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四國篇:北齊5
皇城中,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難怪寧安公主會在這個當口回京,原來是得知了皇上病重的消息趕回來的。」
「皇上病倒了,這可怎麼辦啊?」
「別慌,別慌,穆將軍已經去找神醫了,皇上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
這般,京城算是徹底亂了。
入夜,皇宮,養生殿。
齊繆堂虛弱的躺在龍床上,眉頭因痛苦而緊湊著,出氣多,進氣少。
床邊站著一人,探了探他的脈搏,嘴角勾起一抹肆意的弧度,湊近他耳邊低語。
「呵,齊繆堂,你齊家的江山,遲早都是我的!」
月影閃爍,床邊的身影悄然離去,全然沒發現在屏風后還安靜站著一人。
風青瀾走了出來,給齊繆堂餵了一顆丹藥,不消片刻,床上的人緩緩睜眼,眸中滿是痛色。
「看來齊伯伯知道那人是誰了。」
睡覺前,風青瀾讓齊繆堂吃了一顆重病丸,一種能讓人無論是面色還是脈象看起來都似重病將死之人的毒藥,但本身對身體是沒有傷害的。
「嗯,可我從未懷疑過,會是他,他們。」
他平躺在榻,抬手扶額,忽然心驚坐起,面色驚懼。
「珞兒,我的珞兒還在西家!」
「西家啊,那請齊伯伯放心,公主她暫時不會有危險,明日他們便會將人送回來的。」
風青瀾托顎若有所思,隨即喚來了霧魂。
「你先潛入西府,注意他們的動向和公主的安危,不到萬不得已時不必驚動,靜待明日他們攻城便好。」
「是!」
霧魂離去,齊繆堂還有些恍惚,看著燭火下忽明忽滅的小丫頭心驚。
「你……知道是西家?何時?」
「懷疑過,嗯…大概從咱們第一次見面時開始的吧。」她徑自找了個凳子坐下,打算陪他聊聊。
這一晚,齊繆堂是無法入眠的了。
「為何?」
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南月甲麟關!
齊繆堂心驚不已,也,不敢置信。
那時,關於北齊的事,她已經知道多少了?這小丫頭真是……
「嗯,正是在甲麟關時。因為那時齊伯伯說了,你並未下令讓他們攻打南月邊境,而退兵后齊伯伯回來,是不是也並沒查到是誰那般膽大包天,敢指使他們起兵進犯南月?」
齊繆堂點了點頭,「後來又被北海叛軍的事打亂了,而他們進犯南月之事便耽擱了下來。」
「齊伯伯現在還覺得北海叛軍叛亂是巧合嗎?」
「難道不是巧合?」他眉心跳動,疼痛不已。
風青瀾搖了搖頭,「現在看來的確不是了。」
「當時圍攻打下那批北海叛軍時,我去過他們逃離時用的船隻上,上面並未存放什麼武器。而那個漁村後來雖被燒毀了,但我問過穆將軍,他們撲滅火后也並沒發現發現武器之類的,只有一部分糧草。」
「當然,兵器也不可能融化在那種溫度的火焰下的。」
所以答案只有一個,那些叛軍只是擾亂視線的一步棋罷了,並非真正的叛軍。
齊繆堂沉默,風青瀾繼續將自己的推測講給他聽,越聽,他心越沉、越冷。
「之所以懷疑西家,只因為兵符。能不經你同意調動兵力攻打甲麟關,還能命令北海原守將的,只有手握兵權之人才能做到。」
「不過在今夜前也全是我的猜測,沒有證據,所以從未提醒過齊伯伯這些事。畢竟在此前,我並不用管這些事。」
而西家對齊氏多年忠臣,還娶了當今北齊唯一的公主為妻,且他們彼此恩愛不疑,乃為楷模,如何能懷疑得起來?
誰也想不到。
但若今夜來查探齊繆堂重病真假的人不是西駙馬,那他們還真得等到明日兵馬攻打來時才知道了。
可今夜也只能西駙馬來查探,若不慎被守衛禁軍發現,還能稱是白日忙著警戒叛賊,只能晚上休息時過來探望父皇身體的。
這套說法別人用可能會被懷疑,但一向口碑俱佳的三孝駙馬就不一定。
殿中詭異的沉默,風青瀾起身離開,留齊繆堂一人安靜安靜。
這夜,格外的沉冷。
……
次日,天邊泛起一抹朝紅,映照在大地上,格外鮮艷。
皇城街道上,空無一人,詭異的安靜。彷彿是知道危難將至,誰也不敢拋頭露面,都藏在家裡躲避。
然而不是,只不過是風青瀾找凌遣安排了手下暗衛去挨家挨戶給百姓放了迷煙,讓他們睡上個三天三夜,以免被災難波及變成無辜小可憐。
他們的確無辜。
百姓有什麼錯呢?他們不過是想安安心心的過一輩子罷了。
可戰亂不止,紛爭不斷,就永無可能。
「這,這是怎麼回事?」
而唯一沒被下藥的,就是各個臣子的府邸。瞧見大街的狀況,穿戴好準備出門上朝探望皇上病況的臣子們都慌了,一個個神色各異往皇宮行去。
心裡有鬼的沒有鬼的,一眼望去一目了然。
風青瀾站在宮牆之上,靜靜地看著宮門外等待傳喚的各個大臣心底瞭然。
誰的心繫在皇上的重病上,誰的心繫在詭異空蕩的大街上,很明顯。
「咚——咚——咚!」
皇城城樓的銅鼓被敲響,聲音響徹在格外安靜街頭巷尾,變得無比清晰。
「遇襲?!莫非真有人要叛反!」
一時間,宮外廣場上的大臣們自覺的分成了兩批,一忠一奸,不打自招,幾乎與風青瀾猜測的無差別。
「逆賊!你們對京城百姓做了什麼!」忠臣們氣的吹鬍子瞪眼。
「哈哈哈!什麼也沒做,不過這江山很快就要換人坐了!」奸臣們狂妄大笑,絲毫不覺任何問題。
街上百姓失蹤,他們都以為是主謀做的。因為他們都知道,當今國君心中最系黎民百姓,若以一城百姓性命為要挾,還能不逼的他老實下位?
齊繆堂不可能為了那個位置,而至千萬百姓性命於不顧!他就是這樣一個人,無論何時,是何身份。
不去聽他們吵,他們打起來也與風青瀾無關,她只安靜地站在那裡,默默的聽著千米城外的動靜。
踏——踏——踏
整齊有力的步伐聲漸漸靠近。
城牆上,凌遣和凌遣一左一右站著,手中拿著一個盛放血色液體的白玉瓶,瓶身被淺紅的朝陽映照,宛若剔透的琥珀。
「好戲,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