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總裁？回你家魚塘去吧

晚上九點，華燈璀璨。

燈火通明的一層寫字樓中。

「沒有殭屍？」

「沒有。」

「沒有鬼怪？」

「沒有。」

「也沒有後宮柔情和少俠多情？」

「沒有。」

「沒有筆仙？」

「沒有。」

「也沒有擠出來的洶湧波濤？」

「……沒有。」

「就沒有一點暴力和顏色相關的內容？」

「暴力可以忽略不計，顏色一點沒有！」

「那是什麼原因讓張總想花這麼多錢買這部電影呢？」

張京燕眼角瞥了一下坐在長會議桌主位默不作聲的首席內容總監康華，隨後用犀利的視線盯著坐在他對面的中年男子。

「王總的看法恕我不能接受。」

「的確，目前不僅是我們幻世，其他幾大平台的網大也多是大打擦邊球的粗製濫造的影片，但是我想說的是，我們不能因此本末倒置。」

「我在這個行業里摸爬滾打了多年，按照我的理解，市場上充斥著這些以暴力情色鬼怪為噱頭的網大並不意味著觀眾真的喜歡他們。」

「這恰恰說明了市場上優質內容的稀缺，並不是因為觀眾喜歡暴力色情，他們才去迎合觀眾，而是觀眾根本沒有選擇，市場上到處都是這些劣質內容，這些劣質內容難以吸引觀眾，他們只能在暴力情色鬼怪上拚命做文章。」

「我始終相信，對於真正優質的內容，觀眾一定是喜愛的，也一定是買賬的，大眾對優質原創內容是饑渴的。」

「不僅我看到了這一點，其他平台也都看到了這一點，王總應該知道，企鵝、天狐、風神都在搶優質的內容創作者，搜斂了很多導演和編劇，都號稱要打造優質的自製電影電視劇。」

「我們幻世已經慢了一步了，就是因為我們沒有真正看清市場的變化，市場已經在變了，我國的影視行業正在像好的方向轉變，如果我們還是停留在過去的觀念中，恐怕會被不斷進步的觀眾拋下。」

面對張京燕的這番話，一旁默默思索的首席內容總監和被狂懟的王總都有些愣神。

「……張總有點聳人聽聞了吧，這個什麼彗星來的一夜就是你說的觀眾饑渴的優質內容？」

「王總，這部電影你是不是沒看完？」

「……張總，你昨天給我打電話的時間是晚上12點多，也就是今天凌晨，看到一半睡著是我的錯嗎？」

王總又將視線轉向首席內容總監康華：「康總，這部電影真的很催眠，不信您去看看！」

張京燕保持微笑：「王總，沒看完是你的損失。」

「對，是我的損失，我損失了今天的黑眼圈。」

「好了，都別吵了。」

內容總監康華打破了沉默。

「張總，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談，只要在底線內的，你都可以承諾，你說得對，幻世當了多年的老大，有些鬆懈了，對市場的變化不敏感了，我之前已經向總裁室提交了文件，建議打造優質的自製內容頻道，林總對這個建議總體上是持肯定態度的，已經慢了別人一步，就不能再猶猶豫豫逡巡不決了，這個《彗星》就當作我們這個精品內容頻道的第一炮，我相信你的眼光和判斷，給我開個好頭！」

「康總，有您這番話，我就能放手去幹了，關於宣發我已經初步有了一些想法。」張京燕有些欣喜，收穫遠比她想象的大。

「張總，

您知道您是採購部的經理吧？」

張京燕無視對自身職權被侵犯有些不滿的王總：「康總，您看呢？」

「我剛剛已經說了，張總你放開手去做，等總裁室批複了建立自製優質內容頻道的意見后，我會成立一個臨時工作小組，我是組長，張總任副組長，王總，你要好好配合好張總的工作。」

……

「喂？」

「陳總您好，這麼晚沒打擾您吧？」

「哦，是張總啊，什麼事？」

「想聽聽我們對《彗星》這部電影最新的合作條件嗎？」

「……張總，現在已經晚上11點了。」

幻世網的行動效率完全超出了陳景行的預料，僅僅花了兩天時間雙方就談妥了協議。

幻世網用280萬加廣告分賬的條件拿到了《彗星》的獨佔版權，授權期限10年。

之所以沒有有效點播分賬，是因為幻世網準備將這部電影進行免費播放，此時智能手機還未完成對功能手機的全面替代，各大長視頻平台的移動端還在高速增長，圈地階段還沒有完成，還在燒錢搶用戶量的初級階段，很多網路電影和網劇都可以免費觀看的，畢竟幻世網此時的會員付費用戶還不到50萬。

