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泰通要賬
對於吳慧的遭遇，沈劍表示很同情，願意想辦法去幫他，同時，通過吳慧的描述，沈劍也確實覺得老人的墜樓有些蹊蹺，但是，警方都查不出來什麼端倪，已經定性的案子，沈劍也確實表示有些頭疼，只能回到事務所去請教一下他的主任楊龍邦。
可是，楊龍邦卻是個圓滑勢力的「老油條」，他怎麼會搭工搭料的去辦一件沒有收益的案子呢。所以，他給沈劍的不是幫助，而只能是一頓惡毒的咒罵。
「不是，你是不是傻啊？腦袋進水了？沈劍，你自己說，你到所里也兩年多了，你一共拉來過幾個客戶？幾個案子？要不是看在子輝的面兒，我這一分錢都不想給你多開。」
「主任！這個案子真的有疑點……」
「疑點你媽個頭啊？你以為你是包青天啊？沈劍，我再跟你說一遍，我他媽是開張做生意，不是開福利院的，你別整那沒用的，你趕緊給我把那個墜樓案給我推了，給你個活，去乾縣，把王占烈上次他兒子王野打人致殘那個案子的賬給我要回來，再把合同簽了，我已經跟他打過招呼了，都是老主顧了，他兒子凈他媽事，就先收他四十萬吧。」
沈劍站在楊龍邦的面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雖然心中的正義感猶存，但是，他確實是無能為力，只得低頭答應：「知道了，主任！」
離開了龍邦律師事務所，沈劍垂頭喪氣，他沒有吃午飯，買了塊桃李麵包和一瓶一塊錢的冰露，就坐上了開往乾縣的13路公交車。回想起與女朋友林語嬌在一起的日子，還是很讓人回憶的，在大學讀書的時候，一起去上自習，一起去吃食堂，一起牽手逛街……
可是，畢業后至今，沈劍在律師事務所實習，林語嬌在一家小公司做行政文員，996的工作模式，使他們聚少離多，工作、房子、薪水，總是不盡如人意，柔情蜜語漸漸的少了，他們之間的矛盾卻越來越多，尤其是雙方父母的干涉，使得沈劍苦不堪言。
現在，林語嬌也不接他電話了，沈劍不知道應該何去何從。是啊！自己吃飯都成問題，咋養家啊？三十萬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也許麵包真的比愛情更重要吧。
五十分鐘的車程，終於到了乾縣，沈劍下了車，看了看炎熱的午後陽光，彷彿覺得天下雖大，卻沒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他暫時放下思緒，喝光了最後一口冰露，連同桃李麵包的空袋一起扔進了垃圾桶，往肩頭上推了推單肩包，大踏步的走向王占烈的公司，就在街邊的一家門臉頗大的門市，名義上是一家金融貸款公司，實際上就是一家涉黑的放高利貸公司，叫做「泰通」。
正當沈劍剛剛進入泰通公司的大門，就聽見裡面一頓嘈雜的聲音。只見一個橘色頭髮的痞子正在狠狠的抽一個年輕人的嘴巴子，旁邊還站著幾個混混，坦胸露背，胳膊上刺著紋身，身後的老闆台桌上，兩隻球鞋高高的搭在上面，一個消瘦的小眼睛年輕人正坐在椅子上，脖子上帶著閃金的鏈子，手裡還夾著一根香煙。
「馬睿！你他媽給我來這套？野哥的錢你也敢不還？」
「猛哥！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的錢真被騙走了，我也報警了，可是錢還是沒有找回來，野哥！你再寬限我幾天？」
這個年輕人正是馬睿，雖然他掌握了張明聰殺人的證據，本以為可以就此勒索張明聰三十萬，但是由於自己的疏忽，暴露了身份和模樣，反被張明聰拍攝下來自己敲詐勒索的證據，只能就此罷手，
但是，他欠的高利貸可不會罷手，所以，他只能把自己僅剩下的兩萬元作為利息，先還給他的債主，泰通金融貸款有限公司王占烈的兒子，王野。
