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番外·[雙重生]榆X菀(7)
唐榆:「是啊。」
衛川深吸氣:「我.....從未見過秦姑娘,不知她說我什麼了?「
"......」唐榆懵了。
兩人對視一息,唐榆的神情變得古怪:「國公府門楣顯赫,小公爺竟沒見過她?」
「是。」衛川頷首,解釋道,「早幾年我祖父祖母先後離世,我隨父母回鄉戴孝,這才剛回來不久。」
跟著又急切追問:「她究竟說什麼了?」
「……也沒什麼。」唐榆無比窘迫,所幸反應快,想到衛川剛才吩咐小廝的話,就說,「她只是提起小公爺要登門拜訪的事,與婢女閑聊了幾句。」
「哦。」衛川神情放鬆,復又笑起來,「是,我確是要去拜訪秦家。」說罷他打量了唐榆兩眼,見他溫文爾雅,是個面善的樣子,拱手道,「唐兄適才說在秦府學塾讀書,在下想冒昧地問一句,秦府學塾究竟如何?」
唐榆心底一沉,當即意識道:「小公爺也要去秦府學塾?」
「是。」衛川緩緩點頭,「爹娘原給我請了先生,但聽聞秦府學塾大名在外,覺得還是一試為好。我也早知秦府學塾的厲害,卻怕自己才疏學淺,入了學塾要跟不上。」
唐榆一時沉吟。他在秦府學塾也才兩天,倒沒覺得有什麼「跟不上」。又或許因為許多書他上輩子都已讀過的緣故,他如今學什麼都覺得挺輕鬆,少有不得其解的時候。
但他又想了想,若沒有上一世的記憶,自己能不能讀到這麼好——多半不能。
秦府學塾的先生的確有本事,課業也格外繁重。若他只是一個尋常的十八歲年輕人,只怕單憑這兩日就已壓力很大。
他因而一瞬間私心大盛,想借這個由頭勸衛川知難而退,別去秦府學塾讀書了,但很快他便克制住了。
他憑什麼橫在阿苑和衛川之間。
他便笑了笑,坦誠道:「秦府的先生確是厲害,丞相大人偶爾還會抽查功課,學生們也都緊張。但凡事都是事在人為,小公爺若自己努力,就算跟不上也只是一時的事,慢慢查漏補缺,過些時日就好了。」
「兄長這話在理!」衛川釋然,感激地向唐榆深深一揖,「我若進得去秦家學塾,改日請兄長吃飯。」
「客氣了。」唐榆頷了頷首,衛川道了聲「還有些事,先告辭了」便走了,唐榆思索半晌,到底收住了直接回馬車上的腳步,跟車夫說:「我隨處走走。」
唐榆沿街而行,循著記憶尋找著,進了一家首飾鋪。這首飾鋪門臉不大,所售的首飾也不太多,但每一件都是孤品且價格不菲。京中許多官宦人家的夫人小姐都愛來此挑選首飾,就連後宮嬪妃也時常差人前來。
他走進首飾鋪,心裡想既是自己惹阿菀不高興了,就當買些東西向她賠罪。
但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突然想到這一出,實是因聽到衛川說要送首飾給阿菀。
他在那一瞬曾生出過一縷不易察覺的敵意。
唐榆在首飾鋪子里認真挑選了半晌,今時他的財力不比昔日在宮中當掌事的時候,鋪子里的首飾他並不是樣樣都買得起。於是千挑萬選之後,他挑了支珠花,簪桿是金質的,上頭一顆顆的珍珠瑩白圓潤,只是每顆都不太大,是以不算太過貴重。
但不貴重,卻很好看。適合年輕的女孩子,戴起來活潑而不失雅緻。
唐榆付了錢,乘馬車回到秦府,找了個小廝領路,去找秦菀。
天色已深,這個時候,他按理不該去敲姑娘家的院門。好在秦菀還沒及笄,他也尚未及冠,有些規矩便也不必守得太嚴。
更何況,院子里還有好幾個婢子盯著呢。
唐榆在院外輕叩了幾下門,門就吱呀一聲打開了。前來開門的是蘭薰,抬眼一看是他,反手就要關門。
「蘭薰。」唐榆將門推住,一喚。這一喚倒讓蘭薰愣住了,不料唐榆竟知道她的名字。
唐榆趁機道:「我有事求見,勞姑娘幫我傳個話。」
蘭薰當著門道:「我們姑娘說了,不見公子。」
唐榆抿唇:「我自知惹了秦姑娘不快,所以才來賠罪。姑娘,我父親是丞相大人的門生,兩家總要見面,我們總不能這麼一直賭氣。」
這話很在理,但蘭薰還是沒讓開,只說:「都這麼晚了,公子便是要賠不是,也明日再說吧!」
說完她就要關門,唐榆忙跟她對著推;「很快,就幾句話!」
「不合適!」蘭薰據理力爭,「我們姑娘也十三了,不是小孩子,規矩還是要守的!」
唐榆:「那我便站在門口說!」
兩個人互不相讓。
蘭薰拼盡全力推門,不肯讓他進來。唐榆倒不敢用盡全力硬去推她,一則怕推得傷著蘭薰,二則若落個強闖姑娘閨房的名聲總歸也不好聽,心下只求蘭薰別關上門,再說說情就能放他進去。
二人於是推得「勢均力敵」,忽而一瞬蘭薰更用力了兩分,門板被推得一合,外面慘叫驟起:「啊!!!」
他這一喊,驚了蘭薰一跳。蘭薰不敢裝沒聽見,忙將門打開:「公子?!」
房內的秦菀也一栗,她本坐在窗邊茶榻上讀著書,近乎刻意地將外面的爭執置若罔聞,這一聲叫卻猛地將她的思緒扯回來,她一下子變得什麼也顧不上,丟了手裡的書就回身扒去窗邊。
唐榆那聲慘叫不是裝的。就那麼一個寸勁兒,厚重的院門一下子砸過來,頓時讓人眼冒金星。
借著月色,蘭薰看清他手指的情形,急得都快哭了!
