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眼睛瞎了
「妹妹，我們今日練劍可好？」小小的巫玥靈拉著巫玥雲的手，走在青石鋪的路上。
「都聽姐姐的。」身著白色上綺，下身桃色疊疊的一個可愛女童面向一身白色衣裙比她還要高一點的女童說道。
身穿桃色下裙的女童便是巫玥雲，身後的一眾護衛看著兩個小姐玉雪可愛的樣子，在後面忍不住暖笑。
萬里無雲的天空卻突然晴空霹雷，巫族上空閃過一道白光，上一秒還在跟巫玥雲談笑風生的巫玥靈便突然暈倒了過去。
「姐姐，姐姐，你怎麼了？」巫玥雲看到巫玥靈暈倒在她的面前，直接嚇得大哭起來。
「雲小姐莫急，」護衛人員立馬上前將巫玥靈抱了起來，快速送到了巫玥靈的閨房。
巫玥雲被抱在護衛的人員的懷中，眼睛哭得腫得像個桃子一樣。
巫曄華和柳馨琦聽到自家女兒出事的消息，便立馬御劍飛行歸族，連剛殺死的獵物都顧不上收起來。
「靈兒怎麼了！」巫曄華風風火火地從外推門而進，柳馨琦隨後裊裊娜娜地跟上，看著溫柔入骨，但身法速度並不慢。
「爹爹，姐姐……」巫玥雲早已經被哄得沒有在哭，一看到自己爹出現在面前，指著在床上躺著一動不動的巫玥靈，便又哭了起來。
「雲兒，莫要害怕。」柳馨琦將巫玥雲抱在了懷中，輕輕拍打她的後背安慰她，巫玥雲在母親溫柔的安撫下很快止住了哭聲。
「靈兒到底因何事昏倒？」六長老巫厲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是老夫技藝不精，我觀小姐的脈象平和，氣息平穩，似睡著一般。」
「怎麼會這樣？」巫曄華知道女兒是突然暈倒，根本不可能是因為睡過去了，「六叔，你再仔細診斷一下，小侄在這裡拜託你了。」
巫曄華向巫厲鄭重地行了個禮，巫厲看到趕忙將他扶起，「害，族長，你這是在折煞老夫，老夫定當盡全力醫治靈兒的。」
莫說巫曄華要求，就是他本人也會儘力救治，畢竟在同一輩中巫玥靈資質之好無人齊肩，哪怕是他的孿胞姐妹巫玥雲。
躺在床上的巫玥靈手指突然動了一下，猛然坐起，那雙寒氣凜然的烏黑大眼睛，一身駭人的氣勢無人覺得她是巫玥靈。
「你是何人，吾兒在何處？」巫曄華別在腰間的佩劍立出，直指巫玥靈的喉嚨，彷彿下一秒只要巫玥靈一動便取她性命。
「曄華，且慢！」柳馨琦衝上前來按住了巫曄華的佩劍，自是因為她察覺到這仍是自己女兒的靈魂氣息。
這時的巫玥靈好像終於弄清楚了是什麼情況，有了反應。
「巫族第七十六代現任族長巫玥靈，請求速開主令，請各位長老及祖宗速速前來！」
巫玥靈此話一出讓巫曄華心中大吃一驚，因為巫族現在只有第七十五代族長，便是他。
開主令，那便是面臨滅族大禍，需要召早已不出世的老祖宗和退位讓賢的巫族大能出來！
「玥靈已施時之術第三篇時光回溯，現只有半刻鐘時間！」
這話一出，巫曄華便捕捉到了空氣中一絲時間規則的氣息，心中的懷疑盡數消去，立馬激活了主令。
此時在年幼巫玥靈體內的正是早已修至化神期的巫玥靈，她並非不想動，只是幼時的她的身體強度根本無法承受她的靈魂。
時之術帶給她的驚喜卻大大超越了她的猜想，她本以為只能回溯到巫族弟子比試舉行之前，她已做好力挽狂瀾的準備，沒想到直接被帶回到了幼年時期。
「現是何紀年？」
「元和第十九年。」巫厲出聲回答了巫玥靈的問題。
「元和十九年！」巫玥靈一直僵直的身體隨著那句話放鬆了下來。
巫族的老祖和已經退任的巫族大能收到主令召喚之後，趕到了巫玥靈的房中，本就寬敞的房間因為進來的人數之多也顯得有些狹小。
巫玥靈看似雲淡風輕，其實殘魂一直與她綁定在一起的時光回溯陣法無時無刻地在燃燒。雖然燃燒靈魂的感覺讓她痛不欲生，但她卻甘之如殆。
「曄華，所謂何事，居然激活了主令？」
巫族老祖雖然看著有些老態，但眼睛卻絲毫渾濁都沒有，反而晶亮得嚇人。他站在人群中，若非有意，幾乎都發現不了他。
「老祖，若非是關於巫族存亡之事，曄華豈敢打擾。」巫曄華直接抱拳單膝下跪，語氣卻未有半分怯懦。
「嫡系巫玥雲於元和二十年第十六日下午八時被奪舍。」在床上的巫玥靈突然開口。
「元和第兩百九十八年，野鬼巫玥雲啟用倒逆星辰大陣，巫族上萬年氣運毀於一旦，淪為他人嫁衣。巫族上下兩千人口均犧牲，無一生還。」
巫玥靈一字一句的說出這個駭人的事實，語氣鏗鏘有力未有一字遲疑。
「第七十六代族長不肖子孫巫玥靈獻全族氣運，為挽此過。在此向巫族全族在此謝罪，並施以鏡像之術。」