而陳景行之所以爽快簽約，最看重的也不是那280萬和廣告分賬，他也不指望《彗星》為他帶來多大的回報，現階段他要的是影響力，是讓影視行業看到自己的價值，為下一部電影打好地基。

陳景行規劃的下一部電影最好是能上院線，他並不缺拍攝資金，但光靠剛剛成立的夢工廠工作室是很難完成一部銀幕電影的，必須要引入業內有實力的影視製作及發行公司，當然幻世這樣的網路視頻平台也不錯。

陳景行最看重的是幻世網對《彗星》宣發的承諾，當然他也不是真的象牙塔里剛出來的學生，畢竟還是有另一個位面的記憶的，所以在他的強烈要求下幻世還將《彗星》的一部分宣發手段寫進了協議中。

幻世要成立一個天空劇場板塊，有點跟天狐網的青春劇場對標的意思，天空劇場將由連同《彗星》在內的三部網路電影打響開門紅，兩部幻世投資的電視劇緊隨其後，畢竟時間緊急，一時間找不出太多能拿得出手的作品了，今年先試試水，明年幻世將加大對自製劇與電影的投資，誓要將天空劇場打造成一個精品影視頻道。

之所以時間這麼緊，關鍵還是天狐網今年的青春劇場馬上也要上線了，人家已經是第二季了，去年天狐網首先推出青春劇場已經震動了業內，打出了口碑，今年影響力必然更大，幻世網趕鴨子上架的推出天空劇場自然是要與青春劇場打擂台了。

以上這些原因都是張京燕在與陳景行談宣發步驟的時候順便提起的，雖然話沒有說透，但陳景行也有前世位面的見識，也能基本猜出幻世網的想法。

幻世之所以對天狐的青春劇場如此警惕，關鍵還在於付費會員轉化率，幾大平台雖然目前還在燒錢圈地的階段，但對於將來的盈利手段基本都有共識，那就是轉化付費用戶。

幾大平台也都能看到天狐的青春劇場對提高會員轉化率確實有效果，所以爭相效仿。

但陳景行對此卻沒有這麼樂觀，想必幾大平台也很快就能看明白，自製網劇是有發展前途的，但是網路電影嘛，前景就有些曲折了，起碼在未來可以預見的十年內，電影的第一選擇還是院線，還是大銀幕，還是以票房為重，互聯網只是讓他們多了一個宣發途徑與版權分銷平台。

真正的網路電影想要成大勢，且有的等呢。

但陳景行自然不可能提醒幻世，能搭著東風起飛何樂而不為？幻世越重視，對他越有利。

眼下嘛，他還要應付另一樁苦差事。

「陳導，麻煩把頭低一下。」

「下巴稍微抬一下。」

「任老師，化好了嗎？馬上要錄製了。」

「馬上就好。」

「陳導，衣服您真不用換嗎？」

「不用了，這不是就一個採訪嗎？又不是頒獎典禮。」

「噗嗤……」

陳景行轉身。

發出聲音的是個穿著修身西服的男生，裡面白襯衫繫到最高的扣子，是時下總裁影視劇流行的禁慾風。

陳景行恍然，怪自己嘴賤，沒想到還真有人把這個小採訪當頒獎典禮呢。

發出三分不屑三分可笑四分邪魅聲音的西裝男生在陳景行的視線轉向他之前就已經回復了高冷的表情，堪稱是酷帥狂拽霸的代言人。

陳景行感覺此人面目表情有些熟悉，瞬間就想起來了，這不是最近幻世網首頁常客，網路劇《總裁戀人》的男主角嗎？此時其高冷的面容跟首頁宣傳海報的表情一模一樣。

看著坐在化妝椅上，只有側臉迎著陳景行視線的一副朕倦了，要閉目養神，誰都別打擾的總裁，陳景行撇了撇嘴，淡然的轉回了視線。

他是明星，我是導演，又不在一個維度競爭，爺是未來譽滿國際的大導演，何必與他一般見識，平白給他將來碰瓷的談資？

再說霸道總裁這麼過時的人設也裝不了幾年了，未來最能俘獲媽媽姐姐女友粉的還得是純潔無暇連女孩子手都沒牽過對一些生活常識很無知婚戀觀念傳統怕雞怕鵝聽不懂開車顏色笑話跟別的男性組cp都是受帥而不自知偶爾打奶嗝方便被泥塑的軟萌小奶狗人設，總裁？呵，回家吃魚塘去吧。

在陳景行轉回視線的那一刻，安靜的連呼吸都聽不到的化妝室又重新回復了吵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