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滅族（二）

「這可是老子半輩子的身家，巫玥雲你要是掉鏈子，老子拚死也要把你殺了！」

北芪傲咬牙切齒地念叨著，但是看著自己帶來的人所剩無幾，心中便忍不住滴血，這些可都是北芪族中流砥柱的力量。

北芪傲也不理會陳族和朱族了，直接放出好幾個六品和一個七品防禦陣將所剩人員保護好，準備等一下看好戲。

半刻鐘未過，一個防禦陣便承受不住攻擊碎掉了，北芪傲得意的笑直接僵在了臉上，看著碎掉的防禦陣更是一陣心疼。

但一想到巫玥靈等會被她萬千寵愛的妹妹奪權后露出的絕望神情，北芪傲便覺得自己心裡又樂開了花。

巫玥靈看到了開啟的防禦陣，便沒有再施展天羅地網這個招數，而是不斷地將雷電劈在陣法上。

化神期大圓滿的修為攻擊，就算不是最強一擊，在不斷的攻擊下依舊讓陣法變得破碎不堪。

「這個陣法果然好用！」巫玥雲查探到不斷增長的修為，發出了愉悅而又輕快的笑聲。

巫玥雲壓制著即將進入大乘期大圓滿的修為，一路上步伐悠悠，欣賞沿途的風景。

此時飛島內的景象簡直是讓人不寒而慄，巫族的少年們正在不斷地變成一具具乾屍。

「季哥哥，他們，他們……」巫盈盈已被前面駭人的景象嚇得說話都開始結巴。

巫季從焦躁不安的修鍊中退了出來，睜眼便看到面前同伴不斷變成乾屍的景象，也是被嚇得魂不附體。

「莫要怕，盈盈。」巫季拉著巫盈盈的手強裝著鎮定，將不久前自己爹給自己討來的六品防禦陣放了出來。

「季哥哥，盈盈不怕，只是怕以後再見不著爹娘了。」

巫盈盈眼中強忍著淚花，因為她看到了哪怕在六品防禦陣里，還是有同伴不斷的變成乾屍。

雖然巫盈盈已經很克制地忍著發抖的身體，但巫季還是感受到了她害怕的情緒。而巫季也是毫無頭緒，對於這種狀況束手無策，心中也是驚恐萬分。

「屍體發黑，皮膚乾癟如枯柴……」巫季腦中突然靈光閃過，彎下腰將腳邊的一具乾屍的手拿起來仔細觀看，看到了隱藏在二脈處的紅線。

「季哥哥，可是有什麼發現？」

巫季看著巫盈盈年輕的容顏，這個可是比自己還小兩歲的妹妹，他如何忍心告訴她那麼殘忍的真相！

「這是……這是族內之人施展的倒逆星辰的禁法大陣。」

巫季含著淚看著巫盈盈，嘴巴顫抖著說出了真相，其他人聽到禁法二字便已臉色大變。

「那可是奪族人氣運的邪陣！」巫盈盈已經氣得手都在發抖，感覺整個身體如墜冰窖，族內之人竟然將他們當做了修鍊的材料！

這時，巫玥靈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她運行靈氣的速度居然開始停滯不動，而且經脈不時感到疼痛，似乎要暴裂開，這絕對不是靈力殆盡的跡象！

「七長老！」

幾個在巫族之內被吸成乾屍的巫族人員在人群中並沒有引起關注，直到七長老巫明哲逐漸變成一具乾屍這才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巫族的人怎麼回事！」朱氏大長老也是被與他對戰的巫明哲的變化嚇了一跳，嚇得慌忙退出了戰鬥圈。

