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俺也1樣

咬下一口桃子的喬北，吃得嘎嘣脆。

「你不要命了嗎？」七公主大驚失色。

喬北咀嚼著第一口桃子，只覺得酸澀難吃。

他索性聊天轉移注意力：「公主，你生下來就眾星捧月，什麼都不缺。你背後有一國之力，錯過了這次機會，還有下次機會。」

「我跟你不一樣，我只有一次機會。」

「過段時間我就退伍了，得回老家。」

「在我的家鄉——天南州、星河市，龍騰集團是龍頭企業。姓龍的前兩年參加選舉，上升勢頭驚人，今年已經升到市議員了，有權有勢還有錢。」

「公主這麼聰明，不妨猜一猜，我回去之後，龍家會怎麼對付我？」

七公主脫口而出：「為什麼一定要回去？」

喬北正在吃第二口桃子，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桃子太酸澀難吃，他的表情透著苦澀：「落葉歸根，魂歸故土，我肯定是要回去的。」

七公主覺悟了：「你這種人，受了那麼大的委屈，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你回去之後，要找龍家報仇雪恨是吧，需要我幫忙嗎？」

喬北樂了：「公主怕是沒搞清楚自己的立場，你幫敵軍小兵不合適吧。」

七公主說道：「怎麼不合適？我覺得很合適。於公，自由聯邦滅掉一個財閥，對西盟國來說是好消息；於私，你可是本宮精挑細選的駙馬，我不幫你誰幫你？」

喬北沒說話，正在吃第三口桃子。

那桃子被他吃掉了半顆，奇異的桃核露了出來。

桃核的形狀，和普通桃子的果核不太一樣。

七公主也不說話了，默默觀察著。

或者說，她在拖時間。

一方面，她需要更多的時間，恢復消耗過度的體能。

另一方面，她在等那顆桃子出現副作用，坐等駙馬爺當場去世。

七公主不愧為銀月國的天選之女，心想事成。

咚的一聲，喬北倒在了地上。

他手裡的半顆桃子，突然脫手，滾落到幾米開外。

機會！

七公主目露寒光，正要趁他病要他命，看見喬北又坐了起來。

坐在地上的喬北，茫然看著自己的雙手，手心有奇異的能量涌動。

七公主連忙後退了兩步，她沒忘記駙馬爺的警告，自己再輕舉妄動，對方不保證會幹出多麼瘋狂的事情。

「考驗我？」

「他剛才故意裝死引我出手？」

七公主心念急轉，目光驚疑不定。

咚的一聲，喬北又倒在了地上。

他緊閉雙目，身體不停地打擺子。

如同犯了羊癲瘋似的，喬北在地上翻滾著，抽搐著，神色極其痛苦。

這一次，七公主沒有輕舉妄動。

她需要再觀察一下，對方到底是不是在詐她。

七公主的生性多疑，給了喬北足夠的緩衝時間。

十分鐘后，喬北重新爬了起來。

他神色虛弱，滿頭大汗。

原本在水潭裡泡得濕漉漉的迷彩服，再一次被汗水浸透。

他抬起頭，冷眼掃過試圖突然襲擊的七公主。

正要再一次發動攻勢的七公主，被喬北的眼神嚇到了。

她看到了對方眼裡洶湧的寒光，猶如午夜裡對月長嗥的獨狼。

當那種目光出現，他比洪水猛獸還更兇悍，透著一種撲面而來的殺人不眨眼。

只有那種多次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戰場殺神，

才有這樣的眼神。

公主心裡七上八下，她收到的情報，只有結果，沒有過程。情報簡略說明了喬北屢立戰功，卻沒有寫清楚對方每一次立功的過程中，經歷了怎樣的九死一生，見過多少戰友沙場殞命。

她無法想象那個男人到底經歷過什麼，竟有如此可怖的一面。

在此之前，七公主把對方定義為文質彬彬的儒將。

現在她知道自己錯了，必須重新定義這個狠角色。

喬北似乎在強撐著，堅持了一分鐘，再次撲通倒地。

這一次，他沒有顫抖，神色安詳。

一股玄奇的能量波動，覆蓋了全身。

漸漸地，那股能量原來越強，變得肉眼可見。

七公主目瞪口呆，她看見了一道光。

那道光在喬北眉心閃爍，如星星之火，很快擴散成耀眼的光華。

七公主無法分辨那道光的顏色，就像抬頭看見了正午的太陽，晃得她睜不開眼睛。

光芒中的喬北，如同一輪烈日。

感受到那股令人靈魂戰慄的能量波動，七公主不用想也知道，喬北正在經歷基因突變，而且是那種能夠脫胎換骨的超級變異！

此時此刻，七公主心裡想的，不再是能否殺死喬北。

她的目光，落在了地面的半顆桃子上。

喬幫主這隻小白鼠，已經證明了，那顆桃子附帶的能量很好很強大。

既然小白鼠證明了吃下桃子死不了，七公主也沒什麼好怕的。

她認真考慮過，假設自己撲過去襲擊，也未必能衝破那詭異如太陽的能量波，萬一被反噬就虧大了。即使殺死了喬北，她能不能一個人走出這個封閉石洞，還是個值得斟酌的問題。

如果不殺喬北，等對方完成了超級變異，絕對實力大增，一隻手就能把七公主吊起來打，到時候公主殿下就真成了砧板上的魚肉。

目前她唯一的希望，是剩下的半顆桃子。

既然喬北吃下半顆桃子變化那麼大，七公主覺得她上她也行。

只要她也完成一次超級變異，到時候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這一次，七公主相當果斷，撿起了半顆桃子。

