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雄圖王命一朝消(下)

第一百七十一章 雄圖王命一朝消(下)

李虎被這驚濤駭浪的掌力震倒在地,心道:是亢龍掌!在這小小的靈州城,除了他和師兄外,竟然還有龍城太學的人!會是誰?

他轉頭看去,那身著黑衣斗篷之人泰然自若,正在喝酒。斗篷遮住了他的面容。

李虎指著陳悅說道:「此人是刺殺師父的仇人,不知前輩是太學中的哪位名宿長老,莫非一定要插手?若是如此,今日晚輩多有得罪了。」

他凝神聚氣,雙掌擊出,身後「嘲風」巨獸威風凜凜,震動雙翅,裹起陣陣大風,將陳悅罩在陣中。

「嘲風」巨獸一掌朝陳悅拍下,掌力剛猛,勢必要將他置於死地。

那黑衣斗篷舉杯欲飲,見到這掌力,「咦」的一聲,酒杯停在空中,右掌已然擊出,指尖金光四射,如雷霆電閃,力道萬鈞。

轉瞬間,金光穿過「嘲風」巨獸的身體,竟將巨獸擊得粉碎。

巨獸破碎,李虎不可倖免,被這剛猛之力震傷,倒在地上。

陳悅見李虎倒地,拔出寶刀砍向他,誰知一個小孩匆匆跑來,將李虎舉過頭頂,扛起就走,陳悅吃了一驚。

這小孩輕功不俗,陳悅追了兩圈硬是沒追上他,累得直喘氣。

小孩正是姬保,他將李虎抗在肩頭,見陳悅不再追來,便放在地上。

李虎已經暈了過去,姬保道:「他定是受傷太重了。」給他服下丹藥,又掐他人中,這裡揉揉,那裡搓搓。

過了一會,李虎醒來,道:「小鬼,你是經常搬沙袋的吧?」

姬保捋一捋頭髮,道:「為啥這麼說?」

李虎沒氣地道:「你將我當沙袋一樣舉著,跑了幾圈,還問我?」說完,「哇哇」的吐了起來。

這邊宇文泰和曹泥激斗正酣,自然無暇顧及李虎。宇文泰的「狻猊」巨獸懸在空中,獅吼陣陣,威力無比,忽地一道獅吼功擊向曹泥。

曹泥施展「白虎猛動功」,身後白虎巨獸撲出抵擋,兩股強大內力在府內撞擊震蕩,將大廳桌椅傢具震得破碎不堪。

那黑衣斗篷仍舊顧自喝酒,不時抬頭觀戰,看到精彩時說道:「不錯。」

宇文泰和曹泥鬥了三十餘合,不分勝負。

宇文泰想起跟高敖曹打鬥時的場景,心道:他的白虎化形,比起高敖曹遜色多了。宇文泰啊宇文泰,高敖曹乃北魏第一名將,高佑為北魏丞相。他們不正是你的宿敵嗎?你要為師父報仇,施展心中的雄圖,在這亂世之中建立不世的功勛,必須要跨越這兩座高山,而眼前的曹泥又算得了什麼?

