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躺著也中刀

向前？

馮二微微發愣。

這傢伙想幹嘛？

想制服我？

馮二立刻想通了對方的打算。

呵呵！

過去就過去，他還巴不得過去呢，不然如何能奪下他手中的刀？

於是果真像對方要求的那樣，雙手舉過頭頂，略彎著腰，一小步一小步向前移動。

不僅如此，為了消除對方疑心，馮二還做出一副緊張害怕的神情，乍看過去，那是要多慫有多慫。

帶頭男子見狀，心中劃過一絲鄙夷。

他此刻倒是有些懷疑馮二是如何將他手底下兩人神不知鬼不覺放倒的了。

就這副德行，真難為他居然敢冒著生命危險，做這見義勇為之事。

同時心中也對兩名手下多有不滿，居然被這樣的貨色解決了。

此刻儘管身體沒有放鬆，心神卻隱隱有所鬆懈，尤其看著馮二小心翼翼邁出腳步，又似乎覺得不妥重新收了回去，突然覺得有種莫名喜感。

這傢伙不會是個傻子吧？

眼見對方離自己越來越近，帶頭男子眼中陡然泛起一絲冷意，下一瞬，手中利刃劃過一抹森寒光芒，直奔馮二眼角刺去。

好狠毒的傢伙！

馮二心底暗罵。

這一刻，正是馮二剛抬起腳，即將落地的時候。

寒芒在眼中迅速放大，霎那間，馮二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好在他也不是全無準備。

於千鈞一髮之時，即將落下的右腿本能地畫出一道弧線，方位恰在右前方45度，接著吐氣開聲，雙臂以一種極為不可思議的本能做出反應，左右一劃。

太極三十八式之——劽式。

呔！

身隨意動。

利刃被玄而又玄的格擋開來，這短短几秒間發生的一切，可謂險之又險。

不過這也僅僅只是開始，苦練一個月太極，身體早已形成記憶，什麼情形會打出什麼招式，別說帶頭男子，就是馮二自己也不清楚，完全依靠本能。

就在帶頭男子還沒來得及做出應變時，馮二再次動了，左腳踏前，呈左弓步，左肩順勢向前，猛然撞向前者胸部，同時右手一旋一繞，男子手中利刃再也握將不住，一聲痛呼伴著短促的咳嗽，他噔噔噔一連退了七八步才踉蹌停止，隨後捂著胸口猛一頓咳，顯然那一下靠打將之撞的不輕。

馮二沒有追擊，好整以暇把玩兒著那柄奪來的手術刀，眼中閃過一絲嘲諷。

「看來這把刀並不適合你！」

帶頭男子總算緩過氣來，滿臉不可置信：

「原來是個練家子！」

隨後露出一絲苦笑。

「既然如此，又何必裝出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以你的伸手對付我還不是手到擒來？」

他搖了搖頭，嘆道。

「算了，今日栽得不冤。」

馮二靜靜聽著，總感覺有些怪異。

對方什麼意思？這就認命了？似乎哪裡不對啊。

他剛欲說點什麼，陡然雙眼一凝，大喝一聲。

「雕蟲小技！」

只見本來滿眼頹色的帶頭男子突然抓起金屬箱旁邊的玻璃杯朝著馮二扔來，速度極快。

這玻璃杯可不小，裡邊盛滿色澤鮮艷的奇怪液體，誰知道有沒有劇毒或者腐蝕性等，馮二也不敢硬接。

眼看著玻璃杯飛出一截，馮二冷笑一聲，順手將手術刀投了出去。

嗖！

手術刀以比之玻璃杯更快的速度飛行，

二者很快相遇。

乒！

玻璃杯被洞穿，去勢驟減，隨之稀里嘩啦掉在地上。

緊接著，又是「噗」的一聲，馮二很詫異聲音的來源，轉眼一掃，頓時滿臉詭異。

只見帶頭男子一臉痛苦地捂著胸口，在其心臟部位，一柄窄小短刀斜斜扎進去很深一截。

正是馮二投擲的手術刀。

「這都行？也太倒霉了吧！」

他有些哭笑不得。

初衷只是阻擋玻璃杯，可並沒有要殺人的念頭，誰知弄巧成拙，居然造成這種結果。

這下好了，若是不加以救治，又是一條人命，加上外面那兩條，好吧！三條人命。

馮二覺得就算把自己千刀萬剮也夠了。

嘆了口氣，碎碎念叨。

「救個人而已，搞出三條人命，莫非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多行不義必自斃？這些傢伙還真該死。」