隨手在袖子上擦了兩下，也不顧上面站著駙馬爺的口水，她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啪嗒一聲，桃核掉落在地。

吃下半顆桃子的七公主，反應比喬北大得多。

她在地上翻滾著，時而痛得尖叫，時而虛弱呻吟。

到現在公主殿下才明白，為什麼駙馬爺只吃了半顆桃子突然倒下。

那半顆桃子附帶的能量，實在太雞兒猛烈了！

喬北能忍住沒叫出豬叫聲，而七公主從小到大沒吃過苦，痛得慘叫連連，眼淚一把鼻涕一把，聲音漸漸嘶啞。

……

……

瀑布外面陸續出現幾隊人馬，來回搜索了幾次，沒發現一男一女的蹤跡。

石洞內的光線，似乎來源於外面的世界。

外面夜幕降臨大地，石洞里也變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一夜無話。

當一縷晨曦照亮水潭的時候，石洞里重新有了光線。

七公主率先醒了過來，和平時睡醒后不能見人的形象不同，她彷彿剛剛泡過溫泉，又吃了顆薄荷糖，口氣清晰，說不出的神清氣爽。

她活動了一下筋骨，只覺得渾身都充滿了力量。

不僅昨天透支的體能全部恢復，體內還多了一股神秘力量。

看到喬北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七公主咬了咬牙，只說了三個字：「去死吧！」

她如同母老虎下山，氣勢洶洶地撲了過去。

那一嗓子把喬北給驚醒了，立刻展開反擊。

連軍刀都融化了兩人，只能徒手搏鬥。

雙方下手賊狠，都想把對方往死里整。

和昨天交戰不同的是，今天兩人身上分別多出了一股力量。

喬北出招的時候，拳腳中附帶著一股灼熱如烈日的能量波。

七公主也不是省油的燈，每一次拳打腳踢，竟然附帶著奇異的月亮光華。

雙方激戰一百個回合，誰也沒能奈何得了對方。

那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又一次冒了出來。

如果喬北是銀月國子民，或許真有機會當上駙馬。

很遺憾，他並不是。

所以七公主下手越來越狠。

所以喬北也沒把對方當女人。

一男一女一招一式，恨不得置對方於死地。

打著打著，兩人打出了奇妙的感覺，如同高山流水遇知音。

對他們來說，勢均力敵的對手，實在太難找了。

喬北在先鋒營沒遇到過對手，在戰場上一對一，保持著全勝紀錄。

七公主同樣如此，那些皇家陪練，平時與她切磋根本不敢盡全力，總是點到即止，讓她覺得很沒意思。到了戰場上，她是幕後指揮，也沒機會親自出手。

某種意義上說，兩人心裡都潛藏著一種高手寂寞。

好的對手難求，他們用盡全力，使出渾身解數，在難分軒輊的生死搏殺中，排遣了內心的孤寂。

超級變異后的一男一女，體能驚人，兩百回合后依然活蹦亂跳。

直到三百回合以後，雙方同時出現了體力不支的跡象。

他們的拳腳威力，已經無法給對方造成致命一擊。

儘管如此，他們還在生死相搏。

從之前的拳打腳踢，變成了摔跤似的肉搏撕扯。

七公主把自己武裝到了牙齒，一口咬在喬北脖子上。-

喬北也不是省油的燈，掐著對方咽喉逃過一劫。

啪啪！

接下來，兩人互相打耳光。

你一下，我一下，像在玩剪刀石頭布。

他們出手已經沒多少力氣，打到後面如同輕撫愛人的臉頰。

打著打著，就像電影里的歡喜冤家一樣……發生的故事需要去想象。

後來不知怎麼回事，兩人又大打出手，上演真人版的相愛相殺。

這樣的情形，反反覆復，持續了三天三夜。

第四天清晨，喬北拿起衣服溜到石洞某個角落裡，再次頭鐵撞牆。

他整個人鑽了進去，穿過瀑布，跳進水潭裡洗刷刷。

美滋滋地洗了個澡，他穿上迷彩服，撒腿就跑。

「站住！」

突然，背後傳來一個熟悉的天籟之音。

七公主不知何時站在水潭邊：「我最後說一次——跟我去銀月國！」

喬北回過頭，表情格外嚴肅：「我也最後說一次——不去！」

七公主一下子柔弱了許多，說不出的楚楚可憐：「死沒良心的，你做了駙馬該做的事情，不該盡到駙馬的責任？」

喬北去意已決，沒說人話：「我們聯邦的男人，把征服西盟國的女人，當成一種榮耀。我和你之間發生的事情，就當為國爭光。」

說完這絕情之言，他扭頭就走。

七公主瞪著遠去的背影咬牙切齒：「聯邦狗賊，下次戰場相見，我必殺你！」

喬北沒有回頭，他的答覆在空氣中回蕩：「俺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