才幾息工夫,他左手的食指中指與無名指便都腫起來,前半截變得青紫。其中壓得最厲害的食指還碾到了指甲,令指甲一側隱隱脫開了甲床,露出來的部分血肉模糊。
這觸目驚心的傷口直讓唐榆腦中嗡鳴,好生緩了緩才聽見蘭薰帶著哭腔在說:「公子恕罪!奴婢……奴婢這就請大夫去!」
「這麼晚了,吵什麼?」
蘭薰話音剛落,身後響起另一個女聲。這聲音不急不躁,輕輕悠悠的,只隱隱透著三分不滿。蘭薰回頭一看,不禁有些心虛,低著頭囁嚅道:「是奴婢不當心,傷了唐公子了,姑娘……」
「天色這麼晚,你當然是要為我擋的,不怪你。」秦菀淡聲。
唐榆本也無意責怪蘭薰,可這份冷淡卻讓他不安。他一時連手上的傷也顧不得了,目不轉睛地望著她:「秦姑娘,我……」
「進來吧。」秦菀垂眸,說罷就自顧轉身先往裡走去。唐榆怔忪一瞬,趕忙跟上,又聽她吩咐蘭薰:「你還是去大夫那兒一趟吧,讓他不必過來,直接去唐公子的住處等就好。」
「諾。」蘭薰福身,不假思索地依言告退。
唐榆低眼不言,進屋見沒有婢子值夜,便知她是有意支走了蘭薰。
秦菀的臉色並不好看,仍是白日里那副冷冷的模樣,睇了眼茶榻示意他坐,自己則轉身走向床邊的柜子,去取藥膏和白絹。
唐榆知她心情不好,一點聲音都不敢出。她取回東西放在他身邊的榻桌上,他就抬手要拿:「多謝。」
「幹什麼?」秦菀一擋,黛眉倏皺,「放下。」
唐榆一僵,隱含困惑地望著她。秦菀的目光落在他受傷的三指上,心裡搐得一陣疼,有那麼一瞬還回想起了他曾經受盡極刑的樣子。
「怎麼總這樣不管不顧的。」她呢喃著埋怨,拿起剪刀剪了一截白絹,仔仔細細地覆上藥膏,伸手就要幫他包紮。
唐榆下意識地一避:「我自己來吧。」
秦菀立時瞪他,他當即就不敢再躲了。
秦菀輕手輕腳地給他包紮,生怕弄疼了他,可十指連心,她放得再輕餘光還是看見他眉心跳了一次又一次。
可他一聲都沒吭。她忽而想起很多年前她剛進宮的時候,他被明貴人尋釁賞了一頓板子,也是硬生生忍著一聲都不吭。
怎麼就這麼能忍。
她抬眸看了看他:「疼的話就說。」
「不疼。」唐榆矢口否認,甚至還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秦菀的視線掃過他額上的冷汗,薄唇一抿,語氣終於撐不住地緩和了下去:「這麼晚了,找我什麼事?」
問這話的時候,她正好剛幫他包好傷得最輕的無名指。唐榆如夢初醒般「哦」了一聲,趁她去剪下一段白絹,伸手就將左手往右手的衣袖裡摸。
秦菀想攔都沒來得及,只聽他深吸了口涼氣,額上的冷汗也冒得更厲害了一陣,他屏息緩了緩,從袖中取出一方狹長的木匣。
他想將木匣放到旁邊的榻桌上,雖然只數寸之遙,受了傷的食指卻疼得打顫。
直至放下的一瞬,他長舒了口氣。
「這是什麼?」秦菀疑惑不解,又怕他再亂動,趕忙上手幫他繼續包紮。
唐榆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她的神情,輕道:「我傍晚去東市的首飾鋪,給你挑了個珠花。」
秦苑一愣:「買這個做什麼?」
唐榆緩了口氣:「我究竟何處惹你不高興了?」
秦菀眼底一顫,忽而局促,目光閃爍。
唐榆變得愈發小心,摒著氣探究道:「我做錯了什麼,你直接告訴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