搖了搖頭，他掏出手機先撥了120，電話接通后，跟對方說這邊有人失血過多，需要儘快救治，要求三台救護車，然後報了位置。之後又撥通110，告訴接警人員此處發生一起性質惡劣的綁架事件。

做完這些，馮二看了看帶頭男子那邊的情形，見他面如金紙，眼神渙散，胸前血跡染紅了大半個身子，眼下一副出氣多進氣少的模樣，儘管擔心也沒有辦法，畢竟他又不通醫術。

嘆了口氣，他走到林語嫣身邊給她鬆綁。

林語嫣還沒從之前發生的事情當中回過神來，顯然二人短暫的打鬥將她嚇得不清。

不過這姑娘心裡素質倒也過硬，很快回過神來。

等到馮二給她解開繩索，第一時間拖著虛弱的身體爬了起來，瞪大美目，緊緊盯著馮二。

後者被她盯得有些發毛，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儘管這女子是他活了這麼多年來見過的最美麗，身材最勻稱，個子最高挑的女子，而且沒有之一。

但任誰被這麼盯著也會遍體生寒。

他不敢與之對視，側著身弱弱道：

「什麼情況？不會是壞了你們的好事吧？恁地瘮人。」

不想他不出聲還好，這一開口，林語嫣卻「嚶嚶」的哭了，淚水一個勁地流。

馮二當即一個頭兩個大，手足無措。

哭了一陣，女子又破涕為笑，柔柔說了聲。

「謝謝你！」

馮二聞言差點沒一口氣背過去。

生什麼幺蛾子！

他卻是誤會了。

沒人能夠理解林語嫣那種一瞬地域，轉而天堂，前一刻充滿絕望，卻在黑暗中見到黎明的跌宕心情。

她盯著他，是想記住他的容貌，要永遠將解救她於水火中的英雄烙印在心田。

是的！

英雄！

儘管他相貌普通，還透著一絲傻裡傻氣，但沒有他的出現，今晚的自己又將如何？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絕望，只有切身體會之人才會清楚。