在場的其他三族的人無一知情，就連部分巫族人員也是面面相覷。

只有巫族的一些高層的臉瞬間變了顏色，而巫玥靈更是雙眼欲裂，「倒逆星辰！」

「巫族完了……」大長老巫游華看著不斷變成乾屍的巫族人員，喃喃自語，「完了，巫族完了……」

其他幾個長老也是臉色一片灰白，神色更是充滿了絕望。但他們還是堅定的站在外面戰鬥，因為他們自知必須保全性命。如果此時進入護族大陣之內，必死無疑！

凡是巫族的高層和嫡系子弟都可以認得出，這正是巫族早已被毀的禁法大陣——倒逆星辰！

「是何人？如此算計我巫族！」巫玥靈看著因為氣運流失不斷死去的族人，心就像是墳地吹過的冷風，荒涼至極。

倒逆星辰作為禁法大陣放在巫族的藏書閣之中，雖然威力巨大，但因為只是殘陣根本無法施展。因為早在一千年前，巫族第五十九任族長巫宮鳴便將其完整陣法遺失。

誰人也不知，倒逆星辰最初的初衷是巫族眾人甘願犧牲，集氣運於一人身上挽救巫族。所以每一任的族長都會繼承一句訓誡——禁陣，一念則生，一念則亡。

「難道，天要亡我巫族？」

巫玥靈仰頭向天，緊閉的雙眼流出了一行血淚，但她卻驚喜若狂，她耗費了三滴精血和八百年壽命，推算出巫族仍有一線生機！

「上天垂憐我巫族啊！咳咳~」巫玥靈大喜過後，幾口血又從胸口咳出，一頭墨發更是變成了銀白色。

巫族閉關的老祖以及已退位的一些長老早已察覺到巫族內的異常，只是吸食氣運的陣法如同附骨之蛆，使他們完全失去了抵抗力。

他們居然在不知不覺間，被他人算計成為了倒逆星辰大陣里的陣眼！成為陣眼，氣運流失的速度可是其他人的好幾十倍。

「巫族，危已……」巫族老祖拼著最後的力量將己身坐化，把僅剩的氣運反哺給了巫族。

「老祖，大義！」

閉關的一眾長老包括巫玥靈的父母都心有所感老祖自斷了生機，紛紛效仿，拼著魂飛魄散的危險，盡數了斷生機，阻止陣法再吸食他們更多氣運，將氣運一併反哺給了巫族。

「這群老東西，死前也不安生。」巫玥雲感受到了陣眼氣運已盡，但她知曉定是這群迂腐的老東西自斷了生機。

巫玥雲看著天空烏壓壓的雷雲，壓制住了體內欲轉為仙氣的蠢蠢欲動的靈氣，直接撕破虛空趕回巫族。

此時的巫玥靈也感受到了氣運不斷流逝的感覺，看著外面還想分一杯羹的其他三族人員，巫玥靈將護族大陣打開了一個口子。

「北芪桓，北芪黎居然如此給力，那麼快便讓巫玥靈那個毒婦無力支撐大陣了？」

北芪傲雖心生疑惑，將剩下的防禦陣收起，但在巨大的利益支配下，還是選擇帶著人員沖了進去。

「大家跟上，不要落後！」

朱氏大長老朱莫緒看到北芪傲等人沖了進去，也不甘落後，加快了進去的速度。

看到其他三族人員如蝗蟲過境般，巫玥靈露出了得逞的笑容，隨後便將護族大陣關閉開啟了最高級別的防禦模式。

三族人員這才恍然回過神來，他們再也出不去了，而身後不斷變成乾屍的其他人更是引發了巨大的恐慌。

「巫玥靈，你個毒婦！」

北芪傲反應過來是巫玥靈搞的鬼，不然為什麼他們在外面沒有事，反而進到了巫族裡面就變成乾屍了！

「你們既然都想從巫族身上咬下一塊肉，那你們就好好享受！」

巫玥靈看著飛向自己的北芪傲發出了一絲冷笑，觸目不斷變成一具乾屍的其他三族人員，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