巫玥靈話語中滿是悲忤，眼睛不停地流出鮮血，雙腳彎曲跪在了床上。房間之內未有一人出聲，皆知這一跪中包含了太多的悲傷和內疚。
巫玥靈知曉自己的殘魂無法再支撐那麼長時間，用最後一點殘魂的力量將鏡像之術傳入了在場的巫族人識海之中。
小小的巫玥靈又變成了一個玉人，面上帶著一絲笑意，但是人仍然僵直地跪著。此刻的環境肅穆到了極點，就連喘息聲都變得緩慢了不少。
「我的靈兒。」柳馨琦的痛哭聲打破了嚴肅的氣氛，但卻沒有任何一人責難於她。
巫曄華濕潤著眼睛看著他的妻子，他知道妻子只是覺得女兒死去而因此痛苦，但是身為巫族的族長，他明白他的女兒已經魂飛魄散了。
「好一個野鬼！」老祖大怒，自然是接收到了巫玥靈鏡像之術傳過來的記憶，直接暴怒將巫族之外的幾個山頭一下子轟平了。
鏡像之術，施法者可以將他的記憶傳給被施法者，被施法者可以親身體驗施法者的記憶，猶如身在其中，也是巫族特有的上品術法之一。
「老祖息怒！」巫曄華強忍著眼眶即將流下的淚水，恢復了平日的冷靜，「眼下最為重要的是商量出對策如何應對將來的滅族之災。」
「回議事堂。」老祖平靜地看了一眼在外頭已經睡著的巫玥雲，誰也沒有捕捉到他眼裡一閃而過的殺意。
「吾以為，最好將倒逆星辰大陣毀去。」巫族一個修為已到返虛期的長老巫宇開口道。
「無用，在靈兒的記憶中，野鬼早已獲得完整的倒逆星辰大陣，何況，禁法並非只有害。」上一任大長老巫離反對巫宇的做法。
「巫玥雲如何處理是好？」四長老巫策瑜此話一出，讓巫曄華心裡直接咯噔了一下，還是到了這一步。
「我雲兒何錯之有？你們不去料理那個野鬼，反而先想著如何處置我雲兒！」
剛失去了一個女兒的柳馨琦就像一頭受傷的的母獅子，任何提到她女兒的話題，她都開始鶴唳風聲。
「莫要失禮，老祖自有判斷。」巫曄華直接把柳馨琦拉入懷中，防止她再出現情緒失控的情況。
他沒法說出力保他的女兒的話，他雖是一個父親，卻更是一位族長。若有差池，全族的性命都會毀在他的手上。
「早些年我出去歷練，收錄了一冊陣法，裡面有一陣法可穩定靈魂。」老祖的聲音雖然聽起來不大，但是帶著他的一絲威壓，所以所有人都聽清楚了他的說話內容。
老祖早已在大乘期間浸淫多年，已是返璞歸真的狀態，誰也無法猜測，他看柳馨琦那一眼的含義。
但因為巫玥雲被奪舍這個隱患是可控的，倒沒有人再把話題引到了巫玥雲的身上。柳馨琦也恢復了往日的溫柔小意，看不出一絲痕迹，剛剛聲嘶力竭的人是她。
最後的會議商量出了三個決策，一是巫族從現在開始韜光養晦，可以介入宗門勢力。
在記憶之中，正是因為巫族外露的富順才會讓其他人心生覬覦，才讓野鬼有了對外勾結的能力，也正是因為無外援，巫族才會孤軍奮戰，無人施以援手。
二是將巫玥雲嚴加看管，在元和二十年第十六日來臨之前準備好陣法，防止野鬼強佔身軀。
三是將巫族的附屬家族盡數砍去，只留利益相交，獨善己身。
巫族靜謐的環境中，無人注意到房中的小人有了動靜。
「唔，眼睛好痛。」巫玥靈只感覺自己眼睛好像被別人撕開了一樣，眼前儘是一片血腥的紅色。
巫玥靈的記憶還停留在自己放下手機眼前一黑，然後便什麼也忘了。
自己這是碰到了傳說中的穿越？巫玥靈心生疑惑，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這句身體莫不是一個瞎子吧？」
巫玥靈感覺臉上痒痒的，伸手一摸只感覺又濕又粘稠的，這才發現渾身的血腥味濃得嚇人。
巫玥靈想下床，卻感覺雙腿一軟，便跌坐在了地上。
「嘶~」巫玥靈倒吸了一口冷氣，沒有痛呼出聲，潛意識裡告訴她，這點疼痛並不算什麼。
「何人擅闖我女兒的閨房！」柳馨琦在走之前，早已吩咐在房中的下人都退出去，在外封鎖了房間。
柳馨琦感受到房中有生人的氣息，怒不可遏，「竟然有人違抗我的命令。」
今天遭遇的失女之痛，讓柳馨琦早已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靜，此時滿腦子都是要懲罰那個擅闖了她女兒閨房驚擾了她女兒安靈！
「何人進去了？」柳馨琦強者的威壓，直接施在了門外護衛身上，冰冷的眼眸里不含一絲感情，甚至帶著濃濃的殺意。
「回夫……夫人，吾等未曾違抗命令，連一隻蒼蠅都未敢放進去。」護衛跪下的膝蓋滲出了血，顫抖的聲音滿是恐懼。
「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