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南嘉縣主3
葉眠一拍腦袋趕緊跟南嘉說:「我把我那侍衛遺在門口了,你快陪我去尋他!」
等葉眠趕到入口處時,這就看到江楓像是得罪了一個官員的模樣,登時腳步一停。
初次見江楓葉眠就覺他怪清瘦的,怎麼看都不像一個能打架的侍衛,倒像一個文弱書生,不是很能耐的嗎,原來只是個窩裡橫,別人都蹬鼻子上臉了還不知反抗,那就算是書生也要學一學罵架啊!
葉青禾見葉眠停了步子,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這就看到了一個正在被訓斥的兵衛。
「那個被訓斥的可是你的侍衛?」
葉眠點點頭說了個「嗯」。
葉青禾疑問:「他好似開罪了哪位大人。」
她才不想管他,眼下她還惱著呢!這個江楓實在太欠收拾了,就是應當吃吃苦頭才對,還是得讓他知道,得罪了自己的主子,是沒有人能幫得了他的。
葉眠想叫江楓吃點苦頭,拉著葉青禾欲離去,故作不知道:「別管他了,我們回去罷。」
葉青禾替葉眠著急,「那怎麼行,這席上的都是高官,如若你這小侍衛得罪了,可是擔待不起的。」
見葉眠緘口默許的模樣,葉青禾趕緊上前,一把推開江見安,江見安見葉青禾的衣著便知她是縣主,隨即刀了一眼江楓,道了個「參見縣主」就內急上身想腳底開溜,葉眠卻也見不得江見安欺軟怕硬,叫蓮子把他攔住。
葉青禾瞟了一眼江見安,面露厭色道:「皇上賜戲,大人怎得不聽完就離席,此乃不敬之罪。若是要深究,這就是藐視皇威,更是謀大逆!是十惡不赦之罪!」
江楓見有人尋釁江見安,殺意收入眼底,手上一陣動作便不見了銀針。
江見安臉神色慌張,這皇帝賜宴內急離席本都是心照不宣的事,這南嘉縣主何故故意為難,難不成自己打點關係混進來被這縣主知道了?
他心裡駭浪,大汗道:「下官內急,這才離席一番,待下官方便完,自會回來的。」
「我怎知你是去如廁的,大人可不準走,要是你跑了逃了,我可上哪去尋?」
戲樓的守備有部分是葉青禾的阿爹負責的,是南陽王自己的軍備,因此南陽王軍都是認得葉青禾的,葉青禾喚來兵衛:「來人,把這位大人攔下。」
那門口把守的兵衛就紛紛上前,都身著甲胄站成一排,一副勢必連只蒼蠅都別想出去的模樣。
那江見安脊背發涼,手腳都憋得有些哆嗦,「南嘉縣主這是做什麼?」
「御賜的戲是要請這位大人觀完的,我們南陽王軍既然擔著控衛這席宴之責,總歸是要將它做好才是。」葉青禾手上搖著團扇,她秀眉蹙起,好像真是碰上什麼大事一般。
葉眠沖蓮子招招手,蓮子趕緊側耳傾聽。
「去拿兩個杌子來,再拿些瓜果茶點,我與南嘉縣主要在此落座聽戲。」
蓮子稱了聲是,便趕緊跑去跟葉青禾的婢子連七一起拿了瓜果杌子過來,可這門口哪裡觀的到戲,可葉眠也不管,就裝作能看到模樣和葉青禾二人就這麼若無其事吃著茶點聽著戲。
李公公對著二人行了個禮:「縣主,公主。」
「可算找到縣主公主二人了,想不到二位竟呆在這。」
葉眠問道:「李公公好端端的找我們作甚?」
李公公又向葉青禾揖一下道:「南嘉縣主,皇上有請。」
葉眠蹙了下眉,這皇帝好端端的找小青禾做什麼?
「那我可否跟去?」
李公公思量片刻后回答:「若是公主想跟著,便跟吧。」
葉青禾起身正欲跟葉眠立開,又回頭看向此時正大汗淋漓的江見安,笑了笑道:「那這位大人便有勞你們盯著了。」
江見安眼看就要憋不住了,綳著身子聲如蚊吶「那下官回席還不行嗎?」
葉青禾趕忙否決,「不可,這座台上人一多,若大人你混入人群,又尋功夫跑掉怎辦?你還是在這繼續站著更為合適。」她又看向幾個兵衛,「那就麻煩你們盯著這位大人了。」
那幾位兵衛稱了聲「是」。葉眠就和葉青禾去見皇帝了,葉眠回頭一看,那江楓居然又跟上了,遂又回頭神氣的覷了江楓一眼。
這江楓,現在吃苦頭了知道要抱大腿了。
江楓莫名,但眼下沒功夫搭理葉眠,指尖翻飛運氣向後打出一道內勁。
江見安只覺得有種不可名狀的力將他向後推了一把,他為了站穩腳,身上一泄勁。
倏地沒剎住,尿了褲子。
眾人聽到了響動,蓮子最先回頭看,直接笑出了聲:「這位大人果真是尿急啊!」
葉眠聞言也想回頭,江楓得見身形一動,擋住葉眠的視線趕忙拱手言道:「場面污穢,公主莫要污了眼。」
葉青禾拿著團扇掩嘴打趣,「這侍衛還挺盡職。」她又吩咐連七,「這位大人既然沒有誆騙我們,就趕緊叫人帶他去收拾收拾,別髒了我們這地方。」
連七稱「是」,便讓兵衛把他帶走了,江見安臉漲成豬肝色,低頭垂首不停地遮掩著,生怕有人瞧住他來,腦海中江楓跟著兩位貴女的模樣揮之不去,終是想明白了原委。
終究是和他娘一樣,靠一張好看的臉皮傷攀權貴,母子倆一個德行,下作!
