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真假鄭鷹
夜深人靜,運寶司依然燈火通明,值夜的、出夜差的、回司的,一茬茬的人出去,又有一波波地回來……蘇衡窩在自己的宿舍里,被灌了三次人神共憤的苦藥,實在睡不著,就透過窗戶看著人來人往。
「琢磨什麼呢?」雅公子推門而入。
蘇衡等雅公子栓上門,立刻一起進了「小憩空間」,整個人輕鬆許多。
雅公子先去衛浴房洗漱,換上家居服才如釋重負,皮皮昕又重新上線,愉快地走出去。
哪知下一秒,鍾昕就被蘇衡單手摁在牆上,撩起衣擺,檢查胸腹的傷,急忙解釋:「我早有準備,沒怎麼受傷。」
蘇衡望著白晰皮膚上巴掌大小的青紫瘀痕,翻了個大白眼:「睜著眼睛說瞎話,也要有個限度。」然後放開鍾昕,拿來了蘇家內服外用的跌打傷葯。
鍾昕接過這些,老老實實地坐到書案旁,先吃完再塗抹,全部收拾好,才開口:「這樣可以了吧?」
「秘醫們沒採取措施?」蘇衡沒聞到半點藥味。
「他們開了很多葯,內服外用的都有,我原樣收下,然後收進柜子。」鍾昕現在有了蘇衡,自然不會再用他們給的葯,說不定對他下毒的人就在秘醫中間。
有了毫無保留的親密和信任,鍾昕也有了期盼已久的安全感,這是他和蘇衡相互給予的,在瞬息萬變的國都城和運寶司里,彌足珍貴。
隨手拿出便攜本,鍾昕一手拿筆,一手忍不住握著蘇衡的手,掌心相觸的暖意讓人愉快,但是將要討論的內容卻未必:「蘇宅走水是怎麼回事?」
「你和長公主大打出手,你到底怎麼想的?不對,你倆到底怎麼想的?」蘇衡到現在都覺得剛才那一切完全說不通。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鍾昕的腹部仍然隱隱作痛,「你不知道吧,長公主和女使弦月兩人都武力值爆表,那一腳氣勢凌厲,實則兩成力氣都不到,我只是配合演戲而已。」
「如果我沒接住你呢?」蘇衡忽然想到。
「那個木雕刻得猙獰,設計時考慮到運寶司遇襲的可能性,用的都是包芯材質。只不過從來沒人撞過,不然碎的是木雕。」鍾昕忽然有些忐忑,說好不隱瞞的,卻還是瞞了不少。
「那些不顧自己跳木欄的黑騎們也不知道?」蘇衡現在深刻明白,鍾昕的嘴騙人的鬼,咬牙切齒地反問,「你能不能有點實話?」
「會受一點傷,但是我和長公主的常服前胸後背都有細薄的百韌鋼,就算受傷也不會太嚴重。」鍾昕為了守住自己少得可憐的誠信度,特易拿來特製中衣給蘇衡看。
蘇衡掂了掂中衣的重量,作為穿過一次防彈衣的無國界醫生,對此鄙夷得很:「就這?」
「冷兵器時代很夠了,」鍾昕眼巴巴地望著蘇衡,扮無辜扮乖,「我餓了,想吃魚。」
「要不要臉?」蘇衡自己驚魂未定,又被鍾昕嚇得夠嗆,負面情緒堆了一肚子沒地方發。
「只爭饅頭不爭氣,」鍾昕理直氣壯,「臉是什麼?能吃么?我真的餓了」
「你以為這是墜鷹峰營地啊?想吃魚有陳牛,想做什麼有銅錢和趙先機?」蘇衡實在很想餓他一頓,但是又於心不忍。
「可以把他們接到國都城來,像你一樣,簽特殊契文。我需要你,你需要幫手。運寶司那群人就不指望了。」鍾昕心裡有了計劃。
蘇衡求之不得。
鍾昕捏著手裡的便攜本,心裡直嘆氣,好不容易把氣氛搞好了,又要面對非常不愉快的事情:「說說吧,蘇家走水的事情。」
蘇衡隨手抽出另一個便攜本:「都在這裡了,我給小六守夜時左手寫的,不準對字吹毛求疵。」
鍾昕以極快的速度把便攜本翻完,彷彿每個字都帶著火場的焦臭味兒:鄭鷹半夜從屋頂上摔落,驚醒蘇衡,四周火勢已起,蘇衡把熟睡的大家叫起來,集體淋濕的時候,房梁迅速坍塌,然後就用了空間搬運法,把人裝進去帶出火場……
但凡蘇衡預估的任何一步出錯,他們就會葬身火海。
鍾昕強行用理智鎮壓憤怒,把便攜本合在書案上:「沒有這個空間,你們都被燒死在裡面了。只你這幾日這麼累怎麼半夜會醒?」
「原本有些認床,守著小六的時候床榻就是陣地,時間一長,就算躺著也睡不安穩,聽到鄭鷹摔下來就醒了。」蘇衡慶幸的是,沒有進空間睡覺。
「雖然但是,如果鄭鷹不摔下來,我也不會醒。」
鍾昕隱隱覺得哪裡不對,蹙著眉頭。
蘇衡觀察著鍾昕的表情神色:「哪裡不對勁?」
鍾昕轉著炭筆,眉頭皺得更緊:「鄭鷹是黑騎之首,只要他願意,可以隨意單挑國都城鷹衛、甚至禁衛之中的任何一個,暗算他的身手到底有多高?」
「有了能暗算他的身手,有周密的縱火計劃,又怎麼會失手讓他從屋頂上摔下來?」
蘇衡腦袋一片空白,這又是什麼樣的連環計?
「放我出去!快!」鍾昕猛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