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水之畔修羅場
汴水,史稱丹水,源於孟渚澤,向東南方向流經虞城縣、碭山縣,在與淮水、汜水相交之地,佇立著一座巍峨雄關,因其背山面水,地處戰略要衝,歷來被視作兵家必爭之地,此處正是葉楓等人此行的最終目的地——滎陽。
滎陽以東,汴水之畔,此刻,嘶吼喊殺之聲可謂震撼天地,放眼看去,數萬名軍士沿著地勢走向攪在一處,由日中拼殺至黃昏,曠野之上已是屍骸遍野,烏鴉盤旋,失去主人的戰馬悲泣的發出一聲嘶鳴,隨後揚起馬蹄消失在山林之中。
「不好,我們來晚了!」
廣武山巔,葉楓引著三百餘軍士勒住戰馬居高臨下的觀摩著面前這場曠世惡戰,在場眾人雖然也都稱得上久經陣仗之輩,但面對這樣規模的廝殺,還是不由得感到些許膽怯。
「這情形好像有些不對啊!」
面對眼前膠著的場景,葉楓皺起眉頭不禁喃喃自語起來。
據史書記載,這一場汴水之戰應該是曹操獨立領軍追擊,然後中了董卓部將徐榮的埋伏,萬餘軍馬折損殆盡,最後逼得曹老闆不得不和夏侯惇、樂進幾個光桿司令孤身前往揚州募兵。
可看眼下形勢,西涼軍一方無需多說,可諸侯聯軍這邊除了曹操的將旗之外,還額外有鮑、張兩桿將旗,人數也遠在萬人以上,顯然同史書中的記載格格不入啊。
不得不說,西涼鐵騎當真勇猛,但看他們列成騎陣僅僅來回幾次衝殺便將諸侯聯軍以戰車、刀盾兵和弓箭手組成的防線撕裂,湧入步兵之中,宛若虎入羊群一般左突右殺如入無人之境,難怪會有「涼州大馬,橫行天下」一說。
「戰局已定,最多再有一刻,諸侯聯軍必然潰敗,毅安,該把你的想法告訴大家了。」
似水的凝眸中,目光如炬,堅定決絕,仿若在昭示著沈璃對於葉楓那堅若磐石般的信任,見此情形,葉楓報之以淡然微笑,雖無一言,可彼此眼神交匯間已然了解到對方心中所想。
「眾位兄弟,一路走來,你們曾多次問我此行目的究竟為何,我卻一直隱忍不語,今天,我終於可以告訴大家了!」
勒住馬韁,葉楓縱馬在眾人面前往來逡巡著,將自己心中的想法緩緩道來:
「我們有良將,有精兵,但唯一缺少的就是頭銜,就是名號,大家有沒有想過?對外我們該宣稱自己是什麼?」
果然,葉楓此話一出,眾人隨即陷入一片茫然,是啊,該叫自己什麼?孫堅軍?南陽軍?西涼軍?白波軍?那都是曾經的名字,現在,這從五湖四海彙集而來的三百餘人,竟比喪家之犬還要不如,非但沒了家園,就連名號都喪失了。
「我總說自己是喪家之犬,雖然悲戚,但卻別忘了,喪家之犬,無牽無掛,自然,也可天下無敵!」
隨著馬蹄高高揚起,葉楓這振聾發聵之聲宛若一記重拳,猛然砸在眾人心房之上,將那薄弱的陰霾一擊而碎,霎時間,眾人的眼神漸漸恢復了顏色,原本的默然,正逐漸被一團熊熊烈火所取代。
「此行汴水,我葉楓不單要為大家拼出一個名號,更是要為大家拼出一個家來,兄弟們,你們相信我么?」
對於葉楓的話,至少卞喜是從不會懷疑,自相識以來,他親眼看著葉楓如何一步步,憑藉自己的智謀將從獨善其身到今日拉出這一隻三百餘人的隊伍,以少勝多,以弱勝強,對於這位小公子,卞喜早已由衷折服。
「小公子,
想咱們弟兄怎麼干,您就吩咐吧,別人不管,俺老吳,為你小公子馬首是瞻!」
「老吳,你怎麼偷我詞啊!」
幾日朝夕相處下來,吳璋肚子里有多少墨水卞喜是太清楚了,就這四個字還是從荒村出發時他聽卞喜對葉楓說的,現學現用,套在這裡了。
「卞大哥,看不出你這麼小氣啊,幾個字都不捨得讓給吳大哥!」
當最初的痛苦隨著大仇得報而煙消雲散,雖然心境大有改變,但總歸還是恢復了幾分小女兒性情,此時調皮的打趣幾句,竟還叫卞喜不好意思起來,不僅是眾女子各自捂著嘴巴輕聲淺笑,就連眾軍也紛紛開口打趣起卞喜來。
這一出鬧劇下來,眾人心情也都放鬆了不少,再看那西涼騎陣,彷彿也沒有那麼可怕了,何況,葉楓已經開出了誘人的條件,想要出人頭地,自然就得搏殺一番,既然如此,沒說的,幹了!
「小公子,我們都聽你的,你說怎麼干,就怎麼干!」
「沒錯,小公子,你就下命令吧!」
看著眾軍群情激奮,鬥志昂揚的狀態,葉楓欣慰的長舒了一口氣,他調轉馬頭看向山下,此時,身著玄衣重甲的西涼鐵騎宛若墨色浪潮一般自天際邊蔓延開來,瘋狂地侵蝕著諸侯聯軍的白色軍陣。
森然的寒矛被日光映照的燦若霜雪,每一次馬蹄的揚起都伴隨著成百上千個亡魂的消散,每撕破一道防線,那洶湧的墨色暗潮便循環往複地沖刷著散落在各處由刀盾兵和戰車組成的脆弱礁石。
一次,兩次,每一次抨擊,都有無數的殘肢裂甲被高高揚起,在空中炸開一朵又一朵血色霧花,隨後,血霧快速凝聚成一道殷紅的穹頂,伴隨著濃烈的血腥氣息,牢牢的籠罩在戰場之上。
直到將「礁石」徹底淹沒在巨浪之下,如禿鷲般嗜血的西涼鐵騎們方才嘶吼著沖向下一道防線,閃電般的速度,雷霆萬鈞的氣勢,隨著西涼鐵騎摧枯拉朽一般將三道防線盡數吞噬,終於,一場嗜血的狂歡盛宴,一邊倒的屠殺,開始了。
看著三桿迅速朝著東方遷移後撤的將旗,葉楓緊皺著眉頭,目光始終穩穩的落在那綉著「曹」字的大旗之上,而緊隨著那耀眼旗幟后的,是響徹雲霄的吶喊聲,瘋狂且勢在必得。
「丞相有令,活捉曹操賞金萬兩,封校尉,沖啊!」
「沖,活捉曹操!」
曹丞相,終於我們要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