想到此處,全身內力激蕩,周身金光環繞,那「狻猊」巨獸身形又壯大了一分,獅首獸身,盡顯獅龍雄風,渾身散發出一道道殺伐之氣。

黑衣斗篷道:「不好。」

「狻猊」巨獸擺動身子,昂首吼叫,發出一道厚實無比的殺伐之氣,一時間,戰音四起,磅礴的氣勁猶如千軍萬馬,擊向曹泥。

曹泥的「白虎猛動功」得自西域白虎門的真傳,化氣為形,生出白虎。

白虎雖靈動剛猛,但在這股強烈的殺伐之氣中,被氣勁打的皮開肉綻,漸漸落於下風。

宇文泰懸在空中,猶如天人一般,道:「我的『狻猊』之身專食虎豹,你乖乖束手就擒。」

在旁觀戰的洛紅塵和姬保也是吃驚不小,心道:宇文公子比在與高敖曹相鬥時,武功又增進了不少,他真的是天賦異稟。

她們望向李虎,姬保指著李虎道:「你的武功就沒進步。」

李虎又羞又氣,道:「小鬼,你給我閉嘴。」

姬保道:「你這是什麼語氣?怎麼對救命恩人說話的?」

李虎流淚道:「恩公,我錯了!日後我一定勤加練習。」

姬保點頭道:「這還差不多,不可偷懶啊。」

忽地一條黑影掠過,正是黑衣斗篷,他飛至空中,攔在宇文泰身前,對曹泥道:「曹刺史勿憂,有老夫在,誰都不敢造次。」

曹泥喜道:「蕭王爺,您老終於肯出手了,有您老相助,曹某自然無憂,而高丞相的大事定能辦成。」

洛紅塵心裡咯噔一下,道:「蕭王爺?莫非是他!」

黑衣斗篷正是蕭寶炎,他反叛朝廷后遭兵敗,走投無路之際,高佑派人來拉攏他。

按輩分來說,高佑是他的師侄,高敖曹是他的師弟。

他是南齊王室血脈,心高氣傲,一心是想當皇帝,而要他去投靠師侄高佑,豈不是給他人做事?可形勢比人強,兵敗之後,他的銳氣已失,思考再三之下,最終投在了高佑麾下。

高佑為了吞併關中,收攏平涼軍,派出了高敖曹和蕭寶炎兩位絕世高手,自以為是萬無一失。

仇人就在眼前,洛紅塵眼中欲噴出怒火。

姬保察覺她的異樣,問道:「姐姐怎麼了?」

洛紅塵道:「他就是我尋找的殺父仇人。」正要出手,被姬保拉住,姬保道:「姐姐,此賊已是插翅難飛,先瞧瞧情形再說。」

蕭寶炎道:「宇文賢侄,雖然你我未曾見面,可老夫從你師父口中聽說過你。按輩分算起來,老夫是你的師叔,你不妨聽我一言。」

龍城太學子弟眾多,蕭寶炎跟慕容家、高家走得較近,而與賀拔岳關係一般,故而跟宇文泰、李虎未曾謀面。

蕭寶炎阻止師弟李虎報仇,又打傷了李虎,宇文泰強壓怒氣,道:「蕭師叔請說。」

蕭寶炎道:「你我都是太學中人,當同心協力,一致對外。老夫看高家賢侄雄韜偉略,是成大事的人,他在朝廷中大權在握,又有你高師叔輔助,你們與他為敵,簡直就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不如學老夫一樣,投到他的麾下,一起爭奪天下,豈不是更好!」