—
繞過疊疊坐席,葉眠與葉青禾在李公公的帶領下到了觀禮台上,皇子皇女及端妃等都已候坐兩側,葉眠與葉青禾相視一眼,只覺得這場面頗有點鴻門宴的味道。
皇帝正在和南陽王寒暄,見葉眠與葉青禾來了,就露出和藹地笑容。
葉眠與葉青禾行禮。
「參見父皇,南陽王。」
「參見皇上,父王。」
皇帝道:「自家人話話家常罷了,快免禮,多年未見,想不到青禾已然這麼大了,想當初和眠兒一起在盛京作伴時,還僅有四方桌那麼高。」
南陽王賠笑附和:「自然是,公主與青禾自幼就玩的來,四年過去了情誼仍是不減,如今倆人都是亭亭佳人了。」
皇帝目光來回在葉眠與葉青禾身上遊走,連連稱好,良久后目光落向南陽王:「朕見兩個姑娘家玩的好,不如叫青禾跟眠兒一起回盛京——日後還能做個伴,王弟你當如何?」
南陽王聞言,心裡一咯噔,身旁的南陽王妃神色緊張,在桌下突然抓緊了南陽王的手。南陽王作思慮狀,沒有立刻答覆。
江楓在葉眠身後留著心眼觀察場上的一切,摸清了眼下的場面。
這是想要用南嘉郡主來挾制南陽王,南陽王身為皇帝唯一的手足,駐守優渥的臨安,又有數十萬的精兵——南陽王軍,著實讓人忌憚。
皇帝自知年事已高,江山遲早要交到皇子手上,最近動作頻頻,只想著趕快收權,更不會漏掉南陽王這條肥魚,他需得讓南陽王表明誠心,代價便是他的掌上明珠。
這次南下果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明知事已成定局,南陽王還是假意拉扯一番,「禾兒被臣寵壞了,仍是個吃不得苦的,許多方面還是驕橫。」
皇帝趕緊把話堵回去:「哪裡哪裡,青禾是朕看著長大的,心思細膩穩重,看看眠兒,那才叫上躥下跳,再潑皮的女孩兒在她面前都是小巫見大巫了。」
南陽王看向自家閨女道:「禾兒,你可願陪著公主去盛京?」
葉青禾心如明鏡,她四年前被狼狽的送出盛京的模樣歷歷在目,當時的她孤立無援,猶如河中的孤帆,只能隨波逐流,任別人掌控南陽王一家的命途。
她神情恬靜,語氣平淡,但每個字間又好似經過了細細的斟酌:「這些年女兒雖身在臨安但心卻還在盛京,一直記掛著盛京的燈會和吃食茶點,這些年好在能承歡膝下,能陪伴父王母妃才寬心了一些,眼下皇上既然給了我這等好幾會,女兒自當是抓住了。」
其實她早在兩天前就已經與她母妃還有父王商榷好了,她此番唯有赴險如夷,才能還母家一個公道,為父王謀衣服安定。
南陽王連連點頭,壓制情緒,稱了「好」,遂轉身向皇帝一揖道:「禾兒給皇上添麻煩了。」
葉眠卻不諳剛剛這番場面上的波雲詭譎,仍是高興著葉青禾能陪她上京,笑著沖南陽王道:「王叔放寬心,有我在,青禾一定不會有人欺負。」
南陽王頷首回應葉眠連聲稱好。
皇帝見一切都順理成章,朗聲道:「眠兒頑劣,倒還要青禾在旁邊多多提點呢!」
皇帝叫李公公給葉眠還有葉青禾賜座,片刻后又跟二皇子道:「老二你覺得這臨安如何。」
二皇子不知皇帝為何突然向他挑起話頭,趕忙作答:「風水宜人,鍾靈毓秀,自然是極好的江南寶地。」
皇帝滿意的點點頭道:「那朕把這臨安划給你做封地如何?」
席上眾人聞言皆是大驚,這臨安已有南陽王,又將這臨安划給二皇子,南陽王已然答應將女兒送入京城,皇帝又得寸進尺,這是直接將耳光扇在了南陽王身上。
江楓也對皇帝這番舉動不理解,他已是葉雲舸的人,自然是成為了五皇子的暗樁,雖說先皇后和梅貴妃的母族先前也是望族,但老國丈怕家族樹大招風,辭官返鄉,舉族離開盛京,導致葉眠和葉雲舸在京中沒了依仗。
皇帝此舉無疑是在給葉雲舸招惹仇恨,葉雲舸和葉眠喪母后都養在太後身邊,因而葉雲舸在朝中更是勢單力薄,只怕是若有人有心針對,他更是無招架之力。
見二皇子沒有反應,皇帝又道:「朕的江山,就好似尋常百姓家的家業,既然喚作家業,那如何籌劃家業便是家事,家事更要在家會上說,咱們眼下都是家裡人聚在一起,就更是好商量了……」
二皇子不好再裝傻充愣,皇帝的言外之意已是昭然若揭——他不想叫外人插手他的家事。
端妃母族王氏一家在盛京中勢力頗盛,朝上更是有不少人納諫立長立賢,若是二皇子做了藩王,整個王氏便沒了扶持的對象。
端妃原本滿是笑意的面龐白了又白,出聲道:「這臨安相距盛京太遠,我還想讓皇兒多在我身邊作陪,皇上您看這事不如再緩緩。」
皇帝聲音不再緩和,一下子拔高了音量:「你想讓他作陪到何時?」
見到自己母妃將要承受聖怒,二皇子只能識相的應下來:「一切聽從父皇的安排。」
皇帝這才滿意地笑笑,喚來李公公:「擬旨下去,封二殿下為『慎』王,封地臨安,食邑三千戶,即日起昭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