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洛水如冰

第一百七十四章 洛水如冰

楊風沒想到竟然遇到了日思夜想的韓夜冰,趙烈也沒想到能在洛陽碰到夢牽夢縈的韓夜冰,楊影更沒有想到閨中女友竟然認識身後的兩個男人。

楊影柔聲道:「韓姐姐,前幾日我送來的那幾幅畫乃是趙公子所繪。」

韓夜冰並沒穿著往常的紫色緊身衣,而是身著質地輕柔的青色布袍,上面隨意地綉著朵朵白色雪蓮,縱是單色印花,予人柔和純美的感覺,能於單色中求多變,非常調和別緻,短髮烏黑柔順,雙眸中的濃霧化作風塵之色,卻更添風致,她微笑道:「我很喜歡那幾幅畫,只是沒想到會是威震天下的趙烈所畫!」

趙烈輕聲道:「你怎麼會跑到洛陽來賣畫?」

韓夜冰微笑道:「總不能一直呆在荒野吧,我從來未曾到過東都,所以這段日子都呆在這裡,感受繁華都市的喧囂味道。」

楊風微笑道:「韓姑娘總是率性而為,特立獨行,上次在雪域高原偶然遇到,這次沒想到卻在家門口碰到了。哎,你到洛陽為什麼不來找我?」

韓夜冰柔聲道:「神武大將軍忙於國事,統領數十萬大軍,我是不便打擾,樂得在這裡自由自在。」

楊影在旁邊沉默不語,女人之心異常敏感,輕易看出了他們三人之間微妙的情感,她靜靜凝望趙烈眼中流露出的深切情感,心裡頓時感到酸酸的,愁思才下眉頭,卻上心頭,「沒想到他們兩人都喜歡韓姐姐,不過韓姐姐的想法大膽新穎,個性愛恨分明,確實有種無法描述的獨特魅力,可是我的心為什麼那麼難受?」

趙烈赤裸裸地凝視韓夜冰,忽然沉聲道:「你好象又瘦了,獨自漂泊江湖很辛苦,我深深體會過這種滋味。」

韓夜冰微笑道:「沒有覺得啊,四處漂泊可以遇到很多人,可以嘗試很多新鮮的東西,時常會有新的體會,我喜歡這種自由的生活,天空中沒有留下痕迹,而我已經飛過。」

楊風微笑道:「我很喜歡你的繪畫,輕靈空淡而色彩飄飛。」

韓夜冰輕聲道:「今夜本來就是要討論繪畫技巧呀,對了,這幅畫還未完成呢,我忽然很想把它完成。」

趙烈默默把茶水中的茶葉咽在口中咀嚼,感受到了枯澀的滋味。

楊風卻是在回憶伴隨她走過的難忘歲月。

屋子裡忽然變得異常寧靜沉沒,也許眾人心中都藏著太多的話語,卻無法說出。

韓夜冰凝神把未完成的一幅青花釉彩的細頸瓶工筆畫完成。積點成線,為骨架,為脊樑,凝重而遲緩,力備而氣行,煙雲隨輔,線之行也,出沒於濃潑濕破之間,全畫之神,因線而彰,全畫之韻,因墨而足,於是浩瀚而蒼茫,天地萬物色彩生而形象出。光束推移,投影折射,宛如把花瓶印在宣紙上。

夜已深,月滿,冷冷的月光照得人心發涼,四人靜靜坐著,話不太多,隻言片語也都是關於繪畫技巧的談論,氣氛顯得有些微妙敏感。

趙烈基本沒有說話,凝神望著桌子上的畫卷,神態異常寧靜,身子彷彿山峰般紋絲不動。

楊風手中的熱茶早就冰涼,輕輕抬頭對楊影道:「夜已深,我們還是回府吧。」

楊影心中充滿了淡淡的煩人心事,盈盈站起,抬頭對韓夜冰露出矜持微笑,低頭伴隨楊風緩緩離去。

趙烈依然靜靜坐著,絲毫沒有動身離開的意思。

韓夜冰起身送客,柔聲對楊風道:「你還是老樣子,就像我第一次遇到的那樣,沒什麼改變,也許終生都不會有什麼改變,過幾日我會到府上去找你,可是你已經不可能隨我四處漂泊了。」

楊風眼中射出滄傷目光,始終無法放下國家朝廷,惟有在心中嘆道:「我很想與你漫遊世間,逍遙自在,逃避腐敗墮落的朝廷,可是此刻邊關突厥大軍虎視眈眈,我怎能抽身離開?」他堅定地走出精緻典雅的香舍,抬眼看一看星月交輝的美妙夜空,心裡的悵然漸漸褪去。

