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鬼在人心

在午後刺眼的陽光中，狄良被餓醒了。他從床上坐起，回了一番神之後，伸手從床墊下掏出一個軟皮筆記本，徑直翻到新的空白頁，拿過一支筆在上面工工整整寫了起來：

四月二十三日，上午，王大為自首。其最後落腳點西城城中村出租屋已清理。案件完結。

寫完之後，狄良又將這個筆記本放回原處。

其實，狄良不知道自己要做這樣的記錄。筆記本上的內容，自從寫下之後他便沒有再回看過。但是，他總感覺到自己應該留下點什麼，因為這些事情，除了他以外，這世上再沒有人知道了。

他慢吞吞走出自己的家，準備到樓下吃些東西。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拿出手機一看，他無奈地皺起了眉頭。接通電話之後，裡面傳來了一個絮絮叨叨的聲音：

「兒子，你現在沒事吧，媽想和你聊聊。」

「哎呀，媽，我上班正忙著呢！您說吧，有什麼事？」

「你這孩子！忙這忙那，也不知道該忙忙你個人的事……」

「媽，咱之前就說好了啊，您可再不能給我介紹對象了！」

「呃，這個……媽不是說這個。媽是想這兩天去看看你，想帶上你爸去你那裡住幾天。」

「啊？這個……最近我們公司確實比較忙，事特別多。你們要是來了，我招呼不了你們，也不能帶你們四處玩一玩，轉一轉。要不這樣，等我忙完這一段后，您二老再來？」

「我們又不是小孩，也不需要你照顧。我們就想看看你，給你做做飯，洗洗衣服……」

「哎呀，媽，您就別把我當孩子了！真的，等我忙完這段時間吧！」

「兒子，你老實跟媽說，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狄良有些苦笑不得，「媽你想到哪去了？這事我能瞞著你嗎？你老放心，等我忙完這段就把您二老接過來，好不好？哎呀，媽，我們馬上就開會了啊，先不說了啊！」

狄良匆匆掛了電話，吐了一口氣。他現在的真實情況，根本不敢跟自己的爸媽說，怕他們接受不了。他琢磨來琢磨去，只能採取拖字訣，能拖多久算多久。

狄良趿拉著拖鞋，來到自家附近的一家快餐店。「老闆，來一份魚香茄子飯！」狄良朝店內喊了一聲。

「好，稍等啊！」

狄良在空蕩蕩的店中坐下，拿出手機看了起來。

不一會兒，老闆端著一盤飯菜擺在了狄良面前，「你怎麼老是點魚香茄子？我做的其他菜也很好吃，下次你不妨試一試。」

狄良笑了一下，「好的，我記住了。」

「好了，你快吃吧！不夠的話白飯自己打啊！」說完老闆就回去了。

狄良剛吃了幾口飯，電話又響了。

「這傢伙又有什麼事啊？」狄良還是帶著些許期待接起了電話，說不定有什麼新的案子了。

「狄良啊，要不說我離不開你了呢，每次和你聚過之後都有好事。我手頭上這個棘手的案子已經破了，哈哈哈……你晚上來我這兒吧，我請你吃大餐。」電話中傳來了昨天那個壯漢的聲音。

狄良一聽興趣索然，「你自己嗨去吧，我累了。」

「別啊，要不你晚上等著我，我下班了去找你。」

「你這傢伙陰魂不散啊！隨便吧！」

此時的狄良，心中還是很有成就感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是他暗中破了這個案子。

太陽落山以後，那個壯漢來到狄良家附近，

把狄良叫下了樓。二人來到一家大排檔坐了下來。

「趙元成，這就是你要請我吃的大餐啊？」狄良挖苦道。

「老闆！我們要炒螺、炒花甲、紅蟹、蝦粥，一打啤酒！」點完菜后這壯漢扭頭看著狄良，「這還不算大餐嗎？海鮮大餐！」

「哎呀，趙元成啊趙元成，你是不是又打算攢錢娶媳婦了？」

「別扯那些沒用的，哪壺不開提哪壺！起碼我還結過婚，你到現在還是光棍一條呢。」

狄良皺了皺眉頭，趕快打住了這個話題，「對了，你不是說案子已經破了嗎？和我說一說，怎麼破的？」

「那個傢伙自己投案自首了。這個傢伙叫做王大為，是個隱藏很深的傢伙，我們之前的調查都沒懷疑到他身上。說也奇怪，這個王大為在今天上午突然自首了。他坦白了所的犯案子，所有細節都符合案情。」趙元慶喝了一口啤酒後說道。

「哦？那麼此人為何要投案呢？」狄良問道。

「據他自己說，自他犯了那些案子之後，身邊就不斷出現一些怪事。他說每晚都要鬼魂出沒，他被折磨地整夜睡不著覺，感覺生不如死。無奈之下，只得投案自首。依我看那，這個王大為心理素質太差，本來膽子就小還敢作案，加上還有一點迷信，最後心理便承受不住了。」

「這個……也許他說的是對的呢？」狄良試探地問道。

「他那幾個落腳的地方我們都查過了，什麼都沒發現。除了他自己，這幾處根本沒有其他人出現的痕迹。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我叫我們隊里的張大膽在他最後住過的那個出租屋呆一晚，看有什麼異常沒有。」

「哈哈，你就不怕張大膽出現個什麼意外？」

「瞧你說的，這世界哪裡來的鬼？若有鬼的話，也都藏在人們的心中。」

「你這傢伙說得還挺有道理的。來，咱們干一杯！」

又聊了一會兒案件之後，趙元成有些遺憾地說道：「案子雖然破了，但是我總感覺有些奇怪的地方。那便是這個王大為投案自首的動機。他真的是因為壓力過大承受不住嗎？」

狄良不以為然地說道：「人處在壓力下環境中，有可能會出現一些極端的想法，甚至會出現幻視幻聽。過兩天之後你可以再問問他，還會不會出現之前的癥狀了。」

趙元成點了點頭，「你說得有道理，明天我安排給這個傢伙做個心理測評。」

二人又喝了幾杯酒後，趙元成說，狄良，我看你今天興緻不是很高啊，出什麼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