北芪傲還未衝到巫玥靈的面前，便開始感覺到肌肉開始萎縮，經脈開始乾涸，他的手在他的視線之內開始變得猶如枯柴一般。

「你到底施了什麼邪法！」北芪傲開口才發現他的聲音猶如被火燒過一般沙啞，完全失去了往日中氣十足的模樣。

「身處倒逆星辰陣中，氣運越弱，死的越早……」

巫玥靈回憶著典籍中記載身處倒逆星辰大陣之中的現象，有些諷刺地看向逐漸變成乾屍的北芪傲，「北芪一族竟可憐至此。」

「救救我，我知錯了！只要你放了我，我立馬帶著北芪一族的人退出去。」

北芪傲的臉也開始變得猶如乾涸的池塘，但仍然可以清楚看到他眼睛里充滿的恐懼。

「在倒逆星辰大陣範圍裡面，身具氣運的載體可都是歸大陣所有的，無人可逃。」

巫玥靈的話音落下，又頓了頓，「除非可以踏破虛空，直接將陣法摧毀。」

巫玥靈直接打破了北芪傲最後的希望和藏在心底的一絲算計。

「是吾，害了北芪一族啊！」

北芪傲那仿若塞了乾草的喉嚨發出嘶啞的聲音，話音之處儘是遺憾和不甘。

北芪傲想回頭看看自己的族人，只是他的脊椎骨已經硬得像是石頭一般，根本無法讓他完成回頭這麼一個動作。

就這樣，北芪傲變成了一具毫無生息的乾屍。不管他懷有多少的愧疚未告知他的族人，還是未完成的野望。在他死去的那一刻起，都化作了塵埃。

「利益害人不淺啊！」朱莫緒試圖抬手，但是氣運瞬間的流失，讓他的動作永遠定格在了那一刻。

全部變成乾屍的其他三族人員，終是體會到被利益反噬的結果。

巫族之內最後只剩巫玥靈孤獨一人地跌坐在了地上，而一直在陣法外的幾位長老都心知這不是自己衝動的時刻。

和巫玥靈的瞬間對視，幾位長老看懂了巫玥靈臉上帶著的絕決和孤獨一擲。

「走！」大長老巫游華將眼中熱淚一擦，回頭再看了一眼巫玥靈，無人聽到他倆無聲的對話。

族長，一路走好。

巫玥靈憑感覺面帶微笑地回了一句「好」，早在推算天機的時候，巫玥靈的眼睛便因為反噬已無法視物。

「居然遺漏了幾隻小蟲子。」巫玥雲撕裂空間回到巫族，剛好碰見了正準備逃亡的幾位長老。

「三小姐！」幾人還未驚喜過來，巫游華便驚聲，「快逃！」

此時幾位長老哪有還沒有反應過來的，這施展倒逆星辰大陣的正是巫玥雲！

幾位長老雖然反應過來巫玥雲是施陣者，但都處在渾渾噩噩的狀態，便被巫玥雲直接用術法纏住，抽出了靈魂，失去了掙扎。

「妹妹？」巫玥靈聽到幾位長老的驚呼聲，心生疑惑，妹妹此時不是正在歷練嗎？絕不能讓她踏入陣中！

「你是誰？」巫玥靈正欲提醒，發現巫玥雲靈魂氣息不對，冷冷地盯著在陣法之外不遠處的巫玥雲，「我妹妹呢！」

「我親愛的姐姐，你居然還沒死。」巫玥雲忽然發出猶如風鈴般悅耳的笑聲，「巫族的氣運果然強盛，居然讓你撐到現在。」

「你到底是何人！」巫玥靈並不想聽巫玥雲胡扯，正欲拼著經脈盡斷的危險向巫玥雲攻過去卻被巫玥雲遏制。

「姐姐可別衝動。」

巫玥雲笑著將一團潔白的的靈魂從身體里剝離出來，眉頭也沒有皺一下，彷彿那魂魄不是從她身體分離出來的一樣。

「她在我的身體里，我可是忍了好久。」巫玥雲語氣帶著一絲撒嬌的味道，「若不是於我用，我豈會讓她如臭蟲一般躲在我身體里。」

「妹妹！」巫玥靈感受到熟悉的靈魂氣息，直接從巫玥雲的三言兩語中便分析出這個野鬼早在妹妹年少之時佔據了她的軀殼。

回憶起巫玥雲的不對勁，巫玥靈冷靜地開口問道，「你是何時霸佔我妹妹身軀的？」

「你第一日懷疑我的時候。」巫玥雲笑得燦爛，也不怕告訴巫玥靈真相。

聽到這裡，巫玥靈的心就像是被一個巨掌揪住，心臟一抽一抽的疼得她快要窒息，說好窮盡一生守護的妹妹，居然被一個野鬼霸佔了身軀！

「嫡系血脈，族人信任，衝天氣運，」巫玥靈盡數道來，一字一句皆是咬碎了牙含血說出，「你倒是機關算盡！」

倒逆星辰大陣開啟的條件之一便是擁有嫡系血脈，這個野鬼倒是好時運，但終將是她巫族佔有一線生機！

「姐姐就是聰明。」

巫玥靈的雙眼流出的鮮血更加多了，但她斷定巫玥雲還未徹底掌控突增的修為，痴痴地笑出了聲。

「野鬼啊野鬼，你若能忍住那半刻便是個贏家，只可惜，天意終是在我巫族。」

「你什麼意思！」

巫玥雲聽到巫玥靈的話心道要壞，立即氣急敗壞地攻擊護族大陣。

早在之前巫玥靈便開啟了護族大陣最高防禦模式，哪怕是大乘期的攻擊，也並未對護族大陣造成影響，更何況巫玥雲還是強行提升修為的半吊子。

「吾，全族甘獻氣運，施以時之術第三篇時光回溯，扭轉乾坤。」

巫玥靈話音剛落，她周圍便閃起了白色的光芒將其籠罩，只是身上不斷流出來的鮮血浸紅了她白色的外袍，打破了此刻的歲月靜好。

「豈敢！」

巫玥雲不懈的攻擊終於打破了陣法，她瞬移到了巫玥靈的面前，但不料巫玥靈所施陣法已經成形，根本無法打破，就連巫玥雲本尊的靈魂都因她一時不察被吸入了陣中。

巫玥雲並未察覺因她的靠近，她身上的氣運盡數在往陣法中流去。

「巫玥靈，你好樣的。」巫玥雲看著陣法內不動如山的巫玥靈，恨恨地咬了咬牙。

巫玥雲還在嘗試攻擊陣法，半盞茶過去，巫玥雲似乎聽到了陣法破碎的聲音，大喜過望，伸手便抓向巫玥靈。

正當她要抓住巫玥靈時，巫玥靈的身體卻化作了點碎星光，溢散四周。

上官燕聽著情報堂傳過來的信息，看著天空一顆星星划落，久久未出一言。

「氣運已消，巫族，隕。」一句嘆息聲在大殿中長久迴響，不曾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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