楊影臉上沒有什麼笑容,秀如彎月的眉毛微蹙,默默走在路上,無盡的思念同時縈繞在兄妹兩人的心頭。

夜色更黑了,卻更顯風致,月光一瀉千里,透過窗欞,照在窗前。趙烈沉聲道:「你還好嗎?」

韓夜冰微笑道:「我很好,很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認識了很多朋友。」雖然面露微笑,可是內心深處還是不禁感傷起獨處的冷清。

趙烈總是無法真正抓住韓夜冰的心,面對如此沉靜美好的月色,面對日夜思念的人兒,他內心泛起一股淡淡的失落感,忍不住低聲道:「我很想你。」

韓夜冰目光似水,輕聲道:「大哥整日在江湖奔波,又怎麼會想我?江湖是你的夢想,希望你能早日實現夢想,我早就厭倦了江湖。」

趙烈沉聲道:「今夜有月,有月的夜空,很美。在這有月的夜晚,我品嘗著寂寞,但我卻不覺得孤獨,因為,今夜有月相伴。」

韓夜冰忽然咯咯笑道:「難得遇到,不如我們一起夜遊洛陽,外面還很熱鬧呢。」她嬌笑著拉起趙烈的手,衝出了房屋。

月光溫柔如水,輕漫如紗,罩得整個大地顯得格外嬌柔,朦朧得如詩如畫,美奐美崙。繁華熱鬧的洛水河畔依然有三三兩兩的人兒,河中的大船掛滿紅色燈籠,裡面依舊歡歌宴舞,通宵達旦。

韓夜冰興緻勃勃坐在路邊混沌攤子上吃著小吃,像個貪吃的小孩子,綠綠蔥花的香味瀰漫在夜空。

趙烈好久沒有這樣放鬆了,隨意喝著暖暖的熱湯,感受到了生命的真實,似乎回到從前回到少年時代,那是一段浪蕩世間的悲苦日子,他也常常在深夜蹲在路邊吃東西。

韓夜冰俏皮地伸出了舌頭,抬頭凝望美麗夜空,皎潔月兒婀娜多姿,月兒也好象知道了有人在欣賞她似的,羞澀的猶如少女一般躲進了雲層,繼爾又頑皮的探出頭來。

而此時,趙烈分明看見韓夜冰的臉頰已染上了淡淡的紅暈,於是寂寞的心靈便因了今夜美麗的月光而打開了塵封,身上巨大的壓力得到釋放,徹底把江湖放在一旁,痛快吃著暖暖的混沌。

夜深時,在寧靜的世界里,塵事俗事都離得遠遠的,夜色把人的清純還原。

韓夜冰微笑道:「今夜因為開心,也因為這美麗的夜色,我的心靈穿越了時空回到了過去,感受了喜悅,體會了生活,人生其實就是一種不斷更替的過程,不斷的失去,又不斷的獲取,在這失去與獲取之間,生命獲得了成熟與經驗,去掉了天真與稚嫩。」

趙烈笑道:「你還是沒有改變,只是更成熟了,身上已經全然沒有江湖味道。」

韓夜冰輕聲道:「你看路邊光滑的石板路,那上面有多少人踩過,卻未留下任何足印痕迹,人世的生死輪迴是那樣的悄無聲息,宛如那沒有顏色的夢,我們每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夢想,都期待著把夢染上色彩。」

她的影子倒影在美麗洛水中,身上掛著白色的星光點點,春風不動,悄然在黑夜中發出璀璨耀眼的光芒,輕悄的腳步如輕悄的呼吸,眉如彎月,淡淡的紅唇,雙眸深處卻始終瀰漫著迷茫的薄霧,眼角似嗔似喜,臉上多了幾分風塵和風霜。

甜美的笑容拂過她的嘴角,像一隻蝴蝶輕輕在夜空中飛舞,兩人踏著夜色走到了一片梔子花樹林。皎潔月光下,只見枝頭已空,只余禿枝殘干,樹下尚有落紅三四點,林邊有風,她長發起舞,輕輕把手放在他手中,目光低垂,似笑似怨。

趙烈凝視凋落花朵的樹林,似乎聽到她聲如低訴,殘花落,閑池閣。枝頭空,明鏡薄。四月清花只有夢中尋,鏡中可沒有夢中人,一月映池池儲月,月明池靜寄幽思,他知道今夜終不能成寐,於是緊緊拉著她的手。

韓夜冰輕攏髮絲,沿樹林行去,羅裙姍姍,她的魂和她的骨子裡面飄蕩著一首斷腸優美的曲子,有一株樹上還有半樹殘花,她輕輕摘下一朵,那花躺在手心,半死不活,指尖纖纖是一種殘酷的美麗。「猜猜梔子花是什麼味道?」雙眸忽然顯得深不可測,黑亮瞳子里透出無盡的水光。

趙烈低聲道:「悵清江,天寒不渡我心,水深冰融。花當然是香的,零落成泥也是香如故。」

韓夜冰揚眉舉花示意,隨即斂容,二指拈花放進口中,那潔白的梔子花精魂會與她融在一體么?

