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四百人的相聲

「哎！」周浩的一聲嘆息，語氣中帶著無盡的苦澀。不要說台下的觀眾了，就連欒哥看了，都有些於心不忍。他主動開口勸解。「你也不要……」然而欒哥這話還沒等說完，他就看到周浩搖了搖頭。怎麼？觀眾也好奇不已。然後大家就見周浩苦笑道，「最可氣的是，那廣告播出以後還火了。不少人打電話，問誰是人誰是猴啊？」「分不出來。」欒哥瞬間心領神會。周浩苦笑著點了點頭，「我就說嘛，他怎麼讓我戴上黑帽子黑手套，穿個黑皮襖……」「這是把你當狗熊了？」「哇！」周浩用胳膊擋住了自己的眼睛，發出了孩童般的哭聲。看到周浩這麼倒霉，台底下的觀眾心裡也不太好受。他們笑的比之前，更大聲了。「哈哈……」「好慘一個男的。」「這要不是我們小周周自己寫的段子，我們肯定要投訴那個寫段子的傢伙，把我們小周周描述的太慘了。」小周周就是周浩粉絲對他的昵稱。儘管周浩對於這個昵稱，一丁點兒都喜歡不起來。但他根本就抵擋不了，那些熱情的女粉絲。最終周浩也只能是皺著眉頭，捏著鼻子。把這個昵稱給接受了。「那你接下來怎麼辦？」欒哥嘗試著轉移話題。一提起這個，周浩的眼神頓時就變得不一樣了。他的一雙眼睛閃閃放光。「賺錢了呀。我先拿著這5000塊錢回首都。」周浩把頭挺起來，小胸脯都直了。他的表演讓台底下的觀眾，深刻的意識到這5000塊錢的價值。別的不敢說。有了這5000，周浩吃住的問題算是解決了。在不知不覺中。台底下的觀眾已經下意識的，忽略掉了周浩在現實中的身份。就是單純的，把他當成一個，他節目里表演出來的人物。在這種情況下，觀眾很容易就能代入角色。以至於周浩說出來的每一句話，他們都能更好的接受。「以後我也可以吃豆漿油條了，要它三根兒！」周浩伸出三個手指頭，顯得理直氣壯，特別有底氣。通過這個細節，也不難看出周浩之前的生活，究竟困頓到了何種地步？以至於賺了錢以後，他竟然想到能買三根油條。兩根油條，一碗豆漿。有些人是單純為了這一口，有些人卻是只能吃這一口。在大城市打拚，誰還沒有個苦難的時候。周浩的話，還是很有代入感的。觀眾很快就沉浸其中，一時間無法自拔。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周浩開始了他新一輪的表演。「我剛一到家，我那朋友又找我來了。」「這個朋友還挺仗義，你可要好好的謝謝人家。」欒哥開口道。雖說拍廣告的經歷，周浩並不怎麼願意回憶。可又不能否認，正是這一次拍廣告的經歷，才讓他擺脫了眼前的困境。「我請他喝油條！」「喝油條啊？」欒哥目瞪口呆。台底下的那些觀眾，也都是滿臉不可思議的模樣。他們實在是沒有想到，就這麼兩句話的鋪墊，周浩都能給整個破包袱加裡面。他對包袱的執念，絕對屬於那種量大管飽類型的。「喝豆漿，吃油條。」周浩連忙改正。「會不會摳門了點兒？」欒哥皺起了眉頭。「你這就是不知道朋友，我們之間的友誼是能用金錢來衡量的嗎？」周浩厲聲問道。把話題的高度拉這麼高，欒哥也是無話可說。他搖了搖頭。周浩點頭，「這就對了，就我們這個感情，吃豆漿油條就跟山珍海味差不多。關鍵不是吃什麼，關鍵是和什麼人在吃。」聽周浩的歪理邪說，台底下的觀眾竟露出了幾分認同。類似這樣的說法，他們聽過很多。當時可能覺得沒什麼。現在細細琢磨起來，還不是給自己的摳門找借口嗎？「而且就連這，我的朋友都不吃。