橘色頭髮的痞子叫做曹猛，是王野的手下，也是王占烈的乾兒子，他每天都帶著一幫紋身的混混圍在王野的身邊充當打手，收債、放貸，無惡不作。此刻，他正在替王野教訓馬睿，聽到王野發話，便停了下來。
「誒！等等！」王野忽然看見了沈劍，一擺手，說道，「你是誰啊？」
沈劍這時才反應過來，趕緊走了過去，曹猛與混混們才發現進來一個人，便死死地盯著沈劍。馬睿此刻已經鼻青臉腫，嘴角還留著血，衣服上滿是腳印和泥土，也看著沈劍。
沈劍點點頭，對著王野說道：「你好！我……我是龍邦律師事務所的，我叫沈劍，是楊龍邦律師讓我來的，我找王經理！」
王野看了看沈劍，「楊龍邦？噢噢噢！我爸不在。」
沈劍一聽，接著說道：「那，他什麼時候回來啊？」
「我他媽上哪知道啊？」王野立刻就翻臉了。
沈劍有些害怕，但仍然能夠沉著應付，畢竟他從第一天學習法律，就想過以後要面對各種黑惡勢力，這應該是一個法律人應該具備的素質。
「哦！這樣啊，那請給王經理傳個話，如果法院傳票來了，那個打人的官司，你們直接去就可以了，楊律師也很忙，什麼時候出庭，相關的業務請王經理自己聯繫一下。」
沈劍一說完這句話，還沒得等王野發飄，曹猛一下子竄了過來，一把抓住沈劍的衣領。
「誒我去！給你臉了是不？你他媽跟誰說話呢？知道這是誰不？是野哥！」
沈劍被倚在牆角，也不說話，他在等王野發話。
「誒！猛子！等等！」
曹猛鬆開手，站在一邊，指著沈劍，「你他媽說話給我小心點！」
沈劍整理了一下被曹猛抓亂的衣服，看著王野。
王野把腳從桌子上拿了下來，仔細看了看沈劍，笑道：「呵呵！你叫……沈劍？你說的那個案子，怎麼進行啊？老王是不在，你和我說就行。」
沈劍看了看四周，說道：「楊律師會替你們處理好後續的業務，你們只管聽他的就好，但是，你們得把合同簽了，還有打人致殘的業務訴訟費四十萬。」
王野聽完沈劍的話，想了想，「哼！四十萬？不多，但是為什麼啊？你以為老子不懂法啊？」
沈劍明白，這幫傢伙不想給這些錢，故意刁難於他，於是說道：「傷殘訴訟的代理費收取標準是賠償金額的百分之三十，你們的案子，關於韓啟民的傷殘賠償費是一百五十萬，那麼，律師代理費應該是四十五萬，因為楊律師說和王經理是老主顧了，所以，是四十萬。」
曹猛對著沈劍嘖嘖嘴，「我他媽看你像四十萬！」說罷，就要動手。
沈劍連忙舉起胳膊躲閃，就在這時，從門外走進來一個中年男人，體型稍胖，有些絡腮鬍子，梳著一個大背頭，後面還跟著兩個身材魁梧的跟班，一看就知道是打手，這個人就是「泰通」的總經理，王占烈。
「住手！」
曹猛立刻停下手來，低下頭，「老闆！」
這個中年男人手中沒有夾著香煙，反倒是攆著一串佛珠，笑呵呵地說道，「又幹嘛呢？兒子，怎麼老這麼野蠻啊？我說過，凡事得講理，我佛慈悲，行善積德，否則會有報應地。」
王野趕緊站了起來，抖了抖夾克，吸了一口煙，滿不在乎的樣子。
「老爸！我講理啊！馬睿這小子欠錢不還，我不得教訓教訓他啊！這個小子，是龍邦的，來要錢的，我不得問問啊！」
王占烈坐在王野的椅子上，看了看馬睿和沈劍，臉色忽陰忽晴的，忽然又笑呵呵的。
「呵呵！年輕人！你們兩個，一個是來還錢的，一個是來要錢的，要不你們兩個談談吧，把我這件事徹底解決一下，怎麼樣？」
馬睿一聽，立刻也沒有了主意。
而沈劍一聽，這怎麼辦？一看這個小子就是還不上錢的主，錢要不來，楊龍邦也不會饒了我，還得爭一爭。
「王經理，楊律師說都和您說好了的啊？都是老主顧，已經給您打折了，您就別難為我了吧。」
「呵呵！和你們開個玩笑，把合同拿來吧！」
沈劍一身冷汗，馬上把合同雙手遞給王占烈。
王占烈看了看，一抬手，旁邊的打手已經將筆遞了過去，王占烈隨即落筆，又扔給了沈劍。
「合同你給楊龍邦吧，款子我稍後給他打過去。」
沈劍趕忙接過合同，心中才敢鬆了一口氣。
王占烈又看了看馬睿，「至於你嗎？再給你一個星期，再不還錢，就到北寧大學去找你，拿著你的一條腿來換。」