「苦的杏仁味道。」韓夜冰神色寧靜,點點螓首道,「很苦。」如果梔子花的味道也成為清苦,那麼這世上還談什麼花香,如果她的聲音也凝止,那麼春天裡還有什麼鳥語,「我們離開這裡吧,這裡太傷感,到處是落花。」她的頭髮垂得像一張面紗,不站到正對面根本看不見臉,輕輕飄蕩在洛水之上。

趙烈忽然感到身子有些冰冷,因為看見了,花落空,水流去,橋已斷,春已半。出乎他的意料,韓夜冰忽然開始微笑起來,笑得很美,嘴角掛著一絲陽光般的笑意,他驀然發覺一股若有若無的清香忽然縈繞在身邊,淡淡的,幽幽的,輕輕的,柔柔的。

四周是一片凄迷的黑夜,神秘而充滿力量,趙烈沉聲道:「那你的夢想是什麼呢?」

韓夜冰安靜道:「我追逐自由,可是世間充滿悲苦,這是毫無自由的悲慘社會,我討厭這個男尊女卑的社會,可是我卻只能生活其中,內心充滿矛盾和悲傷。」

趙烈感覺到他們之間產生了無法言語的距離,身子在深夜中越發覺得冰冷,也無法真正明白她的話,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把她纖細的手指一根一根蜷起來,緊緊握在手心裡,久久也不願放開。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朝日也緩緩升高。洛水西行,寬達十多丈的河面,巨舟並列,以大纜維舟,鐵鎖鉤連,蔚成奇景,水道陸路交通真繁密,似乎天下的舟車都到了這裡,街道上中外客商來推銷香料珍玩,錦絹絲綢,又或糧食茶葉等貨品,熱鬧非凡。

正午時分,趙烈和韓夜冰擠起人群裡面閑逛,沿街而行,抵達洛水南岸,悠然跨過天津橋,南北對起四座高樓,更添橋樑的氣勢,極為壯觀,離開了橋南的肆市后,道上行人疏落多了,兩人沿洛堤漫步,堤邊雜植槐柳,樹綠成蔭,風景迷人。

「她就像一片雪,飄飛在深邃的藍天,沒有根,沒有港灣,與飛鳥一起飄蕩,與沙兒一起飄舞,出水輕蓮般純白。」趙烈在心中想。

韓夜冰忽然輕聲道:「也許成熟真的是一種必然,那麼,我寧願只做一片雪花,不論何時,永遠飛在凈潔的自己的一片天。」

趙烈心弦震動,驀然抬頭凝視,她腰束白色的寬腰帶,淡紫色緊身衣,細長入鬢的秀眉,凝神專註的眸子宛如一湖秋水,因為常年漂泊江湖,以前如玉似雪的肌膚不再白皙,而是泛出健康的紅潤,只是姿態依舊風資綽約,他竟然說不出話來,心中太多的話,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韓夜冰輕撫嬌嫩楊柳道:「生命是什麼呢?」

趙烈沉吟道:「生命如火,燃燒成灰,就是始終,生命如風,註定離散,無法捕捉。」

韓夜冰微笑道:「生命如水,緣來緣去,流過無痕,不過是一場幻覺,似是而非。」俏麗短髮迎著洛水送來的輕風,整個人如同灑射大地的一抹陽光,燦爛輕盈。

趙烈本來想早日趕回黑虎山,還有無數幫中事務等著處理,但為了韓夜冰而留在洛陽,數日一直陪著她悠閑呆在繁華絢麗的東都。

一葉輕舟漂浮洛水之上,鐵拳王恨無極親自在船尾搖櫓。

趙烈和韓夜冰在船頭凝神描繪絕色河山,遠處的幾艘帆船載滿了黑虎鐵衛。

輕舟緩緩漂出了喧鬧都市,來到了郊外,堤旁遍種花木,桃紅柳綠,濛濛細雨,紅杏初發,煙雨霏霏,芳草新綠,飛鳥和鳴,河畔蜿蜒群山如畫,韓夜冰筆下同樣新柳如煙,水波瀲灧,船帆點點,山色空濛,青黛含翠。