他看了豆漿油條一眼，然後用那種特別失望的眼神看著我。」「人家挑理了吧？」欒哥十分肯定的分析道。畢竟按照周浩的說法，人家可是給他找了一個5000塊錢的工作。雖說要搭一趟車，來回花點時間。但整個拍攝的過程很短。總的來說，這個工作的報酬，還是很可以的。在這種情況下，周浩竟然只請人家喝豆漿。人家怎麼可能不挑理？就連觀眾在面對這個問題的時候，想法都跟欒哥一致。他們也認為這是周浩摳門導致的。「這你就錯了，我那位朋友主要是嫌我不爭氣。」「怎麼不爭氣了？」「那朋友用特別失望的眼神看著我，說我這是墮落了呀。一杯豆漿竟然配了三根油條。」「這就墮落了！」欒哥就好像被雷噼了一樣，那叫一個外焦里嫩。哪怕是他絞盡了腦汁，他也絕對想不明白，周浩的這一套理論究竟是從哪兒來的？他怎麼連聽，都未曾聽說過。「我那朋友問我了，你還想不想出名兒？就這5000塊錢你就滿足了？」說到后兩句的時候，周浩已經跳入了另外一個角色。角色轉換之自然，不要說搭檔了，就連台下的觀眾都認為，理應如此。「那你怎麼說呀？」「這怎麼可能滿足？我是一個有著遠大抱負的人！」周浩十分篤定的說道。他當然是一個擁有遠大抱負的人，他為了想紅，也是肯付出巨大代價的。別的姑且不說，就周浩表演的人物，之前甚至主動找過女導演。這還不能說明一切嗎？「哦。」「我就告訴他了，我要出名！我要當大明星！」「你這朋友有辦法？」欒哥十分懷疑地問道。這種事情可不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兩個嘴唇一碰就能解決得了的。想火，想當明星的人多了。但最終真正能夠成功的，又有幾個？說到底，事情哪那麼容易。「我這朋友有辦法，他認識春晚的導演。他告訴我說，要是小紅的話就必須走這條路！」「這倒是。」即便是欒哥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雖說現在的春晚，其熱度早已大不如前。以前的春晚那是真的火。火到什麼程度？一個演員只要是上了春晚，那他整個的身價都不一樣了。要是能夠在春晚一炮而紅，那更是能在一夜之間，就火遍全國。一夜爆紅這種事情，實際也只發生在春晚舞台。其他的爆紅，都需要經過一段時間的發酵。區別只是發酵時間的長短而已。唯有春晚的爆紅，那才是真正的爆紅。一夜之間紅遍全國。這種事情之前發生過，而且不止一次。不要說是其他人了。就連他們老師，在沒有登上春晚舞台之前，都對春晚充滿了執念。所以當周浩提出這一點的時候，不要說其他人，就連欒哥都沒有辦法開口反駁。顯然他也清楚，這個舞台的意義。「你說這麼好的機會，咱能錯過嗎？」周浩問道。「那肯定不能。」欒哥也給出了非常肯定的回答。「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就告訴我那朋友了，我去！」「這就對了。」「不過我那朋友也告訴我，說這不是誰想去，就能去得了的。」周浩提出來的這個問題，欒哥顯然也想到了。他跟著點頭。「我問他怎麼弄？」「他怎麼說？」「他說這上下，多少得打點一點。」「沒辦法。」面對這樣的事情，欒哥也知道不好。但有的時候，人真的很無奈。哪怕明知道這件事情不好，他們也不得不去做。就比如說這件事，欒哥就推脫不了。連他自己都推脫不了，他就更沒有辦法勸服周浩了。果不其然，周浩點頭。「你怎麼打點？我這一問，他告訴我需要5000塊錢。你說巧不巧，我口袋裡剛好就有帶回來的5000塊錢。」周浩一臉純真的說道。這一下別說是欒哥了，就連台下的觀眾，都已然聽出了貓膩。合著在這兒等著坑人呢。「你有沒有想過，你可能是被騙了？」「怎麼可能？那可是我的好朋友。」周浩十分篤定的說道。他顯然並不認為，他的朋友會在這件事情上坑他。面對執迷不悟的周浩，欒哥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台底下看明白一切的觀眾，也沒開口說什麼。