「謝謝。」稚嫩的童音含著哭腔從背後傳來。
突如其來的道謝把哈迪斯打了個措手不及。
「什麼意思？」
「我就是想向你道謝。」
「因為我要殺你？」哈迪斯不理解。
「為什麼一定要殺我呢？」
女孩兒歪著頭向他露出了笑容，笑容的背後有一滴淚水劃過，像是喜極而泣，又像是找到了與自己相同的人後，人生又有了依靠的感覺。
「因為殺了你我可以得到靈魂，我可以變強......」他還在解釋。
「那有沒有可能不殺我反而得到更大的好處呢？」
靈魂的拷問把哈迪斯問住了，愣了一下后，隨即想到了那個系統剛剛解鎖的新內容，【人物夥伴】。
看著面前的女孩兒，他鬼使神差的不知怎麼便張開了口。
「如果我邀請你上船......」
「好。」
女孩兒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這一次輪到哈迪斯震驚了，他不理解？
明明他已經把他所有人性醜惡的一面都展現在了她的面前，這個只有八九歲模樣的女孩兒，難道不會感到害怕，不會恐懼嗎？
「為什麼？我會殺人，不管是海賊還是海軍，只要能幫助我提升實力的......況且我不是人，我是寄生在這所船上的惡魔......」
「那正好，」忽然，女孩兒含淚笑著打斷了他的話，「我叫惡魔之子，看起來咱們正好一對。」
哈迪斯獃獃的愣住了。
隨即只見系統中，原已被腐朽的灰色製成的背景突然點綴了一線光芒，光芒掃去了【基礎面板】上暗沉的xue色，將黎明帶來驅走黑暗。
緊接著系統提示。
【宿主已發出邀請，對方選擇接受】
【妮可.羅賓加入哈迪斯號，成為船員】
【船靈系統因觸發特殊事件，已暫時下線，準備系統升級，預計時間未知，請宿主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