趙烈含笑提筆在畫面空白處落墨,煙雲縈繞,氣勢磅礴,用墨之法,盡在其中,墨色過渡,則層次推移,乾濕濃淡,相互鋪排靠攏,由淡到濃,由干到濕,亦有無窮,積墨也,由濃郁到清淡,由剛健到柔和,由焦濃潑灑到皴擦點染,最後收拾全局,先淡后濃,重疊有度,墨可潑可破,色亦然也。

韓夜冰凝視注視,心似乎飛到雪山之顛,她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薄霧中的洛水如同剛剛蘇醒。

趙烈微笑道:「我喜歡雨,喜歡在雨中的感覺。」他忽然走到船尾,一任霏霏細雨灑在臉上,已經迷失在這無邊的春意里,遠處細雨霏霏,琴聲嗚咽中,但覺薄霧清寒,春愁無盡。

趙烈忽然輕聲對恨無極道:「金龍幫的事情處理如何了?」

恨無極恭敬道:「稟報幫主,兩百長刀鐵騎和數百名黑虎幫眾已經進駐洛陽金龍院,黑虎幫已經完全控制了東都洛陽,黑虎幫勢力已經滲透到了中原。」

趙烈淡淡道:「黃恨水還老實吧,盡量把原來金龍幫的力量抽調到其他地方。」

恨無極低聲道:「黃恨水性格孤傲,金龍幫勢力在洛陽盤根錯節,恐怕很難讓他老老實實退出洛陽。」

趙烈冷冷道:「他會退出洛陽的,黑虎幫的目標就是爭霸江湖,而洛陽乃是中原武林的核心,更是天子腳下,我們必須牢牢控制。」

韓夜冰含笑望著雨中的藍色背影,飄逸飛揚的金髮被雨水打濕,垂落在趙烈肩頭,回頭看著緩緩流淌的洛水,總是不見波瀾,靜靜地、緩緩地流動著,卻帶走了多少歲月的滄桑和愛恨情愁,她會想,那些河水長流不息是不是因為無休止的嘆息和嗚咽呢?當她看到雨中的兩隻翠鳥快活地跳上跳下時,她會露出開心笑容。

趙烈從雨中回到船艙,像個孩子那樣開心,全然沒有黑虎幫主的威嚴,伸出舌頭傻笑道:「細雨如霧,江風雖然一直吹,但煙雨卻更迷濛了。」他用雙手把頭上細細的雨水抹掉,凌亂的頭髮讓韓夜冰露出了笑容。

俏臉燃燒著明艷的亮光,唇角輕吐出一抹笑意,漣漪般擴大為一個動人的笑容,秀麗如彎月的長睫毛下修長明朗的美目靈光閃爍,更美得教人扉息,柔和的眼窩把韓夜冰的眼睛襯托得明媚亮澤,秀挺筆直的鼻子下兩片櫻唇豐潤鮮紅,時盈笑意令她更顯眉目如畫。

韓夜冰微笑道:「我知道你喜歡飲酒,這裡有些陳釀花雕,口味很不錯,我陪你喝幾杯吧,我已經溫過了,你淋雨之後飲之,口味更佳。」啟封后酒香四溢,待飲之,口感圓潤,味甘勁足常人飲酒,趙烈感覺到有一團晶瑩在舌上滑動,似含有滿口珍珠,滋潤不已。

趙烈似乎看到了她的內心,綠水青山,朝霞夕陽,風霜雨雪,春夏秋冬,都能讓她慨嘆;一棵草,一朵花,一隻小動物,都能讓她感動;青苔的舊屋,情意綿綿的老歌,都能讓她流淚,她的情感,融化在自然的天空中,融化在生命的旅途中。

山野成綠,他不愛滿目的那種綠色,太青翠了,太有生命力,卻沒有希望,那是痛楚欲絕的碧色,「綠色只有在春天才是希望,夢只有在現實里才會覺得荒誕,滿天碧色中,最傷心的是哪一片?」他自言自語道。

韓夜冰回頭道:「你在說什麼呢,綠色是最美好的顏色,代表了生命的旋律,呵呵,你和我在一起會開心嗎?」她輕逸飄灑,右手拿著一支宛如雲絮般輕飄飄的畫筆,讓人覺得見了就一陣輕鬆寫意之感颯然而來,船外細雨輕輕飄動,宛如白色的流煙那般。