畢竟表演的是周浩，這件事情即便有，也早已過去了。他們說，又能起什麼作用？「說完我那朋友就把我那5000塊錢拿走了。」「合著，白忙！」欒哥無奈的攤開了雙手。「這你就不懂了吧，我的好朋友是不會騙我的。」周浩對這個問題，卻依舊十分的篤定。就彷彿他真的堅信，他的朋友一定不會坑害他。而且他的手裡，還掌握著證據。「過了沒幾天，我那朋友就帶我去見導演去了。」「真去了？」欒哥和台下的不少觀眾，對於這個結果，都十分的意外。他們根本就想象不到，周浩的這個朋友竟然不是騙子？沒辦法，根據周浩的描述，他那個朋友簡直就是照著片子的模板長的。你如果說這樣的人不是騙子，那什麼人才是騙子？「我那朋友帶我看到導演以後，我一看那導演，他就是個騙子。」「嗯？」之前欒哥和台下的觀眾都已經不懷疑了，怎麼周浩自己反而懷疑上了？一幫人全都好奇的看向他。面對周圍好奇的眼神，周浩十分篤定的說道。「這傢伙把我朋友都騙了！」「你怎麼知道他是騙子呢？」這不僅僅是欒哥的疑惑，也是台下所有觀眾的疑惑。他們實在想象不到，周浩是如何確定這一點的？「他都沒有大鬍子！」「大鬍子？」周浩給出的理由，讓台下的觀眾直接笑噴了。他們是做夢也沒想到，周浩最後給出的理由竟然是這個？欒哥也是一臉無語的表情。「就這？」他實在想象不到，周浩竟然如此的天真。「這還不夠啊？」「也不是說每個大導演都留著大鬍子。而且就算是那些留著鬍子的大導演，人家萬一把鬍子颳了呢。你這說法，太片面了！」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他們顯然同樣認為，周浩的說法有些過於片面。根本就站不住腳。面對這種情況，周浩本人也是無奈的很。他有心開口解釋。但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既然這是導演，那我就跟導演套套近乎吧。導演，您好！」「還挺客氣。」欒哥笑著調侃了一句。觀眾們立刻笑出了聲。「這有什麼好笑的，你不該跟人家客氣客氣嗎？」「應該！」欒哥無奈的給出了肯定的答覆。觀眾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尷尬的笑著。「導演看了我一眼。」「這東西咱懂啊，這是讓咱有啥話直接說？」周浩擺出了終極狗腿的架勢。欒哥在一旁點頭。「那我也不客氣，我就把想要上春晚的意思，跟導演原原本本的說了。」「那導演怎麼說？」欒哥好奇問道。周浩在接話的同時已經將自己切換成了導演。相聲演員的表演就是如此的特立獨行。他們要表演的，從來都不是一個單獨的人物，而是好幾個人物。甚至這幾個人物彼此之間，還要進行交流。在這種情況下，對演員的要求，是極高的……他需要演員，不停的跳出跳入。不僅要讓台下的觀眾能夠聽得懂，還要讓台下的觀眾能明白他們的點。甚至還要在這裡面加包袱。這都不是簡簡單單能做到的。周浩在這方面做的極好，就連2樓上的郭老師和於老師都讚不絕口。更不要說其他人了。大家幾乎是公認，周浩在這方面才能出眾，不是一般人能夠比得了的。而舞台上的周浩呢，也依舊在繼續著自己的這種表演。「導演告訴我說，我來晚了！」「怎麼？」「等我去的時候，人家的人早就已經招夠了，根本就不缺人。」「喔！」欒哥感慨一句。台底下的觀眾，更是一個勁兒的搖頭。他們都忍不住替周浩可惜。「可我也不能放棄啊，我就問導演有什麼工作，是我能稍微幫點忙的？」「有嗎？」「還真有。」「什麼？」「遛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