她哭，是因為感激，因為激動，因為重獲新生的喜悅。

何其複雜的情緒！

此刻她縱有萬般感激，到頭來卻只是一聲平淡的感謝，她覺得這遠遠不夠。

然而，她此時什麼也做不了，只能把感情深深記在心底。

馮二雖不能完全體會對方的心情，也能大致想象到那般感受，擺擺手無所謂道。

「舉手之勞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真的可以不放在心上嗎？

林語嫣捫心自問。

這一刻，她雙眼有些迷離。

眼見她精神狀態不是很好，馮二關心道：

「你怎麼樣？需不需要去醫院？」

誰知林語嫣面色一白，眼中陡然布滿驚恐，伸手緊緊抓住他的衣角，神色慌張。

「不要！你別離開我，我不去醫院！」

馮二怔了怔，沒想到對方反應如此激烈，當即拍了拍女子肩膀，寬慰道。

「那便不去，你放心，我就在這裡陪著你，等警察來了再走。」

當一回護花使者，馮二也求之不得，何況還是美女強烈要求。

頓了頓，為了讓美女放鬆精神，他開始滿嘴跑火車。

「你也別害怕，他們三人兩個被我飛磚頭摞倒了，剩下那個你也看見了，許是壞事沒少干，老天都不慣著他了，躺著也能中一刀，真是沒誰了。」

見美女面色有所緩和，他加把勁在那鼓吹。

「你看看他現在那副軟不拉幾的德性，讓他行兇他也無能為力。」

「噗嗤！」

林語嫣終於忍不住被他逗笑了，柔柔的看著他。

「你說話好有意思！」

馮二臉紅了，撓撓頭一臉靦腆道：

「也沒有拉！平時就這樣。」

「咯咯！」

林語嫣笑出聲來！

這時外邊傳來救護車的警笛聲，由遠及近，很快停在門外，馮二聽到幾名醫院人員「噔噔噔」的沖忙腳步聲。

「這裡，快！」

有人很快發現兩名壯漢，聲音焦急呼喊。

呼聲剛落，遠處又傳來警車鳴響，警察也來了。

馮二倒是有些佩服警察趕來的速度，居然比救護車也不慢多少。

由於美女害怕獨處，馮二也不能出門迎接，只是憑著聽覺與汽車發動機聲音判斷出，來的警車不少於五輛。

沒多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隨後響起一名男子與醫務人員交談的聲音。

「傷勢如何？」

另一道聲音回道。

「一個傷了頭部，失血不少，不過應該沒有生命危險，另一個比較嚴重，受創部位在眉骨，左眼珠裂了，但同樣沒有性命之憂。」

「先進行搶救吧！」

之前開口那人當機立斷，末了吩咐一聲。

「小劉、小趙你們兩個跟上，這兩人身份不明，誰知是不是歹徒，就算不是歹徒，之後的供錄也很重要，不管術前術后，你們都給我盯緊了。」

「是！所長！」

這時馮二急了，這些人只顧著外邊忙，咋就不進裡邊瞅上一眼呢？忍不住喊道：

「裡邊還有一個重傷垂死！」

「嗯？」

門外接連傳來兩道詫異聲，隨後幾人轟然沖了進來，兩名醫務人員，三名警察。

幾人掃了馮二兩人一眼便將目光投向別處，很快發現滑倒在地背靠牆角奄奄一息的帶頭男子，急忙衝到近前。

一名醫護人員又是掐脈，又是翻眼皮進行了短暫確認，語氣驟然急促。

「快！立刻抬走。」

旁邊一名警察問道。

「如何？」

那名醫護人員面色不太好看。

「中刀部位離心臟太近，需要儘快手術。不排除搶救途中死亡的可能！」

說完便隨其他人匆匆離開。不大會兒，救護車拉響警笛離開了。

直到此時，幾名警察才似回過神來，看了看馮二兩人，一人開口道：

「是你報的警？」

聽聲音正是之前與醫護人員交流那位。

馮二點了點頭，同時打量對方一眼，是個方臉漢子，大約三十七八的年紀。

方臉警察見狀略做沉吟，隨後說道。

「不管如何，先跟我們回趟警局。」

說完，丟給同伴一個眼神。左右兩人會意，紛紛取出手銬上前將馮二與林語嫣拷上，一人道。

「先委屈一會兒！」

二人對視一眼，沒有反抗。

……

半個小時后，洪山區派出所刑訊室里，馮二咽了口唾沫潤潤嗓子，總結道。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用了十幾分鐘，他在對面兩名滿臉嚴肅，眼神帶著犀利的警察注視下，將之前發生的一幕幕全盤托出。

話聲落下，李天務緊緊盯著馮二注視良久，似乎想通過後者神色，判斷出他所說有無不實。

此時刑訊室中只有他們三人，馮二帶著手銬坐在靠牆一側，在他對面，是方臉警察李天務與一名五官精緻，大約二十三四的女警察。

因為要對比口供，他跟林語嫣被分開審訊。

因此，如果他所說有任何添油加醋，都會造成雙方所言不實，馮二儘管不太聰明，但在這一點上卻清楚的很。

從始至終，他都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在客觀陳述。

此刻不大的房間里靜得落針可聞，透著一絲壓抑氣息，過了良久，李天務並沒有從馮二眼中看出什麼有用信息，同旁邊女子對視一眼，後者起身離開。

李天務轉過頭來。

「你所說的每句話我們都已記錄在案，等稍後另一邊審問結果出來，再為你的行為下初步結論，希望你所言句句屬實。」

留下這句話，他也起身離開。

隨後傳來「咔」的鎖門聲音。

馮二一陣無語，轉頭四下看了看，整個刑訊室除了中央兩套桌椅，頭頂一隻攝像頭，就只有一扇可供一人通行的鐵門，連個窗戶也沒留。

不由有些鬱悶，好歹弄個衛生間啊，想上廁所怎麼辦？

……

十分鐘后，另一間刑訊室外，李天務拿到了林語嫣的審訊文案，從頭到尾瀏覽一遍，不由眉頭緊鎖。

羅月馨探頭過去看了看，驚訝道：

「結合雙方供述，兩人所說應該沒有問題。」

李天務點點頭。

「對比文案確實如此，但憑藉一人之力，重創三名匪徒，不論怎麼看，也讓人難以置信。」

羅月馨好看的雙眉一蹙，喃喃道：

「確實不可思議，即便我們這些從警校畢業，精於格鬥的警察也不敢說輕易就能制服三名慣犯，何況一名大學生，解釋不通嘛。」

「算了，等現場勘察科那邊得出結論，看看結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