宇文泰道:「高佑欲犯上作亂,勾結陳悅謀害師父,還想收攏平涼軍,佔領關中地盤,罪大惡極,我豈能和他同流合污?」

蕭寶炎道:「老夫看你師父之死,算是一場誤會,冤冤相報何時了,況且......」

未等他說完,宇文泰身形疾閃,已兔起鶻落,閃進了大廳。

他將陳悅擒住,一掌「亢龍掌」擊在陳悅身上。

他一閃一擒,乾淨利落,一氣呵成,大有絕世高手風範,陳悅和宇文泰武功相差太多,躲避不及。

蕭寶炎和曹泥大叫不好,他一直護著曹泥,沒想到宇文泰竟然突然出手去攻陳悅,想去救可來不及了,陳悅被震碎心脈,一命嗚呼。

他心道:「中了此賊的調虎離山之計,真是陰溝裡翻船,可恨!」

陳悅對他來講並不重要,可畢竟是一州刺史,對高佑來講是制衡平涼軍的棋子。此次失手,高佑肯定要怪罪於他。

他被徹底激怒,道:「小子,你油鹽不進,莫怪師叔無情。」

他吐故納新,全身金光流轉,施展「狴犴」金身,身後誕出一隻「狴犴」巨獸,虎頭獸身,身形威猛,巨獸向宇文泰襲來。

宇文泰不虛,催動「狻猊」巨獸,迎擊來敵,兩巨獸都是龍之子,獅虎之爭,不分勝負。

蕭寶炎大喝一聲,施展一招「亢龍猛虎破」,「狴犴」巨獸挾帶「亢龍掌」的威力,擊向宇文泰。

宇文泰身後忽然戰音四起,一股股渾厚的氣浪震蕩翻滾,猶如千軍萬馬向「狴犴」巨獸襲來,兩股強大無比的力量撞擊之下,「狴犴」巨獸竟然不敵,氣浪餘力未歇,擊向蕭寶炎。

蕭寶炎催動金身,金身無堅不摧,擊退氣浪,他驚道:「戰音和千軍萬馬是王道殺伐之氣,你小子竟然練成王道之象。」

使王道殺伐者,體內擁有深厚的王道之氣,必然是世間王者,或者是天選之人。蕭寶炎父親為齊明帝,他父親也練成王道殺伐道象,但並未如此深厚。

他心道:難道這小子是天選之人,未來會做皇帝?高佑那小子也有幾分王道殺伐之氣,怎麼回事,難道他倆都會做皇帝?

他氣急敗壞,道:「老夫乃王室血脈,南齊和北魏的王爺,唯獨沒練成王道殺伐,這小子偏偏就能練成,豈有此理!」

王道殺伐,霸道金身。

他凝神沉思道:小子有王道道象,但略顯稚嫩,還未運用自如,況且他未練成金身,可惜可惜。老夫還有無敵金身,豈能輸給他!

他又誕出一道金光,又將功力提升了一層,「狴犴」巨獸身形變大了一分,加上他掌上蘊含剛猛無比的「亢龍掌」之力,向宇文泰擊來。

宇文泰連連喘氣,王道殺伐道象耗費內力,他雖然有王道之氣,可已經是氣力不足。他心道:這老賊內力深厚,真是源源不絕。

觀戰的眾人見他疲憊不堪的樣子,姬保道:「宇文公子沒力氣了」。

李虎關心師兄安危,急道:「那怎麼辦?叫你姐姐趕緊出手相助啊。」

蕭寶炎心道:原來小子是強弩之末!

一道火光襲來,將他攔住。他仔細看去,火光中走出一白衣女子,那女子英姿出塵,白皙的臉上毫無血色,身上的白衣突然著火般燃燒起來,褪變成火雲灰燼的樣子,逐漸形成一件緋雲軟甲。

攔他之人便是洛紅塵,她手腕上銀光閃動,銀色手鏈伸長舒展開來,化成一柄長槍,槍尖幽幽寒光,讓人看了毛骨悚然。

洛紅塵道:「老賊,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蕭寶炎眯著眼,道:「你是何人?」

洛紅塵道:「我是沈約之女,當年你殺害我父親,今日我要為父親報仇。」

蕭寶炎哈哈大笑:「原來是你,老夫一生殺了無數鼠輩,又豈會單單懼你?」

他揮掌迎擊,和洛紅塵鬥了幾回合,他每擊出一掌,雄厚的掌力都泥入大海,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禁暗暗心驚,心道:怎麼回事?

忽然天空暗沉,無數星星冒了出來,形成一片星海,浩瀚無比,一個巨大深淵猶如貪婪之口吞噬有限的光明,深淵頂上卻是一輪皎潔的月光,寧靜似水。

這正是「葬星海」中的法陣「皓月星淵」,洛紅塵吸取之前在黑龍寨的教訓,不放出神通,不召喚異界神和異星天芒星,從而達到減少破壞的目的。她雖想報仇,但頭腦足夠冷靜清醒。

她心道:過多的破壞無濟於事。

眾人見到這奇幻景象,都暗暗稱奇。蕭寶炎見星光熠熠,耳邊或有神靈在低語,他想起南齊各代帝王,想起自己的父皇,心道:老夫為南齊王家血脈,卻未能復興王朝,空有一身雄韜偉略,這難道是命嗎?

如水的月光中,他彷彿看到一張臉,他認出是他父親蕭鸞,不禁道:「父皇!」

蕭鸞笑眯眯望著他。

他流下熱淚道:「父皇,孩兒不孝,沒能復興大齊。」

一道月光朝他正面襲來,穿透他的身子,擊碎他的心脈。

落葉飛花,富貴榮華,一朝間,如風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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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玄傳之英水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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