趙烈淡淡道:「因為你開心,所以我開心。」

韓夜冰輕聲道:「生命的快樂其實就源於生命的本身。」她說完后驀然安靜了下來,似乎藏著很多心事,默默凝視代表了生命的青翠綠色,兩人靜靜坐在船中,小舟無聲緩緩漂泊。

趙烈忽然堅定道:「我們不會再分離了,以前我沒有力量保護你,可是現在黑虎幫不但控制了江南,而且勢力迅速發展,幫中猛將如雲,希望你能和我回到黑虎山,絕對不會有人傷害到你!」此刻小舟遠處至少有近百名黑虎幫眾守衛,防守堅固如鐵,就連蒼蠅也別想靠近。

韓夜冰溫軟而充滿性格的紅色櫻唇微啟道:「我不喜歡血腥江湖,喜歡四處漂泊,你願意隨我遍游世間嗎?你能放下江湖嗎?」

趙烈露出無賴笑容道:「不管怎麼樣,我都捨不得讓你離開,我們好久沒見面,你也不忍心讓我獨自返回黑虎山吧,你答應會隨我漫遊江南水鄉,你看到周圍猶如銅城鐵牆的護衛嗎,你怎麼可能離開?」

韓夜冰忍不住微笑道:「你真是無賴,居然膽敢動用黑虎幫的力量來威脅我,你有時候真的像孩子。」

碧綠清澈的洛水河滾滾朝東流去,幾條狹窄細長的漁船悠閑地在江上隨波蕩漾,船上漁夫動作輕鬆舒展將漁網撒向了水面,沒有憂愁,也沒有掛牽,只有平淡寧靜的生活。小舟順水不知不覺漂到了下游的龍門石窟。

兩岸的崖壁上山上翠柏成林,鬱郁蒼蒼,挺立如刀削般崖壁,兩山窟龕,密如蜂窩,到處是密密麻麻的精巧窟龕,碑刻題記和富麗的佛像佛塔。

趙烈心中劇震,起身凝望氣勢雄偉的龍門石窟,龍門血戰似乎就發生在昨日,心情澎湃,雙拳緊握,當年在這裡怒為紅顏,孤身激戰六大門派,可是他和蕭碧痕卻未來得及說話,此刻也不知道她在何處?想到蕭碧痕,他很快想到了命絕大雁塔的鬼王,心中發冷,如何面對這件事情呢?他回頭凝望依然靜靜坐在船艙中的韓夜冰。

韓夜冰早就聽說了龍門血戰轟轟烈烈的故事,黑榜第一高手蕭碧痕殺了鬼王也是眾人皆知,她忽然輕聲道:「你又想起了蕭碧痕嗎?無名府的四大高手曾經找到我,希望我重新建立無名府,然後彙集府中高手殺了蕭碧痕,可是我知道大雁塔那場激戰乃是光明正大的搏殺,江湖就是這樣殘酷,每個人都是提著腦袋過日子,生死不過瞬間,若不能看透生死,根本不能進入江湖。」

她的話語異常寧靜平和,「我並不想殺了蕭碧痕,極度討厭江湖仇殺,可我也不會見她,無名府的四大高手性格激烈,他們絕不會放過蕭碧痕,我不停逃避,就是想要離開江湖,可還是在洛陽遇到你。」寧靜如水的眼神中隱藏著深深的痛苦,她只能漂泊世間,殺了蕭碧痕並不能挽回父親的生命,父親的離去讓她傷心欲絕,只能不停逃避。

峭壁上那些巍峨雄壯的佛像面目猙獰、咄咄逼人,絲毫沒有大慈大悲的模樣,趙烈好恨這些神佛的無情和命運的殘酷,胸口充滿悲憤,心神激蕩,渾身冰冷,不知道該如說什麼,氣氛驀然變得壓抑深沉。

站在船尾的鐵拳王恨無極定定凝望龍門石窟,目光迅速變換,眼中終於露出了極度痛苦的目光,身子開始猛烈顫抖,面目肌肉顫動,雙拳緊握。

趙烈此刻心亂如麻,完全忽視了船尾恨無極的變化。

恨無極忽然把手伸到懷中,雙手顫抖,眼前似乎浮現無盡鮮血,咬牙冷冷凌空朝趙烈射出毒針,空中頓時暴起一陣黑雲,身外真元透氣而出,強大程度引得旁邊的空氣都被刮出來了虹光,也是和他臉上的顏色一般,連續不停地幻變著,呈現出一種難以見到的瑰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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